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白發(fā)人送黑發(fā)人
- 妖女終成妃
- 扔掉三明治
- 4374字
- 2019-07-21 12:00:00
“我開玩笑的。”妲笙踮起腳尖雙手使勁揉了揉他的臉。
小訊過來一把拍開妲笙揉薛零的手吼道,“開玩笑?!”
薛零盯著妲笙被打歪的手背微微泛紅,抿著嘴不說話。
小訊氣急敗壞,“你就沒正經(jīng)過!”
鬧了半晌。
“把她們圍起來。”一聲破空而來的命令給那些家丁像打了雞血一般,一個個手拿長棍惡狠狠地瞪著妲笙一行人。
薛零低垂著眼簾瞧不出神色,妲笙覺得薛零小小年紀(jì)哪見過這些,連忙擋在他面前。
崔莊主眼瞪大如牛血絲密布,恐怖得厲害,拿起手中拐杖就沖妲笙腦袋一棍子敲了下來,“我兒子呢!”
拐杖還沒碰到妲笙便被一劍斬斷,長劍直直刺向他面門,突然止住懸在額前。
薛零半瞇著眼,臉色不善地握著長劍。妲笙心里暗暗叫好,沒想到薛零居然劍法不錯,長臉了。
妲笙沖崔老板嗤笑一聲,抱手而立,“你兒子不就在院子里嗎?”
“老朽雖然只是經(jīng)營一家酒莊,比不上你的霽月坊,但也能拼死一搏,看你們今天走不走得出去!”
“莫生氣,我親自去找就是了。”
妲笙根據(jù)知道的消息,來到一處偏僻院落。院里花草光禿禿一片,與其他地方?jīng)]法比。
“哪呢!”崔莊主顧不上好脾氣,只覺得妲笙騙了自己。
妲笙指了指腳下土地,“埋著呢。”
他瞪大了眼睛,氣不打一處來,捂住胸口,“你!”
“挖!”妲笙道,“我可從沒說過他是生是死。”
之前騙他說他兒子的性命取決于他,到也不算騙他。在他見到他兒子尸體那一刻,他的兒子才在他心中死去,不然永遠(yuǎn)是個幻影。
“挖到了!”
崔莊主臉色蒼白有些木訥地喃喃自語:怎么可能呢,不可能的,我兒子怎么可能。
抬上來后,那尸體已經(jīng)白骨化,崔莊主一下子撲在那尸體旁邊,當(dāng)看到白骨右手缺失的食指時,一下子癱倒在地。
“崔莊主,令公子已經(jīng)找到,我們就先行離開了。”妲笙一禮。
“你怎么知道在這埋著我兒的尸體,是不是你干的,你還我兒性命!”崔莊主瘋子般拿起家丁的長棍沖著妲笙大罵。
“崔莊主,勸你先冷靜一下,你心底也知道不是在下做的。你兒子出走時我還不知在何地呢,瞧尸體腐化程度也有段時日了。”妲笙不管痛哭哀嚎的崔莊主承不承受得住。妲笙手指摸了下下頷,然后腳步緩緩繞道蹲在崔莊主身旁,輕聲說,“來做個交易吧。”
他沉浸在喪子之痛根本聽不到妲笙在說什么。
“三天內(nèi),我可以告訴你一切。”妲笙道,“崔公子如何死的,又為何而死,難道你就不想為他報仇?”
