楠嵌沉溺在憶起翠云的幸福中，嘴角勾起，眼睛微瞇，一臉幸福的模樣，他瞟了眼走神的小玉，笑著：“明天我去接翠云，把她接來神旅，你好好待她，別太苛刻了。”

小玉回神，聽到他不放心的語氣，又瞟到他臉上一臉幸福的模樣，略感無語，無奈地搖搖頭：“我作為她的師傅，她作為我唯一的弟子，我的心思都會放在她身上，不過……”她似乎聽出他話里暗含的意味，提前警告他“你到時可別來干擾我對她的訓練啊！”

楠嵌點點頭，腦中依舊是翠云那精靈古怪又可愛的模樣，他吞下一口茶，站起：“我不會打擾你們的……夜已深，我去睡了，你也早些睡吧。神旅的賬務明細可以明天再算也不遲。”

小玉應付性地點點頭，向他擺了擺手：“你去睡吧，我再算完這一筆賬。”

楠嵌點點頭，轉身打開神旅的后門，輕手輕腳地走進后院，關上門后……神旅又是靜謐下來，只有算盤的啪嗒啪嗒聲……

漆黑的夜，神旅依舊滿宵通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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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清晨。

“雪盛，你的眼睛怎么紅紅的？”翠云揉著眼睛坐起，卻看見雪盛已經在梳妝打扮，銅鏡里的她，眼睛有很明顯的血絲。

“昨晚睡得晚了，”她話鋒一轉，眸子里的光閃了閃“今日我們一起去集市上吧。”

翠云清晰地感到，自己的靈識比昨日時竟然遲鈍了許多，她搖搖頭，眼前發蒙：“我拜了小玉為師，今日要去神旅。”

這時，屋外傳來一言一語的說話聲，翠云隱隱約約地聽見楠嵌的聲音。

她慢吞吞地翻身下床，帶著困意的眼睛半夢半醒，當她走出木屋時，卻看見楠嵌已在石桌旁端正坐著，與喻冥和灼溫以及南珠交談，四人的表情輕松，似乎交談甚歡。

楠嵌余光捉到翠云，又連忙看向她，微愣幾秒后，噗嗤笑出了聲，無意地打趣道：“翠云，你的發髻……哈哈！”這樣虎頭虎腦的翠云真的可愛啊，他心想。

翠云聽到他的笑聲，微愣幾秒，眨巴眨巴眼睛。

突然！此時才想起自己還未梳妝！就這樣蓬頭垢面地走出木屋，面對眾人……還有楠嵌，也看到自己的這幅不修邊幅的模樣……

羞死了！

她連忙轉過身，一雙小手立刻捂著臉，從指縫間可以看見她的小臉通紅，小跑著回去了木屋，跺著腳，簡直想找個地洞鉆進去！

“啊——雪盛，快幫我梳個頭發！”翠云急得眼睛紅紅的，整張臉紅得像猴子的屁股。

雪盛微微抬眼，在銅鏡中看到翠云的模樣，也是噗嗤笑出了聲，她站起，手拿著木梳，梳齒上有幾絲長發，她已經梳妝好了。

“你坐下，我幫你梳梳。”雪盛的眼中紅絲此時盡數褪去，她黑色的發絲盤起，一支聚靈簪插過那隆起的發髻，簡單樸素，但也不失韻味，聚靈簪上的珠簾碰撞，還有些活潑。

翠云將凌亂插在頭上的釵子暴力拔下，拔斷幾根發絲她也毫不在意，坐在銅鏡前，臉紅得如熟透的桃子。

雪盛的梳子上沾了些水，梳過翠云的發絲間，她蓬起的頭發頓時軟了下去，服帖地貼在頭皮上，還帶著水的光澤。

“打結了，忍著點。”雪盛擰著眉，小心梳過那個小發結，本以為可以梳通，但隨著翠云的一聲小小的痛呼，雪盛的木梳上又多了一個發結和幾根零星的微棕的發絲，發絲末尾有些分叉了。

雪盛歉疚地笑了笑，向鏡子里的翠云望去，嘿嘿地笑起來。

翠云從小便是營養不良，發質干燥而泛黃，甚至分叉，雪盛的木梳上摻了她自己的靈力，梳過之處，皆恢復了發絲特有的光澤，烏黑油亮，分叉處，也被凝合起來

雪盛將發絲梳通后，翠云盯著銅鏡中的自己，那慌張的臉才平靜下來，她敏銳地觀察到自己的發絲比之前更加油亮沒了之前的干燥，驚喜地扭頭：“雪盛，你那把梳子可真是神奇呢！”

雪盛微笑著點點頭，雙手食指輕輕按著她的太陽穴，轉動手腕，使她扭過頭去，面對著銅鏡的方向。

雪盛放下木梳，微涼的小指勾起她鬢角的一縷發絲，巧妙地與其他頭發編織著，不一會兒一個靈巧的麻花辮在她的微微稀疏的鬢角呈現，約莫有兩指的寬度，雪盛拿起放在木桌上的釵子，為她盤起一個發髻兒，一只樸素的銀釵穿過，固定了發髻，翠云此時樸素又靈動，雪盛又從她鬢角處拉下一點碎發，掩蓋了她略顯稀疏的鬢角。

