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1-7生平第一戰-4
- 無影劍異聞錄
- 沙和江湖
- 5573字
- 2024-12-26 13:26:58
趙勇回答說:“一方面,是因為家主的直接命令,小姐不好違抗,另一方面,長安商會內部已經混亂不堪,小姐擔心商會多年的努力可能會瞬間崩潰,也想借此機會在家中立威,以便以雷霆之勢整頓家務?!?
“好嘛,我還以為這之間有什么深仇大恨,原來只是剛好撞上這樣的事情,怪我來的不是時候了。”
“公子說笑了?!?
邢初平心中憤恨這個丁大小姐不講道理,胡作非為,他日有機會定要讓她補償東海商會的損失。但邢初平轉念又覺得這里面可能有機會,遂又問趙勇道:“可這是長安商會的劫難,你不過一介綠林,又不是頭目,與你有何關系?”
聽到這里,趙勇眼中似有淚光,嘆了口氣說道:“長安商會和丁樂山的死活確實與我無關,但丁小姐是個宅心仁厚的人,早年對我等有過大恩,小人身處綠林,行事義字當頭,自然時時感念。那日得知長安商會的秘密后,便想要將小姐從這劫難中解救出來,怎奈自己人小力微,護不住小姐,只好伴其左右,準備待危險到來之時,以命報恩。”
趙勇說得動情,一時間竟有些哽咽,連忙扭過頭平復情緒。邢初平見狀,也不再看他,心中想道:“看來這丁小姐并非是大奸大惡之人,至少她對自己人還過得去?!?
邢初平又看了看趙勇,心思又轉到他身上,想著若趙勇說得都是實話,且不說丁小姐到底是幫了他什么大忙,讓他能這樣死心塌地的效力,就單憑趙勇這份義氣,確有豪杰之相。”遂心中有了些盤算。
這時,趙勇深深地吸了口氣,努力將激動的情緒壓抑下去,然后繼續說道:“說句忤逆的話,今日伏擊公子,我并未將此視為一件非同尋常的事情。然而,經過幾次交鋒,小人親眼目睹公子指揮得當,應對自如,竟把小姐策劃的必勝之戰拖到如今局面,小人心中便隱隱覺得公子并非常人,覺得公子才是那個能救我們小姐的人?!?
趙勇說到這里,不禁感嘆了一聲,然后繼續說道:“也許是上天的安排,讓我成為了丁頭領的俘虜,這才有了和公子說話的機會?!?
趙勇說完,滿懷期待地看著邢初平。邢初平卻不看他,沉思了一會兒,然后緩緩說道:“如今伏擊我們的這伙人,雖然都知道背地里是由長安商會控制,但明面上與長安商會并無關聯,長安商會內亂,實力大減,只要他們這次滅不了我們,我們到了長安侯后只要不去說破,雙方就還有合作的機會,畢竟我們遠道而來不就是為了這個;但若是選擇幫你,就得讓丁小姐此戰失利,你家小姐在家中立威的戰略也就隨之破產。之后,她還要勉強與我這個在長安沒有根基的仇人合作,去對付她的父親,你覺得這樣的合作最后能成事嗎?”
邢初平的一席話像一記重錘,狠狠砸在趙勇的心頭,讓他瞬間如墜冰窟,茫然不知所措??粗w勇那失魂落魄的樣子,邢初平不禁有些心痛,于是他溫和地繼續說道:“你也不要太悲觀,因為這件事聽起來就很難辦,長安商會即便現在內部混亂,但瘦死的駱駝終究比馬大,丁樂山真想吃掉我們也不是難事,你也說了,他們還修煉了嗜血的邪術,讓我與他們正面硬碰硬,這不是讓我去送死嗎?”
趙勇一聽,連忙擺手否認:“公子,我沒有這意思……”邢初平伸手阻止他繼續說下去,繼續道:“可話又說回來,丁樂山他們修煉的邪術,聽起來就很邪門。我若只顧著掙錢,放著他們不管,即便在長安站住了腳,這邪術說不定也會傳到我這里來,危害我東海商會。所以,我最終還是得有應對的方法。”
聽到這里,趙勇的眼睛又逐漸亮了起來,興奮問道:“那公子的意思是你這個忙是要幫的,對吧?”
“沒錯,只是幫忙的方法還得進一步的考慮。”邢初平繼續道:“我曾經聽說過一句話,就是只要方法得當,這世上就沒有辦不成的事情,所以你自己也不要失了信心?!?
