周若瑜的手機響了。

一個很有力量的女人憤怒地咆哮：

There's a fire starting in my heart 。

Reaching a fever pitch and it's bringing me out the dark 。

周若瑜接起電話，是個陌生的號碼。

“喂？”她的語調輕柔溫和，面團一般圓潤的臉上還蕩漾著剛才微笑的余波，小鼻子微微皺起，渾圓的眼睛也充滿了笑意。

張愛靜越發覺得周若瑜好像一只貓啊，圓潤柔軟，懶懶的肥肥的，經常自娛自樂不理人，但樣子超可愛的。每個人看到它都忍不住抱一抱。

“不，不是名貴的品種，就是中華田園犬。嗯，就是老話說的土狗。”

周若瑜放下電話，表情由晴轉陰了。

“又是來打聽小天消息的？”張愛靜關切地問，她知道周若瑜撿到了一只小狗的事情，剛才就見她接到兩個來打聽的的電話。

“這些人好奇怪，都不關心小天現在怎么樣了，一個個先問它是什么品種，他們想干嘛？”

張愛靜忍不住罵她：“你傻啊！可能這些人從照片上看小天像是名貴品種，就動了歪腦筋了。大概齊就是想來冒領，然后去賣錢之類的。如果他們真是主人難道不知道他的品種嗎？”

周若瑜對此實在不理解，“難道我不會核對好信息就隨便會把小天交給他們嗎？小天脖子上原來有帶項鏈的，上面還有字呢。”她習慣性地低頭，才發現她今天沒有把小天的項鏈戴在手腕上。

突然，石破天驚，她腦子里閃過一個念頭，她終于明白了！

第一次腦機接口，就是當她把小天的項鏈戴在自己手腕上的時候，而今天沒有戴項鏈所以她就和系統聯系不上。

原來小天就是那個69號A，是它選擇了自己！

自己真是太傻了！反應竟然這樣遲鈍。

其實，也不怪她。畢竟現階段腦機接口還是比較科幻、高級的科學研究。她一時沒有反應過來也情有可原，而且她本來就是一個愚鈍的人。

當系統說起腦機接口的時候，周若瑜當時的第一反應就是電影《黑客帝國》里面主人公Neo后腦上連著的插頭，通過這個接口Neo就能瞬間從現實進入到完全數字化的虛擬世界中。在整個過程中大腦里所有的思想都同步給計算機了。

所以她以為自己是被暗中植入了什么芯片，至于是怎樣被植入的，她不知道，系統也沒有正面回答。

她查詢過什么是腦機接口技術。

所謂的“腦”，指的是人的大腦以及人的神經系統，而“機”是外部設備，例如可穿戴設備、機械臂、外骨骼、無人機、電子皮膚等等。而腦機接口，就是把我們大腦的想法通過芯片或者其它電波的干擾形式把信息同外部設備連接起來，傳遞、操作的過程。

實際上實現腦機接口有兩種連接方式，一種像《黑客帝國》一樣，把芯片或電極放到大腦里去，這叫“侵入式”的腦機接口；還有一種是“非侵入式”的腦機接口，它是隔著頭皮，用掛在腦外的設備來采集信號，連接和傳輸。

周若瑜沒有想到有什么材料能這樣靈便地進行“非侵入式”腦機接口。

還以為系統選定她后，是利用她晚上睡眠時候給她做的“侵入式”的腦機接口，畢竟他們來自未來，似乎無所不能。

實在是智能限制了她的想象力。

另外，她的注意力被層出不窮的新知識給吸引住了，比如先階段腦機接口技術和未來運用的發展。

它有四個層次。

一是腦機技術能修復人身體的機能。比如，讓癱瘓病人重新站起來行走，讓失明的人獲得視覺的功能。

二是腦機技術能改善人的精神狀態，比如，提高注意力、提升睡眠質量，甚至激發心流體驗等。

三是增強大腦能力。借用創立了NeuraLink腦機接口公司的埃隆?馬斯克曾經說過的話就是：腦機接口，就相當于給人類的大腦添加了一個叫做“數字化第三層”的新結構。這個新結構，會讓我們的智能大幅度增長，超越我們的生物極限。

第四個層次就是連接，腦機接口不需要通過“語言”這種低效的溝通方式，而是直接用意識傳遞信息。

……

“你怎么啦？”張愛靜看著周若瑜木呆呆的，禁不住問道。

“沒什么，就是覺得我太傻了。”

“你才知道啊？”張愛靜翻了一個白眼，一副無可奈何的表情。“有的人的腦子回路和常人不一樣，什么事情都反應太慢了。”

”是是是，您老人家說的對。我是反應太慢了。”

周若瑜誠心誠意地說。

楊東興幾人在附醫的拜訪還算順利，幾個科室主任都很客氣，一個個都表示說如果有機會會支持惠康醫療的產品的。

這不言而喻就是客氣的套話了。

什么是如果有機會？所以說漢語是最佳外交辭令，尤其是這樣含義模糊的語言表達。既可進又可退，客氣疏離又不失禮貌。但楊東興的表現就好像對方已經完全承諾會使用自家的產品一樣，一直在誠摯的感謝，令一干人等都十分佩服他的修養。

最后他們去的是介入科。在住院部十二樓介入科的辦公室里，楊東興見到了大名鼎鼎的李楠斌主任。

李楠斌外表斯文，相貌儒雅，滿頭的黑發，看上去較同齡人更年輕健康多了，但他平靜放在桌面上的兩只手卻暴露了他的病態。因為它們是那樣凹凸不平，尤其是左手已經畸形了，丑陋的觸目驚心，讓人忍不住會想起電影《巴黎圣母院》里那可怕的敲鐘人卡西莫多的那張臉。

楊東興極力不讓自己的目光落在他的手上，卻不知為什么總是不由自主地想看過去。他之前在安諾醫療做區域經理時在華東學術交流會上見過李楠斌，但沒有打過交道。

他相信李楠斌是那種技術型的主任醫生，是他最尊敬的專業人士，也是他比較擅長打交道的一類人。

鄭朝輝臉色有些訕訕的，剛才他熱情無比地和李楠斌打招呼，對方僅僅回了他一個禮貌的微笑，握手時也只是輕輕一觸就抽離了。他心里挺不舒服的。想當初李楠斌還在放射科時他們可是常來常往的，見面時親切的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