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燈初上，陳管事回了云香閣，招了雅茹到書房說話，“聽說江南蔣家的二公子來過？”

“是。”雅茹迫不及待地邀功，“二公子出手闊綽，只要是我說好的東西他都買了，東西我已經讓人打包好送去江南了。”

“這么說來，那人真是蔣二公子？”陳管事還有些不敢相信，“他是蔣家的主事人之一，他來皇城可不會只是為了買些胭脂水粉。”

“我探過二公子的口風了，他是隨大公子來皇城談生意的，但是談什么生意他就不肯說了。”雅茹有些得意，“兩位公子就住在關山客棧，錯不了的，能把整個關山客棧包下來的人，除了他蔣家還能有誰啊？再說了，東西都在送往江南的路上了。”

“嗯，你的話的確有幾分道理。”陳管事皺眉深思，“若真是蔣家公子，那他們來皇城的目的絕不簡單，蔣家怕是不滿于一個小小的江南，要來皇城分一杯羹了！”

怎是小小一個江南呢？雅茹疑惑道，“東陵上下屬江南最為富庶，蔣家這都不知足？”

陳管事覺得雅茹的問題幼稚得可笑，瞥了她一眼，“商人哪有知足的時候？你為陳家做事這么多年，連這個都不知道？”

陳管事說得很對，不只是商人，尋常人都一樣，只要是人，欲望都是難以滿足的，所以這世間才有這么多紛爭。

“是我一時糊涂了。”雅茹又擔心起來，“若是蔣家的生意真的要擴展到皇城來，那我們的處境豈不是很危險？”

畢竟蔣家是皇商，那底蘊可不是陳家可以比的。

“非也。”陳管事一臉精明地說道，“若是蔣家能和我們合作，那便是雙贏！他想來皇城，正好，陳家想在江南發展，兩家若能互幫互助，各取所需，那是最好不過了。”

雅茹眼珠子一轉，立馬跟著笑了，“還是你深謀遠慮。”

“白日里你可沒得罪二公子吧？”

“自然不敢得罪，那位貴客，我可是哄著的。”

“那就好，我先去和陳老爺子說一聲，明天一早，你隨我去關山客棧拜會一下兩位公子。”

“好，那我備些見面禮。”

……

……

翌日，陳家的馬車停在了關山客棧門口，伙計走過來，賠著笑臉，“不好意思啊客官，小店已經被包了。”

“我們是來拜會蔣公子的。”陳管事下了馬車，對那伙計道，“麻煩小哥去通報一聲，就說是云香閣的陳海有事求見。”

“原來是陳管事啊，失敬失敬。”伙計也是個人精，在皇城這么久也是知道陳管事的名號的，“您且在大堂一坐，小人這就去通報。”

“好。”

雅茹拿著禮物下了馬車，和陳管事一道被迎進了關山客棧，剛坐下，伙計還沒上茶呢，就聽見里頭傳來一聲怒罵，伙計趕緊跑過去查看，竟是蔣二公子氣急敗壞地往這里走。

“公子，公子！您這是怎么了？是小店哪里照顧不周嗎？”伙計弓著腰，心驚膽戰地走在男人身邊，這蔣二公子的脾氣他昨個已經領教過了，絕不是省油的燈啊！

蔣二公子怒不可遏，“給我備馬車！什么皇城第一脂粉閣！我非要拆了它不可！”

伙計緊張地咽了一口口水，壯士斷腕一般說道，“公子，云香閣的人來了，在大堂侯著呢！”

蔣二公子停下來看著伙計，“你說什么？云香閣的人？”

伙計連連點頭，“陳家的管事也來了，拿著禮物要拜會您。”

“好啊，他們還敢找上門來！”說完，蔣二公子抬腿就走，徑直走進大堂，陳管事和雅茹恭敬地站了起來，還沒打招呼呢，就聽到蔣二公子劈頭蓋臉的一頓罵。

“云香閣真是好大的膽子，連我都敢誆騙！你們是不打算在皇城混下去了吧？”蔣二公子俊俏的一張臉上全是怒氣，“正好，隨我一起去順天府！我倒要看看你們哪來的熊心豹子膽！”

陳管事懵了，聽雅茹說昨個還好好的啊！

“二公子，這是怎么回事啊？”陳管事端著笑臉相迎，“我們云香閣怎么敢誆騙您呢？”

“是啊二公子，這其中肯定有什么誤會！”雅茹也跟著說道。

“什么誤會？你自己睜大眼睛看看！”蔣二公子舉起自己的手，細膩如瓷的肌膚上猩紅一片，起了不少紅疹子，許多都被抓破了，流了血水，模樣好不惡心。

雅茹愣住了，“這…這是怎么了？”

“那就要問你們云香閣了，你們賣的是什么東西？我昨天就是擦了你們的護手霜，今早一起來手就變成這樣了！”

陳管事矢口否認，“這絕不可能！”他們云香閣的所有東西都是拿人試驗過的，絕不可能出現任何問題！

“不可能？你這意思是我在說謊？”蔣二公子怒目圓瞪，“你算個什么東西，能讓我紆尊降貴地去污蔑？”

這人是蔣家的公子啊，陳家惹不起！陳管事回過神來，立馬緩和了態度和語氣，“二公子您誤會了，我絕沒有質疑您的意思，只是我相信我云香閣的東西絕不會出現問題。”

“是啊，二公子，您先消消氣。”

雅茹倒了一杯茶遞過去，可蔣二公子根本不領情，抬手給打翻了，“你既然相信，就跟我對簿公堂啊！誰是誰非，讓官府去判！”

不行！這種事不論真假都不可以傳揚出去！再過幾天云香閣的脂粉就要上貢皇宮了，現在萬不能出任何岔子，否則陳家認證皇商的計劃就胎死腹中了！

不過見蔣二公子如此理直氣壯，陳管事也不由疑惑，難道真是他們的東西出了問題，那可就大事不好了，畢竟是要上貢皇宮的東西，若真有問題，陳家的人都得掉腦袋啊！

“二公子，現在的當務之急是請大夫看看您的手！”說完也不等蔣二公子發話，雅茹轉頭就對關山客棧的伙計說道，“去請皇城里最好的大夫過來！”

請大夫？看似是關心，實則是要驗他的傷吧？

“啊！好。”伙計這才反應過來，“小人這就去！”

陳管事心里發虛，連忙請蔣二公子先坐，“您放心，這件事云香閣一定會負責到底的，若這件事真是我云香閣的東西有問題，就算您不報官，我們也會給您一個交代！”

陳管事這話說得情真意切，蔣二公子的怒氣也消了一半，終是肯喝陳管事親手端過來的茶了，不過態度依舊不好，“我昨日買的東西全部退回來，這是要讓我家老夫人也遭了秧，你們吃不了兜著走！”

“是是是，我這就讓人去把那批貨追回來！”陳管事拉過雅茹，對她使了個眼色，“你快去差人去辦，用最快的馬，一定要把這批貨追回來！”

“是！”雅茹不敢耽擱，對蔣二公子福了身，立馬出去了。

陳管事又去打量蔣二公子手背上的紅疹，柔聲細語地試探著，“二公子，您的手除了云香閣的護手霜還碰過其他什么東西嗎？”

蔣二公子一挑眉，態度更加惡劣了，“怎么？覺得我是在故意污蔑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