雪盛心思一動，嘴角微勾，壞笑著，手指上巧妙變出一朵梅花，在翠云不注意間插在她的發髻上，更是靈巧有活力。

翠云十指微微搭在發髻上，左右扭了扭頭，沒發現那朵不起眼的小淡粉色的梅花，她終于露出笑顏，之前的局促依舊消失得無影無蹤，她此時自信又大方，全然沒有了剛才蓬頭垢面的老婆婆樣。

雪盛拍拍她的肩，給她一些暗示的鼓勵：“去吧，楠嵌在門外應該等你久了。”

翠云撐著桌子站起，雪盛側身讓開，翠云深吸一口氣，緊張地打開房門——

陽光正好，不冷不烈，帶著點橘色的暖意點下，透過樹林中的斑斑縫隙，流下點光，照在翠云素雅的衣裙上，給她鄰家女孩的親切感。

翠云將耳邊散下的碎發攏在耳后，慢步走出，抬眼便瞧見楠嵌正望著自己，不覺地就走得慢了些……

楠嵌與喻冥交談間，又是直勾勾地向翠云望去，視線如癡漢般緊緊跟著她。

翠云被看得害羞，紅著臉抿著唇輕輕坐下，雙手抓著膝蓋，十指局促不安地搓著。

楠嵌從翠云的臉上回過神，又瞧向喻冥，連忙說：“既然翠云已經梳妝罷了，那晚輩現在就帶她去神旅如何？”

喻冥垂眸點點頭，洪水般的疲憊覆上他的眼睛，爬上他的心。

楠嵌上前一步，自然地握著翠云細細的手腕，屈身行禮：“晚輩晚上就會將翠云送回來的。”

翠云還來不及告別，楠嵌等不及地就抓著她纖細的手腕化作一道風趕去神旅。

“喻冥，今日去集市如何？”雪盛在翠云被楠嵌帶走后的第一時間走出木屋，手攀上小木屋的藤蔓，半倚著墻，暖陽撒下的橘色暖意映在她的聚靈簪上，她整個人熠熠閃著光。

簡單的發髻上插著聚靈簪，垂下的珍珠簾碰撞，在雪盛耳邊敲起沒有樂譜的樂章，她的額頭幾縷碎發撒下，在清晨的陽光的照映下，泛著金光。

她如瓷的皮膚上有淡淡的緋紅，一雙柳眉尾首細細，一雙桃花眼不顯風情，而是少女的稚氣和微許的嫵媚，鼻尖挺挺，略顯英氣。

她琥珀色的眸子里是喻冥，她淡淡望他，一點丹唇賽朱紅，微勾起，一襲水一般的藍衣垂落地，柔情如水，她走動間，梅花被衣擺掠過，留下余香。

“……去集市？”喻冥看呆了，幾秒后回神，又問。

“對，”雪盛答道，她徑直走向喻冥，卻并沒有坐下，而是雙手環胸，居高臨下地站著看他，但是眼中的萬般柔情，已經出賣了她，“去集市買些吃食，買些糯米粉和紅豆，我今日想吃紅豆糯了。”

雪盛緩緩要求道，慢慢彎下腰，與他不過三兩個拳頭的距離，她心跳加速，臉又悄悄地紅起來，低頭與他對視幾秒，說完后，又挺直腰板，裝出一副臉不紅心不跳的冷酷樣：“山神，你說呢？”

喻冥還在回味她的彎腰注視，又是幾秒的微愣，他才開口說：“那便去吧。”

雪盛瞧向南珠和灼溫，咧開嘴角，大大咧咧地笑起，一臉陽光般的明媚：“今日我教你們做紅豆糯啊！”

灼溫嘴饞，小雞啄米般點了連續十幾個頭，眉梢挑起，興奮的樣子難以言喻。

南珠素來沒吃過凡間的玩意兒，對人間煙火也甚是好奇，她點點頭，眼中的光爍了爍，期待著，表示支持。

“喻冥，走吧。”雪盛轉眼又瞧向喻冥，淡淡地笑著，對他的稱呼一時間變得太快，三人都是立在原地，愣了幾秒，還都未習慣雪盛對山神的稱呼如此親密。

喻冥撐著身子站起，拍了拍身上掉落的梅花，整理袖口上的褶皺，盯雪盛良久，眼神有些復雜，氣氛被他的遲疑尷尬了幾秒，他才緩慢說著：“你需要換一副面容，不然頂著這張臉，別人認出你是長公主，那要何辦？”

雪盛點點頭，心里暗暗嘆了一口氣，早上的梳妝打扮都白費了，但她在明面上只是不輕不淡地嗯了一聲，又說：“易容我倒是不會，喻冥你會嗎？”

喻冥又聽見雪盛直接叫他名字，他又是心跳加速，但他也是硬裝出臉紅心不跳的模樣，冷靜道：“我倒是會一些，你看著便是。”

喻冥說著，手上的絲絲靈力已經傳進雪盛的身體，雪盛只感覺自己的臉上細細麻麻，像是有人拿柔軟的羽毛在她白瓷般的臉上輕劃，輕輕的，柔柔的，還有點細細麻麻的癢。

“好了。”喻冥很快就停下易容，靈力又是盡數傳進喻冥體內，雪盛只是感覺臉上的感覺似乎不一樣了，感覺像是臉上蓋了一層棉花，厚重極了，悶悶的，熱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