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點慕容綰不可置否,七年時間他戰場上的表現已經給了所有人證明,尤其是對魔族來說。
可是,即使他殺氣驚人,她認識的顧北辰也不盡如傳言一樣。
她總覺得在顧北辰身上有一個隱藏極深的秘密。
他的眼中總是莫名有著極重的殺氣還有沉痛。
他對滅門與株連總是有著莫名的抵觸和憤怒。
還有與外界不盡相同的那一絲世家公子的才情與禮數。
殺心極重,或許……另有隱情。
這些慕容綰當然不會和慕容煜說,她隨著慕容煜的視線看向窗外。
此時,風正大,樹枝被風吹動,樹葉刮落在地。
心中猛然蹦出一句話:樹欲靜而風不止。
“父親,是如何打算的?”
……
慕容綰回到房中,倒了杯茶平復她不平靜的內心。
方才,爹說他讓她過去本是想著如果她對墨軒沒有心思,他就立刻入城主府與城主商議解除婚約。
因為,如今城主府與丞相府之間的關系已經不比之前。
可是,他知墨軒對她真心,他知她對墨軒也沒有不滿。所以,此事他心中尚在猶豫。
可是,慕容綰已經清楚,墨軒殺孟淵已經讓慕容綰了解了,墨軒他是什么心思。
這親已經結不成了,可是眼下兩方誰都沒有捅破這層窗戶紙,她與墨軒在世人眼中又必定是良配,所以貿然解除婚約定然不妥。
如此,只有他們兩個人真的鬧到不可開交。
榮詞從外面進來,慕容綰的思緒戛然而止,臉色也變得嚴肅起來:“怎么了?”
榮詞無聲對她說了句話,不經意看了眼屋頂:“夫人說,她在綢緞莊選了幾匹花色不錯的布料,下午想要和小姐去看看。”
慕容綰看了眼手上的玉鐲,點頭:“我知道了,去回了娘親,我陪她一起去。”
榮詞拱手退下。
慕容綰翻開眼前的書簡,榮詞方才說淺霜還在暗處。
墨軒,他究竟要如何?
放淺霜在她身邊,是為了暗中保護,還是別的什么?
慕容煜不讓慕容綰參與朝局上的事情,當然也不會隱瞞。
孟府的孟淵的娘是城主的死士。
這讓慕容綰不由懷疑淺霜入丞相府是為了什么?
當初她只想著是墨軒為了護她周全,如今看來或許另有別的目的。
慕容綰閉上眼眸,握著書簡的手慢慢收緊。
將軍府中,顧北辰與獨孤朔面前擺了幾壺酒,幾樣小菜。
兩人只是拼酒,其余的話一個字也沒有說。
在打了一架,互損半天之后,顧北辰心里憋著的火已經少了許多,他拿起酒壺仰頭灌了一口。酒進入喉嚨辛辣無比,一壺一壺喝下去就連胸口都是灼痛無比。
獨孤朔很難想象眼前這個人是他那個表哥,但是確實如此,從前書香纏身,辯合之術無雙的才子顧云庭,變成了如今滿身戾氣與殺意,縱橫戰場的顧北辰。
等到兩個人都冷靜下來了,顧北辰問道:“你打算如何?”
“我需要一些時間,確定之后我會給你答案!”獨孤朔沉默片刻,道。
“那個女人選擇了你,你就與她再續前緣,然后諸事不管。那她選了帝溟天呢?你甘愿放手,讓他們兩個人白首偕老?”
“不是!”獨孤朔被他這滿是嘲諷和怒氣的話刺激的臉色大變,厲聲否認。這一吼,獨孤朔也似被他勾起了前塵往事,手猛然收緊血一滴滴的落下來,頹然道:“……不是。”
“你不會置身事外?”顧北辰毫不留情,他一雙眼睛已經血紅盯著獨孤朔,句句緊逼。
“不會。”
“好。”顧北辰得了他的保證心中怒氣漸緩:“五年時間。”
“什么?”獨孤朔抬眸看向他,清冷的眼眸之中滿是震驚。
“五年將你的那些爛攤子解決掉,當然我不介意你直接殺了他。”顧北辰道:“無論如何,在五年之后,你與我一起出兵魔族。”
“好。”
“你可以滾了。”
獨孤朔臉色一瞬間變得十分難看:“你就是這么當哥的?”
他大老遠來一次,也不帶他好好逛一逛,直接讓他原路回府?
顧北辰冷嗤一聲:“我沒直接砍了你,就算兄弟情深了。而且按你的性子,生怕那女人出半點亂子,你能安安分分待在這里?”
“……”獨孤朔無言以對,他雖然之前與這位表哥并無多少交集,但是他對他的性子還真是摸得準。
“我這次是挑著十四城朝覲的時候來的。”
“哦?”
“她爹會來。”獨孤朔老實交代。
顧北辰臉上寫著清清楚楚的果然二字,直接甩袖走人。
她爹?納蘭筠,與慕容煜和墨馳之間結義之交。
十四城朝覲,看來大事兒不少。
“將軍,慕容丞相約您一敘。”
“慕容丞相?”顧北辰詫異了。
想到他之前邀自己喝酒,顧北辰看了眼自己身上滿是酒氣,苦笑:難不成,還要再喝一回?
慕容煜選的是一間酒樓的雅間,顧北辰來的時候慕容煜已經等在那里了。轉動著眼前青玉做的酒杯,心事重重。
聽到腳步聲,慕容煜抬眸:“坐吧!”
顧北辰注意到他面前擺著的飯菜,沖他行了禮坐到慕容煜對面:“這間酒樓的廚子燒的菜不錯。”
慕容煜本來想著他應該很想知道自己的答案,此時聽他這句話笑了:“顧將軍回到京師不過半年就已經如此了解了?”
“人來客往,達官顯貴不少,平民百姓也不少,可見價錢還不錯。此時未到晚膳十分,這間酒樓卻依舊十分熱鬧,如果不是酒菜出名還真想不到是什么原因。”顧北辰,看了眼門外,淡然道。
“觀察入微。”慕容煜贊嘆一聲,道:“那你可能猜到,我今日邀你來此是為了什么?”
“大抵丞相心中已經有了答案。”
“那你,不著急?”慕容煜繼續問道。
顧北辰一笑:“欲速則不達。”
“初時,你入京城在宮宴上與城主言語爭斗之時,我就知道你不簡單。后來朝堂之上,你沉默寡言,進言全然一副武夫做派,卻能讓整個雪域都明白城主對你器重萬分,我就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