“對,對!”趙勇激動的說道。
邢初平深吸一口氣,然后說道:“眼下最重要的是停止我和丁小姐之間的互相功伐,這樣我們才能聯合起來,去完成共同的目標,否則我們雙方在這里就拼個你死我活,后面想做什么都沒有人手了?!?
“對,公子所言極是。”趙勇一邊說著,一邊點頭如搗蒜,對邢初平的話深信不疑。
這時,一個護衛神色匆匆地跑來報告:“公子,不好了,強盜們又攻來了?!?
邢初平一臉淡然回復:“不必驚慌,讓丁松組織人手進行防御?!?
“是”護衛恭敬地行了一禮,隨后迅速跑回去傳達命令。
邢初平轉身對趙勇說道:“一會我會讓人賣個破綻,把你們的人放進來幾個,再安排護衛假裝追殺你,好讓你們的人救下你,你返回丁小姐處,告訴她我愿祝她一臂之力?!?
趙勇激動道:“明白了!”他正準備行動,卻被邢初平拉住。邢初平又叮囑道:“還有,你回去見到丁小姐后,告訴她我的條件是要讓東海商會在長安有立足之地,別無他求。”
趙勇一拱手道:“明白?!?
這時,邢初平聞到一股焦臭的味道,正在疑惑之際,又一名護衛匆忙跑來大喊:“公子,大事不好!那些強盜燃起狼煙,狼煙隨風吹卷進山谷,我們的弓箭手無法瞄準!”
邢初平聞言心中大震,失聲道:“什么……”
從早上開始,丁怡君的左眼皮就開始了一場無休止的跳動。起初,只是如同蝴蝶翅膀輕揮般的微弱顫動,丁怡君并未過多在意。然而,隨著時間的推移,午后的陽光開始傾斜,這場跳動也逐漸加劇,如同烈火燎原般激烈,它仿佛要掙脫眼睛的束縛,向丁怡君昭示著即將有大事發生。
丁怡君一直以來都是一個行事果斷、利落的人,向來說干就干,絕不拖泥帶水。如今大戰當前,自己作為指揮,眼皮狂跳不止,這不符合她對自己的要求,尤其是方才整隊宣布新的作戰方案時候,她站在隊伍的中心位置,本打算用一雙銳利的眼眸掃過每一個隊員的臉,好鼓舞士氣,沒想卻看到有人在下面偷偷的笑,也不知道是否是在取笑自己,這種不確定感,加上原本樹立的威嚴可能因此掃地的感覺,讓站在中心位置的丁怡君即惱火又羞恥。她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她知道,現在不是發火的時候。
在經過漫長的準備后,現在終于到了行動的時刻。各個山頭的老大們引領著自己的人馬,開始了這場期待已久的行動。丁怡君也終于可以松一口氣,不需要再站在眾目睽睽之下。她緊繃的神經此刻就像被釋放的彈簧,一下子松弛了下來。然而,盡管環境變得相對輕松,但丁怡君內心的怒火并未因此而熄滅,反而像被燃料點燃的篝火,越燒越旺。
“今天的每一件事都不順利,尤其是那個叫邢初平的家伙,”丁怡君心中暗自惱火,“若不是他的出現,局勢絕對不會變得如此棘手。待會兒一定要讓他嘗嘗后悔的滋味?!?
