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家有本難念的經，從小江口里得知了楊曉倩的家庭情況，林毅反而更擔心了。

不曉得她回去后，會不會被那個暴躁姑父再教訓。

那么小就要寄人籬下，飽受人情冷暖，林毅還真有些同情。

大約是看到了小女孩，努力討好別人來換得更多生存空間的樣子，讓他心痛。

這讓他更加堅定了，要組建這支樂隊的決心。

因為，它變得有些意義了。

此時，叫來小李坐車回去，路上也在想著接下來的打算。

地方有了，樂器勉強也有了，差得就是補齊其他成員，還有排練歌曲了。

要做的事很多，讓他幾乎忘了自己還有份正式的工作。

身為天宇集團的總裁，單位的事都不說操心，反而忙起組建樂隊。

不過，林毅高興。

路過家門口的十字路口，等待紅綠燈的時候，從窗口向外望去，卻看到路邊開了一家樂器行。

櫥窗里，擺著幾把貝斯還有吉他，勾起了他的往事。

如果有一天，他們真的登上舞臺，在大庭廣眾之下演奏的樣子，會是什么場景呢？

林毅的心，忽然有些不安分了。

他搖下車窗，在這短短的幾秒鐘內，努力打量著櫥窗內的樂器，像是欣賞人間最美好的杰作。

明天，他突然希望早點兒到來。

***

早早地來到辦公室，跟小江通了個電話，商量下招募隊友的計劃。

他準備雙管齊下，一面在網上發布招聘啟事征召樂隊助手，一面讓小江在外面給音樂教室發傳單，可以招幾個學生白天在教室里教學，看看有沒合適的人選。

順便也在自己的朋友圈，轉發了小江以前策劃的樂隊信息，幫忙宣傳一下。

當然，之后還得重新包裝一下，將樂隊弄得有模有樣。

不過這種事就是小江要發愁的了，他是主唱當然他來操心。

林毅的日志發出沒多久，就有不少人跟帖回復表示驚訝。

里面多半是公司的員工，順便過來拍他馬屁的，只是沒想到他們的老總還有如此雅興，去搞什么樂隊？

果然是人不可貌相。

這其中最覺得驚喜的，莫過于自己的女票蘇玲了。

幾分鐘后就打來電話，關懷他的業余事業，還要去參觀林毅的樂隊，一起愉快地玩耍。

“蘇玲，你還真要來啊！不是在外地辦公嗎？有空嗎？”

“哎，之前是我爸拉著我出去避避，不是不想跟吳家人見面嗎？事情都過去了，我當然要回去找你了！今晚上，不見不散，不準放我鴿子！”

聽著女友堅持的懇求，林毅嘆了口氣，他還能怎樣？

當然是征用這個免費勞力了！

現在，就等著白天的時間過去，早點兒去音樂教室開練。

林毅還在想樂隊要準備什么歌曲，唱點兒有新意的東西。

咚咚咚！

大門被人敲響，王姐來了。

“林總，人事部今天面試了幾個新人，想要征詢下你的意見，看看有興趣留下沒？”

“哦，今天招人了嗎？”

林毅沒想到公司又招人，不過這種小事何須麻煩自己。

接過王姐送上的資料，看了之后才覺得事情并不簡單。

來人是985知名大學畢業，畢業三年不到就拿下雙料博士學位，年紀輕輕更是獎學金獲得者，成績算是出類拔萃的那種。

這樣一個成績優越的天才，本該是絕好的人選，但是偏偏有一個很大的問題。

這個問題嚴重到，以至于人事部不敢決定，反而來問他這個閑職的總裁。

林毅也是覺得好笑，到底對方有什么毛病，能讓人這么糾結？

莫非是有社交恐懼癥，情商特別低的那種！

出于好奇，他點頭讓王姐把人請進來。

沒多會兒，門外進來一位讓人始料不及的天才。

一個穿著文化衫，藍色牛仔褲，背著一把吉他的帥小伙兒，略顯尷尬地站在了自己面前。

神一般的造型，讓人誤以為是去哪個娛樂節目參加選秀的歌手，走錯了房間。

“對不住，我今天出來的太著急……”

未曾開口，窘迫的小伙兒還把門口的花瓶給撞倒了。

啪的一聲，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他趕緊把背后的吉他放下來，試圖去撿地上破碎的花瓶，做出彌補。