他不說話。
“這個人,你絕對想不到。”妲笙輕笑,“兒子死得不明不白,兇手連個影都沒有。噢,對了,您名下多的一處酒坊,應(yīng)該是崔公子送與您的生辰賀禮吧,他無顏面對您,卻又記著他的好父親。怎么辦呢,剛想要上門求父親原諒,就被一狠心人給殺害,真是可憐。”
崔莊主聽聞此言,身體微微顫抖。使勁捂著胸口,痛苦得喘不過氣“什么條件。”
“還請崔莊主把當(dāng)年付先生對姜府做的事情,一五一十全部告知于我。”
這就是最終目的,先以小條件交換,一點點擊潰他心理防線,在他沉浸悲傷之際再壓下最后一根稻草。人的悲傷本就不想通,妲笙只管自己達(dá)到目的就好,那管得了他人。
他緘默不言,只是痛苦流淚。
“一件陳芝麻爛谷子的事罷了。”妲笙一笑,“如果我是您,都六十高齡又有多大個盼頭。有些東西生不帶來死不帶去。
而您身下只有一子,如今白發(fā)人送黑發(fā)人,自己尚且沒多少活頭,如若連兒子的仇也報不了,只為了守個不知道等不等得來惡果的秘密,崔公子該多寒心。”
“你倒是巧舌如簧,也罷……我可以告訴你。”他顫巍巍站起身來,“反正我這把老骨頭也活膩了,
終究是報應(yīng)。”
妲笙隨著帶路家丁穿過幾處園子后止在原地,迎面飄來的釀酒香讓人有些微醺。
“在釀酒嗎?”妲笙問。
“是的。”家丁回答。
這酒莊倒是大得出奇,生意也遍布大端各個角落,喝過崔氏釀的酒的,沒有不說好的。不夸張說一句,這崔酒莊再運營幾年,便會富可敵國了。
“你還在糾結(jié)于過去。”小訊冷淡說道。
妲笙沒有回話。
“坊主想做的事,我們都會盡力辦到。”小訊又道,“也希望你有個做坊主的自覺。”
三日調(diào)查死因。
若是心里沒譜,又怎么敢夸下海口。有霽月坊這個后臺在,妲笙從不擔(dān)心這些事情。
山間云的探子何其之多,左使又是個八面玲瓏之人。縱天下之大,卻也逃不過霽月坊耳目。
從妲笙留在霽月坊開始,就讓金陵的探子格外留意這崔氏酒莊,內(nèi)部一舉一動都逃不過妲笙的眼。
當(dāng)妲笙得知崔公子被殺的藏尸地點也是一驚,心里郁結(jié)的氣反而舒暢許多。
自己一家鈴鐺入獄背上莫須有的罪名,而背叛者逃之夭夭,還擁有了如此大的家業(yè)。妲笙心里有恨,見到崔莊主的一刻反倒冷靜下來,她望著自己的手掌,心里那出暗色土壤開出了一朵最耀眼的地獄之花。
“姐姐。”
一聲呼喚將妲笙驚醒,看向他,陽光正明媚。薛零又一提醒,妲笙才發(fā)覺,已經(jīng)到客房住處了。
與小訊,薛零分開后,妲笙推門而入。里面擺設(shè)對于一個客房來說,足夠豪華了。摩挲著手中的紫檀壺,心中唏噓不已。以前的姜府有過之而無不及,而如今的下場太過難以接受。
妲笙將醉香樓得到的香囊打開,里面有張泛黃的紙條,仔細(xì)聞去,有一股淡淡的油膩味,像是手吃肉沒擦干凈留下的痕跡。
上面寫到:端九年,與夫人一同發(fā)配邊疆。看押士兵遭遇風(fēng)沙,走迷了路,整個隊伍的糧食不多。
夫人死前身體一直不好,我想嬌滴滴的夫人怎么可能承受得住這殘酷環(huán)境,不過是硬撐罷了。她終于死了,死得很突然,我眼睜睜看著那群畜生食人肉的丑陋模樣,卻沒這個勇氣阻攔。
小姐等人被救走后,士兵像被詛咒一般紛紛死亡,所以我才逃了出來。
妲笙仿佛又回到了那段噩夢般的日子,那時的自己如閻王殿前走一遭,若不是喬骨,自己早就與母親一般無二。
但士兵為何會離奇死亡,這倒是個謎。
咕咕。
妲笙聽到窗外有細(xì)微響動,打開窗用桿支撐好。一個肥胖的鴿子重心不穩(wěn),一扭一扭走到妲笙前,妲笙連忙護(hù)住它,抽出紙條,瞧了瞧。
與自己想的一樣。
妲笙又放入一張新的紙條進(jìn)去,把它放飛。它在空中奮力煽動翅膀顯得那樣困難,讓妲笙有點擔(dān)心這只肥鴿能不能飛到霽月坊。
自己已經(jīng)訓(xùn)過左使好多次了,養(yǎng)個鴿子養(yǎng)得這么肥,怎么送信安全?信鴿應(yīng)該眼明亮,翅膀有勁。而這肥胖超重的鴿子,煎炸油燜蒸煮哪樣不行,偏偏要拿來送信?