雖然滿腔怒火,但丁怡君畢竟是一位在商會中掌權多年的大家之女,她非常清楚當前最緊要的事情是盡快解決山谷中的東海商隊。如果等到天黑,那個難以預測的邢初平可能會帶來更多的麻煩。于是,她決定先把注意力放在戰局上。
然而,不知為何,今天的眼皮跳得異常劇烈,這讓丁怡君感到一種不安,“恐怕還會有事情發生!”她心中不禁產生了一絲憂慮。經過一番思量,她決定叫上顧鐵男,兩人一同去山谷那邊,方便應對出現的變故。
丁怡君和顧鐵男兩人都是輕功了的之人,來回幾個跳躍便到了可以看見山谷情況的地方。先前的激戰讓山谷中倒下很多人,幾十具尸體凄慘地躺在地上,鮮血已經凝結,腥臭撲鼻。丁怡君忍不住皺了皺眉,雖然她并非首次見到尸體,也不是毫無憐憫之心的人,只是之前見到的都是已經經過特殊處理,像這種血淋淋的第一現場,還是第一次見到。強烈的沖擊感讓她感到一陣翻涌,生理上的惡心與心理上的困擾交織在一起,讓她有些后悔輕易地讓長安商會的力量卷入了這場戰斗。好在看到那幾個老大正約束隊伍按照既定的狼煙戰術發起攻擊,想來這次一定成功,這才覺得心里舒暢一些。
站在丁怡君身邊的顧鐵男則沒有這種心理壓力。他曾多次親身經歷實戰,對這種血腥場面早已習以為常。此次他的任務明面上是保護丁怡君,然而實際則是要設法假借東海商會的手讓丁怡君陣亡于此,這樣即解決丁怡君在商會處處針對修煉神術的行為,又可以把鍋甩給東海商會,同時自己這邊還能站在道義的制高點,可謂一舉多得。正好對面出現了邢初平這種人物,讓丁怡君的計劃屢遭挫敗,更是減少了顧鐵男很多麻煩,甚至大有自己不必出手就有可能完成任務的可能,所以,與丁怡君的越來越惱火不同,顧鐵男的心情確實大好。
突然一陣強烈的腥風吹來,讓顧鐵男感到仿佛置身于美食的海洋之中,腹中也覺饑餓起來,嘴唇也不自覺地開始顫抖,心中涌起一股強烈的想要吸食血液的沖動?!霸懔?,那東西聞到血腥味要醒過來了”,顧鐵男心中暗叫不好,連忙強自穩住心神,不敢再有任何妄動。顧鐵男也修煉了趙勇所說的邪術,這邪術修煉到一定程度,雖然能讓自己功力突飛猛進,但身體也會變得特別喜歡帶血腥味道的事物,甚至有時候會喪失理智,“此時身上有任務,不可放縱自己。”顧鐵男暗自思忖。
一名嘍啰氣喘吁吁跑來報告:“大小姐,煙濤戰術已經成功,兩位老大已經殺入東海商會的防御圈內?!?
“太好了!”丁怡君大喜,她站起身來,用力一揮手,下令道:“命令我們的人,全部投入進攻!”
“遵命?!眰髁顕D啰迅速跑回去傳達命令。
“小姐,屬下看此戰必定勝利,不如我們直接前往陣前,好鼓舞士氣,順便看看邢初平何許人也。”顧鐵男一面調息,一面分神說道。
“好?!笨偹闶锹犃艘恍┖孟ⅲ♀械叫闹幸魂嚂晨?,想也沒想就答應了。她此時盤算著,己方人數眾多,只要能夠順利突破邢初平所設置的防線,那么這一仗的勝利便基本是板上釘釘了。想到這里,丁怡君心中輕松了一些,轉而又想起來那個差點壞了自己戰略的邢初平,心中不自覺地開始感到好奇。她一邊前進,一邊向身邊的顧鐵男問道:“我記得情報上說這個人是東海城有名的紈绔子弟,沉迷于花間酒林,整日醉生夢死,不足為慮。但今日他的表現卻完全不是那么回事,似乎我們的情報有很大的誤差?!?
顧鐵男此時全力調整自己的內息,聽到丁怡君的問話,他勉強回了一句:“或許是秦嶺遙控邢初平指揮的?,F在很多商賈老板,生出一窩傻兒子,家業全靠掌柜們維持著。”
“有這個可能……”丁怡君拖著腮幫子,滿臉失望地呢喃。突然,她猛地振作起來,環顧四周的同時高聲喝令:“聽我號令,一旦東海商會愿意投降,就留下他們的性命。”
“遵命!”眾嘍啰齊聲答應,他們臉上都洋溢著亢奮和堅決的表情。
“還有,活捉邢初平?!倍♀詈笥盅a充了這么一句。
“遵命!”嘍啰們再次回應。
就在丁怡君和顧鐵男來到戰陣前方后,山谷中的戰況又開始出現微妙的變化,“果然又出狀況了”,丁怡君心中涌起一種不安的預感。只見己方沖進去的人馬不如預期般順利,不知怎么的,自己這邊的人開始陷入混亂,而對方卻有士氣大振的感覺。
“快,快去弄清楚發生了什么事了!”丁怡君大喊。
這時一個嘍啰快步跑來,大聲喊道:“稟報首領,防御圈里面設有陷阱,王鐵柱和泣月兩位老大沖進去后,被……被對方活捉了?!?
