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方一個穿著荷粉繡花襦裙的小姐見到慕容綰立刻站起來,笑意盈盈地款款上前先是對墨軒這位公子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禮,然后才與慕容綰對視片刻皆是淺淺一笑。
言顏,慕容綰的至交好友,上大夫言悔的庶女。雖是庶女這人卻比嫡女還要知書達理,書破萬卷,琴技獨絕,舞技卻不出眾,所以此次祭祀并沒有她的名。但是這也無法忽視此人的才名。
慕容綰剛開始聽淅川說的時候還不相信,畢竟言顏是絕對不會留在別人家郊外的園子里過夜的,看到人才知道所言不虛。
“顏兒怎么來了?”
言顏看向那邊的無音:“是無音將軍帶我來的。”
無音早就在前幾日青松口中對慕容小姐多了幾分好奇,看著眼前這位清麗柔婉的姑娘實在想不出這樣一位乖巧女子能把自家將軍逼到落荒而逃的境界。
她已經偷偷朝著自家將軍望了過去,越看越覺得他看見慕容姑娘有那么一絲絲的窘迫,而對方連一眼都沒朝自家將軍看。
這不正常啊!
顧北辰看到慕容綰就瞬間想到幾天前鬧的那場玩笑,一時間臉色差了些。不過好在他一向如此,別人也不能從他那張臉上看出什么來。
只是,慕容綰一時間也能從他臉上看出一絲其他人看不出的窘迫,原本以為會很尷尬這樣一來倒是為自己多了幾分樂趣,嘴角揚起一抹微不可見的笑容來。
“綰兒,來,坐這邊……”言顏拉著她的手坐在一旁,見狀張韓奕也連忙招待墨軒入席,分毫不顯得怠慢。
男女有別,宴席之上用一張鏤花百鳥屏風隔了開來。
但是說話聲傳過來難免讓人有幾分好奇。尤其是那位無音將軍。
慕容綰望了過去,她早就對這位一女子之身參軍的奇女子好奇不已。
可是還沒等她和言顏再說些什么,無音就已經從顧北辰那邊走了過來。
她一身男子打扮,腰間別了一根鞭子。慕容綰瞬間想到淅川近來腰間也有一根鞭子,瞬間找到了原因。
言顏向她行了一禮。無音笑著回禮,這回的卻是男兒的禮節。
看來這位將軍果然是將自己當做男子一般。
“慕容姑娘,早聞聲名。”
慕容綰微微點頭:“無音將軍才是,出征在外雖然兇險萬分卻經歷不凡,讓我們這些整日待在閨閣之中的人羨慕得緊。”
無音的態度不說冰冷也談不上熱切,但就是這樣才讓慕容綰多了幾分好感。再加上旁邊有個淅川在旁邊纏著無音繼續講她在戰場上的英勇事跡,那樣別樣的人生別說是慕容綰感覺到新奇有趣,就是言顏也亮著眼睛側耳聽著。
從無音走到慕容綰身邊開始,墨軒就對女方那一席位多了幾分關注,對顧北辰的關注更多了幾分。
無音是顧北辰的下屬。
而她去往女席和綰兒搭話,為的是什么?
墨軒可沒忘記,顧北辰在慶功宴上大庭廣眾下說的那一句:可惜。
酒席之上,男人之間幾杯酒下肚,話自然就說開了。
黃謁云生來就是一副對什么事兒都好奇的性子,隨口問道:“陳大人,你這案子我也聽說了,想必你這次來也是為了這件事兒吧!”
陳梓櫟聽到這話就是一個寒顫,看了墨軒一眼,見他面色并無不妥也沒有阻止的意思,就回答了:“黃大人所言極是,我們是循著線索來的。那二十幾人身上并沒有驗證他們身份的東西,外衣是尋常百姓的衣服,可是里面的衣服卻是出自同一家布莊。”
“布莊?”黃謁云詫異:“尋常百姓可不會一起到布莊去制衣,而且還是里衣。”
“黃大人所言不假,只是既是布莊該往城中去尋,陳大人怎么來了此處?”墨軒問道。
“公子有所不知,我的人查訪了附近大大小小近幾十家布莊找到的來源。布莊的伙計說,買衣服的人只要他將衣服送到這座宅子外邊就好。這院子已經荒廢但是之前的主人就住在這郊外的院子中。”
“那你為何等了這么長時間?直接進去盤問就好。”黃謁云道。
“這一帶的宅子,似乎很少有無主的。”一直沒出聲的顧北辰突然道。
西郊的園子基本上都是大富大貴之人為了賞景來的,就像如今這處秋胡園便是如此。
墨軒看了顧北辰一眼,見他端著一杯酒不知在低眸想些什么,心中思索他這句話是何意。
“那處園子確實沒有地契,我還怕府衙的記檔出了問題,特意找司士大人查了記檔,可是得到的是一樣的結果。”陳梓櫟點頭:“我這次來就是打算親自去探探虛實。”
府衙門前的尸體,口中含毒,穿著尋常百姓的衣服是為了隱蔽身份,可是里衣卻漏了底。一直追查從布莊到勾欄院,最后到了郊外無主荒宅,也難怪連陳梓櫟都坐不住要親自過來了。
“坐在這里也是無聊不如咱們幾個去探探?”
“探探?”黃謁云傻了眼:“別了吧,荒院廢宅陰森森的。”
“怕什么?這不是有顧大將軍嗎?”張韓奕呵呵一笑一掌拍在顧北辰肩膀上,眼眸里盡是興奮。方才提議要去的正是他。
而顧北辰只是瞥了他一眼沒有說話,顯然對要去荒宅沒有異議。
這位雪菁城的公子當年也曾征戰沙場,特別是與顧北辰一道。從顧北辰方才的反應來看,這兩個人的關系也很好,要不然換個別人拍他肩膀,就不知道是什么結果了。
“那去看看吧。我對這件府衙停尸案也很感興趣。”墨軒站起來,道。
陳梓櫟大喜過望,這幾個人出手他可以省很多煩心事兒的。
張韓奕好不容易將說服淅川留在這里,幾個人打點好一切騎馬到那座荒宅。
守門的差役將門打開,先一步拿著火把將整座院子照亮。
一行人踏入院子,院子里的景致布局皆頗有章法,荒草沒有幾棵,花倒是開得正旺盛。而房間內,除了茶杯案幾落了灰塵像是有一段時間沒有人住過,哪里能看出是荒宅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