萬一被什么居心不良的可以之徒盯上那身膘,宰了吃怎么辦?這時左使就會頂嘴:你在說你自己嗎?只要坊主忍住饞,它們就是安全的。
妲笙噘嘴。
只見那只鴿子慢悠悠飛著,突然一陣大風(fēng)刮起,它在風(fēng)中還沒承受多會兒,就掉了下去。
“噗!”妲笙一口茶噴了出來。
就知道左使的鴿子只能適合吃。
妲笙順著方向達(dá)至一片池水旁,荷花開得正好,花瓣上沾染上的露珠晶瑩剔透,襯得這花像如亭亭玉立的姑娘。
一女子從籃子里捧起魚食,撒至水中。那五彩斑斕的珍貴魚種圍在女子面前,爭相搶奪吃食,惹得女子眉眼滿是笑意,連連說,“不急,還有”
妲笙左顧右盼周圍查看,皆沒發(fā)現(xiàn)那鴿子的蹤影。有個不好的念頭響起,該不會落水里了吧?
妲笙踮起腳尖往水底望去,水底被荷葉荷花遮擋差不多,看不真切。忽然水面倒影出第二個人的身影,她站在妲笙身后,陰森森地伸向妲笙背后。
妲笙一驚,連忙閃開,這才發(fā)現(xiàn)剛才喂魚的女子就是遇見的崔莊主的妾。
她嫣然一笑,手拍在胸口,“這塊地滿是青苔,怕姑娘踩滑,想拉住姑娘來著。”
她眉不畫而翠,唇不點而紅,實在是個難得的美人。妲笙一禮,“謝謝夫人。”
“你是霽月坊的侍女?”她打量了一下妲笙這一身粗布衣裳,問。
妲笙笑道,“嗯。”
“姑娘長得好像我一個很好朋友。”她有些悲戚道,“可惜她被惡人活活砍死又放火燒尸。”
“逝者已逝。”
“也是,珍惜眼前嘛。”她撫摸著微微凸起的肚子,發(fā)絲輕垂看不真切表情,“畢竟,現(xiàn)在我很幸福。”
“恭喜恭喜。”
崔莊主身體真是老當(dāng)益壯。
“聽說你們霽月坊的人挖出了大公子的尸體,可有查到什么線索?”她道。
妲笙揶揄道“我一個侍女自然是不知道的,不過……”
夫人道,“什么?”
