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苑！”

這幾日阿苑忙進忙出，回回許沉瞧見他的時候，他手里都拎著這祭品，瞧得他是有些詫異，便喚了阿苑進房。

“阿苑，瞧你這幾日忙進忙出的是要作甚？”

許沉就坐在桌旁，手邊的參茶還冒著些許熱氣，阿苑正低著身子臉朝地板。

“往年這個時候夫人都要準備祭拜她母親的祭品，這幾日我差人去順道買了些東西，就省得木香跑一趟。”

阿苑沉靜說罷卻未聽見許沉的聲音，抬眼瞧的時候他不知沉思些什么，正是蹙眉凝神著。

“她母親祭日要的那些貢品，你也知曉？”

許沉不知思量什么，回過神的時候才發覺阿苑已是站在原地良久。

“每年時間都一樣，買的東西也大致相同，時間長了也就記得了。”

屆時，許沉哼聲一笑，唇角輕揚卻不漫怒意。

“你這記性倒是好的很。”

阿苑低垂身子在原地也是輕笑了般，現下這個年紀了眉眼間總是慈祥多些。

“夫人素日對我們關愛有加，有些什么事情都費心記著，何況我們這些小奴呢。”

阿苑疼愛林若蘭不假，許沉也瞧得一清二楚，只是覺得怪得很，這林若蘭身上也不知是有什么魔力，竟是能讓這府上的所有奴仆都心甘情愿的對她言聽計從，且忠心不二。

只是說起林若蘭母親祭日的事情，許沉多少是做得不太對的，畢竟她嫁進了林府，陪她去祭拜也是理所應當，可這么多年過去了，許沉始終也沒去過。

“阿苑……我是不是該同她一起去？”

許沉坐在原地眉眼間夾雜著困惑，表情瞧著卻是五味陳雜。

“這……”

阿苑遲疑了那話遲遲說不出口，便是思量著如何應下許沉那問題。

“公爺日前也未去過，若有什么不妥早便不妥了，夫人刻意同林府的時間岔開，想來就是想趁著機會同母親說說心里話，公爺此去只怕夫人那心里話……”

阿苑話說一半抬眼瞧過許沉，他點著頭默許方才的話，只是笑得有半分的苦澀。

“是啊……日前也沒去過，突然跑去獻殷勤自當是會奇怪的，罷了罷了，何苦走這一遭。”

許沉搖了搖頭將手中的茶盞放下，也不知道是那茶的原故還是為何，他心口上像是被苦味滋過一半，眼下有些泛苦。

“她……身子可有好些了？”

那些密密麻麻的怪感總是侵擾許沉，想開口之時卻是吞吐的，就連同阿苑對話都如此，他也不懂為何。

“夫人氣色好多了，身子也沒什么不適了，公爺若是憂心不妨自己去看看。”

“誰憂心她了，我只是不想她在這許公府里頭出什么事，旁人聽了還不得說是我們委屈了她。”

阿苑總是不緊不慢，也不知是不是陪了許沉太久，許沉心頭的心思他隨便一猜就能猜中大半，到底是個心思柔的主，只是硬撐著不愿說。

后頭許沉讓阿苑去忙自己的事情，又或是不想讓阿苑瞧他硬嘴的模樣，撇著頭的讓阿苑退了下去。

后來他思索了會兒，站了起來瞧著院中門口那幾盆蘭花，又沉沉思索。

“到底是你來得不巧，還是你本就該來？”

已是冬季了，那幾盆蘭花也到了越冬的時節，又巧得這品種是墨蘭，就算是在這冰天雪地的時節里也仍會開花。

望著那墨蘭，許沉心頭悠悠晃晃，眼神也是愈發的飄忽。

好似恍惚間瞧見有個女子在蘭中笑，笑得淡雅卻沁人心脾，他的嘴角也不由得隨著那弧度變化。

此間經年，他良久沒有笑得如此輕悅過。

后頭也不知怎的，他心里頭恍惚得緊，便披了大袍出了正院，阿苑猜得準，從來沒有出錯過，此刻他便是朝著林若蘭的小院去的。

許沉到的時候，林若蘭正坐在院外的小廚房前不知干著什么，手里拿著蒲扇扇著火上的壺。

“我今日已經喝過藥了，為何她還在煎藥？”

素日里喝藥的時辰都是早些時候，藥也是起早煎的，眼見這都正午過了，林若蘭還在煎藥著實是讓許沉困惑得很。

許沉這一步踏了良久也沒踏進去，站在院門外頭站了良久，直至冬日這冷風吹狠了些，他喉嚨一癢沒忍住咳了出來，林若蘭才瞧見他站在那門外。

“你怎么來了？”

林若蘭驚了一跳，匆忙起身的時候那手不小心又是燙了，疼得手中的蒲扇都沒握住。

屆時許沉心頭猛然一晃，什么也顧不得就跑了過去，扯著林若蘭的手滿眼怒愁。

“我可算知道你這手到底如何傷的了，若是做不好就不要做，東一塊疤西一塊傷的，讓別人瞧了如何想我許公府？”

“走神了下，不礙事的。”

林若蘭本想將手縮回來，可許沉死死拽著她那手，縮也縮不回來。

“方才阿苑同我說讓我帶點金創藥給你，倒是真料事如神。”

許沉隔著衣裳抓著林若蘭的手腕，嘆了聲起摸索著懷里的金創藥。

此下林若蘭心頭恍惚得很，望著許沉的臉龐眉頭蹙些，心頭慌張得緊。

“這院里頭的小奴丫頭又不是白養的，這些事情你同他們說聲即可，怎么，你想自己滿手傷去母親那里告狀嗎？”

許沉一邊怒斥林若蘭，一邊拆開那金創藥放在一旁桌上，取了些給林若蘭輕柔的敷上，方才燙那一下現下紅腫得緊，讓人瞧了心頭難受。

林若蘭有些疼，但咬著牙沒出聲，只瞧見許沉低著頭給她正勻著藥。

“你這傷了純屬活該，可別想拿去博什么同情，我不受，母親也不會受的。”

后頭許沉似乎有所察覺，動作是越來越輕，還會吹給林若蘭吹吹那燙紅的地方。

“這金創藥你收好了，藥理你比我清楚，每日記得涂。”

上好了藥，許沉匆忙瞧了林若蘭一眼，又匆匆松開了手。

“金創藥上次阿苑給了不少，我還沒用完呢。”

林若蘭思來想去詫異得很，阿苑前些日子給她帶了好幾罐，每日涂些也還剩好多，怎會又讓許沉送來？

“嗯……阿苑年歲大了，記性不好些也是常事，東西我帶到了，我先走了。”

林若蘭說罷，許沉心頭一晃轉身便要匆匆離開。

“你等等！方才我正在熬雪梨汁，我聽你來的時候咳得厲害，你盛些帶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