靠在墻邊的吉他箱子，卻緩緩滑下去，很快就要壓到另一邊擺在門口的地球儀。

還真是瞻前不顧后！

林毅手疾眼快，已經離開位置，扶住了他的吉他，并拍了拍年青人，示意不用越幫越忙了。

剩下的，就交給公司掃地的大姐好了。

林毅怕他動得越多，一會兒捅得簍子越大。

示意小伙兒跟著他，坐在辦公桌前，跟自己談話。

跟著進來的王姐叫來保潔，處理善后，同時對著林毅做了個一言難盡的表情。

想來此刻他們的總裁，應該深有體會，這位大仙是何等的本事了。

自帶霉運體質，做啥啥不順，走哪兒哪兒倒霉，怪不得公司不敢要。

林毅也是笑了。

他坐下來，又翻了翻對方的檔案，有些好奇：“你叫劉明賢，看學歷不錯，怎么想到來當一名辦公室文員？不覺得大材小用嗎？”

劉明賢顯然知道自己有些荒唐，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我也是沒辦法！這不是剛畢業，想從低做起嗎？”

“那么，你今天來應聘，是不是沒做好準備，有點兒匆忙？”

林毅望著他那身打扮，正常來講去面試，即便不說穿西裝打領帶，正裝總是要的。

穿得這一身，跟要去表演似的，還背著吉他過來，顯然是有原因。

果然，劉明賢再度露出抱歉的笑容。

“這個怪我！我搞錯了時間，把之前報名的綜藝選拔，就是那種唱歌選秀節目跟面試搞混了。

本來我以為是去參加海選，結果出來查了備忘錄，才知道是來面試，可已經沒法換衣服了。

真抱歉啊！”

看他憨厚的表情，林毅倒愿意相信這個年輕人，是有些點兒背。

或者說，他可能是有某種難言之隱。

比如，行為總是有些莽撞，不自覺就會犯一些小錯誤。

就像此刻坐在林毅對面，局促之際雙手有些不知所措，無處安放，卻幾次險些碰掉林毅的筆筒。

說好聽些叫冒失，說不好聽的，就是協調性不好！

這讓林毅想起當年上學時，曾經遇到過的一個同學，對方智商奇高，學習成績特別好，但是平常卻毛手毛腳，運動能力特別差，還不會跟人打交道。

一開始，也跟其他人一樣取笑過他，直到后來一次偶然的機會，才得知對方是患了一種名為艾斯伯格綜合癥的情緒病。

這種病，某得醫治，天生的。

常常會成為別人眼里的怪人，一輩子都背負莫大的壓力，被人誤解。

他們往往有自己的主見，偏激聽不進別人的勸解，卻有超乎常人的能力。

正如那句老話，上天為你關上了一道門，卻又偷偷開了一扇窗戶。

是人都會有優點的。

林毅望著緊張不安的劉明賢，他問了一句話：“喜歡玩音樂嗎？你要參加的節目，怎么樣了？”

“別提了！我搞錯了時間，發現那個機會也錯過了。”

劉明賢無奈地搓著手，露出自嘲的笑意，卻似沒那么緊張。

“這樣吧？既然你也來了，我覺得應該給你個機會。你不是喜歡音樂嗎？能給我表演一段嗎？”

“現在嗎？”

劉明賢望著身處的辦公室，其實他不傻，看得出這是整個大廈最好最特殊的一間。

自己明明面試完了，也猜到可能不會通過，卻為何還要繼續問話。

他也不想被人當猴耍。

“怎么，對自己沒信心啊！”

林毅望著他，露出審視的目光。

機會給你了，得看你會不會把握？

因為他想到即將要組建的樂隊，或許這是個不請自來的人選。

劉明賢回頭又看了他一眼，認真的表情仿佛在說我不喜歡被人耍。

直到確認了林毅同樣較真的表情，才勉為其難嘆了口氣。

“也好，反正我也不適合坐辦公室的日子，就當是練歌了。”

他打開箱子，取出自己的吉他。

那是一把有些年月的老物件，林毅從上面看到了修補過的痕跡，想來是他一直珍惜的樂器。

抱在懷里，輕輕調試著弦，之前的局促與緊張，忽然就不見了。

劉明賢用的是最普通的六弦吉他，沒有通電只是最原始的輕彈。

他選了一首老歌，《曾經的你》。

“曾夢想仗劍走天涯，看一看世界的繁華……”

“停！”

唱了沒兩句，就被林毅打斷。

不是他唱得不好，也不是彈得不行，而是這首歌林毅前世早就聽膩了。

他說：“能不能來一首特別的？你有自己寫過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