妲笙提醒道,“聽坊主她們談?wù)搼?yīng)該是個力氣大的男子,畢竟崔公子身強(qiáng)力壯。又應(yīng)該是莊子里的人,不然哪有本事在莊子里殺人埋尸不被發(fā)現(xiàn)?這樣一個可疑人員在莊子里,夫人要多加注意才是。”
她連忙道謝,“多謝姑娘提醒。”
忽然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妲笙聽到草叢中傳來動靜,立馬擋在女子面前。
只見一個雪白的身影,歪歪扭扭著身子從草叢走出來,身上插著幾片樹葉。
“咕咕咕咕……”它委屈地向妲笙一歪一歪走來。
估計摔疼了,這只笨鴿子。
妲笙恨鐵不成鋼地上前把它捧起身,找個沒風(fēng)的時候放飛出去。
傍晚,甫才回到房間,家丁就端著菜肴進(jìn)來。不愧是酒莊,那壺甜酒下菜,別具一番滋味。
只是喝到最后,眼朦朧一片看不清物。恍恍惚惚,飄飄欲仙如沾了王母的瓊漿玉露。妲笙將那壺酒壺直接懟嘴灌,直到不剩一滴。
不知闖去了哪,只知道眼前有個好看如謫仙般的人兒,他先是一驚,后有些擔(dān)憂地握著妲笙的肩,然后說了些什么,扶著妲笙要離開。
妲笙覺得有些煩躁,站直了身,笑得極其燦爛,然后趁他愣住沖那張好看的唇吻了下去。
【一只河蟹飄過】
妲笙眼里滿含春水,望向眼前人,看不真切,模糊一片。
像是做了一個柔情萬千的旖旎美夢,站在云端上起舞。
不知過了多久,他才松開了妲笙,妲笙滿臉紅暈,眼里淚花閃爍。他不知站了多久,妲笙還想上前繼續(xù)剛才的夢,卻后頸一疼失去知覺。
再次醒來時,妲笙和衣靜躺在自己屋里,半點記不起來發(fā)生的事,只覺得后頸疼得厲害。陽光透過窗格印在地上,清脆的鳥鳴聲飄蕩在這酒莊。
妲笙剛一下地就頭痛欲裂,不經(jīng)感嘆這酒莊的酒真是厲害。區(qū)區(qū)一個甜酒都能醉人醉成這樣。
“姐姐你醒了嗎?”
妲笙整理著裝后,步履艱難地去把門推開。
薛零手中端著一碗藥水,黑糊糊的,散發(fā)著臭味。
妲笙拱起鼻子,皺起眉地看著他。
“這是醒酒的藥,喝了會舒服些。”薛零將藥碗往前遞去,妲笙卻連連后退,面色一沉,“姐姐,這是我第一次熬藥……”
妲笙止住了步子,思考再三還是接了過來,望著臭氣熏天還黏糊糊的藥碗,強(qiáng)逼自己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謝謝阿零。”
薛零將藥送出后,依舊沒有想要離開的想法。妲笙憋了一口氣,像赴死一般生無可戀地將藥一股腦喝下。這恐怕是妲笙這輩子喝過的最難喝的東西,又粘又臭,黏在喉嚨下不去直反胃。
“是不是好些了?”薛零笑著上前伸出一只手遞給妲笙。
妲笙自然地去接,是一顆小小的果糖,散發(fā)著甜甜的香氣。像是看到了瓊漿玉露,連忙放進(jìn)嘴里,那苦澀的味道混合著甜味,到?jīng)]這么難以接受了。
“我又不是小娃娃了,準(zhǔn)備這個干嘛。”妲笙嘴上這么說著,心里卻樂呵呵。
薛零一直瞧著妲笙,突然注意到什么,眼里掠過一抹難以察覺的暗色,伸出手貼上了妲笙的唇,用手指輕輕碾壓它。妲笙嘴上刺痛不已,這才發(fā)現(xiàn)原來嘴唇不知為何腫了。
“我也不知道昨天怎么搞的,喝著喝著到處都是傷。”妲笙以為薛零在疑惑這個,連忙解釋。
“你什么都記不得了?”薛零道。
“我干什么無禮的事了嗎?”妲笙只覺得腦子像坨漿糊,就算敲破腦袋也記不起來。
“沒有。”妲笙沒有注意到他不經(jīng)意間的失落,他一本正經(jīng)地思考了片刻說,“就是耍了耍酒瘋。”
“誒,有沒有傷到你們?”妲笙暗暗懊惱,自己喝酒完耍酒瘋不是一次兩次了,不是舞刀弄槍傷了人,就是不知跑到何處傷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