“什么!”丁怡君愣住了,她萬萬沒有想到,邢初平竟然會使用這種江湖手段。
顧鐵男心中叫好,忙在一旁說道:“小姐,我們也上吧?!彼诖粓龌鞈穑贸脕y下手。
丁怡君并沒有慌張,她再次展現大家族實權人物的風范,厲聲命令下屬:“傳令下去,繼續加強進攻,我會親自下場指揮。”
“遵命!”雖然自己兩個頭目被俘,但強盜的總人數仍然大于對方,還能做最后一博,自己還沒有敗,這下她要親自下場。丁怡君頭也不回的對顧鐵男說道:“隨我一同前去?!闭f完她自顧自的沖進了戰圈。
顧鐵男看見丁怡君沖進戰圈,心中嘿嘿一笑,緊緊跟了上去。
丁怡君快速向東海商隊的位置徑直奔去,狼煙散去的速度難以察覺,視線像長上了翅膀,越飛越遠,地上的雜草,遠處的山峰,還有更遠處白云,都慢慢顯露出來。丁怡君抬眼看向東海商隊的防圈,只見一個少年站在高處,有條不紊的指揮著商隊護衛擊退強盜。他身上的白衣,已經被泥土和汗漬染成了混沌的顏色,他的臉上有幾處明顯的擦痕,干涸的血跡附著在皮膚上,看似極為狼狽,然而,他全神貫注指揮的樣子卻又顯得格外自信,如同陽光照亮了這片混亂的戰場。
少年身邊,站著一名弓箭手和兩名保護他的持盾護衛,持盾護衛負責保護他不被流矢傷到,而身邊弓箭手按照少年的指示,瞄準己方的陣列,時不時射出一箭,他發射箭矢的頻率看似不密集,卻總能射倒己方陣中一些隊長級別的基層指揮,那是戰斗中的關鍵人物,只要倒下一個,就會有一小隊人馬亂作一團。
再看己方這邊,丁怡君心中苦澀,部下們早已亂作一團,已經被東海商隊的護衛們逼出了防線。丁怡君拿出自己的武器,是一柄烏金色的長槍,出身豪富之家的她,從小便跟隨金吾衛退役的軍官學習武藝,練的一身戰陣上的功夫,此時正到了用武之地。她原想振臂一呼,提振士氣,帶領手下沖入敵陣,扭轉敗局,反敗為勝,但眼前的一切告訴她,這場小規模的戰斗其實己經結束,幾場戰斗下來,一敗再敗,自己的手下們早已經無心戰斗,強行再發動一次進攻,除了徒增傷亡,沒有一點意義。
“是時候該下命令撤退了?!倍♀闹秀皭潱暰€又落在遠處的白衣少年身上??粗h處的少年,丁怡君竟生出些許惆悵,從年紀上看,這白衣少年定然是邢初平本人了,那情報果然是錯的,丁怡君沒想到自己在這個時刻居然還在想這件已經無關緊要的事情。
“首領,北面山坡發現敵人?!币粋€嘍啰喊道。
雖然敗局已定,但丁怡君聽到這個消息還是有些驚異,抬眼望去,只見一個手持五環大環刀扎鬢大漢帶著幾十號東海商會的人從山坡上沖了下來,加入到戰斗之中,東海商會護衛們見到扎鬢漢到來,頓時士氣大振。
丁怡君心想:“這不用說,就是情報上說的秦嶺了,原來他是去救一開始被自己用調虎離山計騙進北山陷阱的那些人了。自己的對手一直都是邢初平,這商隊里面最厲害的人不是秦嶺,而是自己眼前這個少年。”
這時,邢初平年也注意到了人群中丁怡君的存在,兩人遠遠的四目相對,一瞬間兩人都覺得時間彷佛停止了。
秦嶺的加入,無疑加速了強盜的敗退,幾乎是在瞬間,強盜們的士氣土崩瓦解,丁怡君心中不再有幻想,舉起長槍下了最后一道命令:“作戰已經失敗,不必繼續戰斗,全體撤退……”
然而,令人震驚的是,“退”字還沒有說出口,丁怡君就被身后一股巨力擊中,盡管她身上穿著軟甲,但那股襲擊她的力量極大,以至于在剎那間,丁怡君感覺五臟六腑都受到了劇烈的震動。一股熱血從她的口中噴涌而出,身體失去力量,軟軟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