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 巴比倫之塔
- 夜鴉行空
- 2912字
- 2019-07-09 22:40:26
于清剛從服刑地回到自己的牢房內不久,就有靠在墻邊的男人向他的牢房中迎去,用輕佻的語氣向他打了一個不太友善的招呼:“嘿,臭啞巴....你終于回來了。”
這個男人和于清穿著同樣的黑白囚犯服,很明顯可以看出他的體型更壯碩上幾分,肌肉線條撐著單薄的囚犯服,讓他看起來可懼了幾分。
于清皺了皺眉,警覺地望著這個不速之客,他名叫扎克,在街頭公然毆打警衛,被抓進了牢中,判刑六年。
“聽說你會魔術,還通過了那個什么探險隊的審核?”扎克臉上帶著輕蔑的笑容,走進了于清的牢房中,反手就用一把木椅把門把手給卡住。
這是為了方便他在這個牢房里‘辦事’,不被其他人阻撓。
“你是用了什么方法騙過了審核官對吧....不然以前怎么會被我揍趴在地上沒辦法還手。”扎克咧了咧嘴角,緩緩地湊近了于清:“對吧....還是說,你現在就要現兩手給我看看?”
當然,外頭的人還是可以隔著鐵網看見里面的場景,扎克就是想讓他們看看,這個剛在牢里出了風頭的小啞巴被打趴在地上,全身赤裸著求饒的樣子。
于清往后退了兩步,把手探向了床板的下面,抽出了一把還算鋒利的小刀。
在獄中,要是這種東西被警衛查房的時候發現了,是要被關進禁閉室反省個一兩月的。
普通人在這種長時間的孤獨緊閉之中,多半會精神崩潰,這是比直接的肉刑更有效處罰犯人的方式。
但明天于清就會隨著那支由死刑犯組成的探險隊,去往那座通天之塔中,所以這對他來說都不是威脅額。
光從他與這里其他人不同的名字來看,就知道他是從纓華城,那座貧困而低下的城市來的。
因為出身纓華城的緣故,于清一直飽受牢獄里其他犯人的欺壓與排擠,扎克便是其中最為過分的一人。
但于清從未敢反抗過扎克一次,因為他不想鬧出事來,以免被他的妹妹發覺,空添沒必要的擔憂。
但扎克既然在這最后一天也要來找茬,于清便決心要在留在這里最后的時間,一雪恥辱。
扎克望著于清手中閃著寒芒的小刀,故作驚訝地說道:“嚯,還拿出武器來了,小啞巴,你今天是磕了興奮劑嗎,膽子怎么就大起來了。”
他活動了一下肩膀,一副蓄勢待發的樣子,于清則將小刀持于身前,謹慎地望著扎克的一舉一動。
“在你出獄前,再給你長點教訓好了,反正你這種廢物到那種危險的地方也只是送死。”扎克眼中閃過一絲暴戾地說道。
他自然也是有備而來,他很清楚哪怕于清真的會使用魔術,現在也是被注射了魔力抑制劑的狀況,只能靠單純的肉體來和自己拼搏。
他咧了咧嘴,隨即猛地一踏地借力,側身以寬大的肩膀為盾,向于清撞去。
于清早已等候多時,他望著扎克沖來的身影,待到他最為接近的時候,迅速地向左側過兩步,讓扎克撲了個空。
隨即,泛著冷芒的刀鋒劃出,毫無意外地砍中了扎克的肩膀上,血液往外濺出。
扎克捂著肩膀慘叫了一聲,面色猙獰地向于清狂吼了一聲:“你這次死定了,我要在你出獄前,就把你打殘在這里。”
在大量分泌出的腎上腺素作用下,扎克的臉色紅脹了起來,他向牢房出口處退了幾步。
于清本以為,扎克是看見自己有刀,打算先避一會,帶著家伙再來。
沒想到,扎克徑直提起了方才自己卡在門把處的木椅,有了把握后,他把木椅擋在身前,就往于清橫去。
于清額上冷汗流出,他咬了咬牙,有木椅在手的扎克更難解決了一些,原本論力量和速度便是自己占下風,現在要是再少了器物上的優勢,可能真會被扎克打殘在這里。
最后在僵持之下,于清選擇了先發制人。
他先是做了個假動作,讓扎克以為自己打算往后避去,隨即右手驟然間發力,把手中的小刀擲出。
扎克一時間沒反應過來,刀尖刺中了他的小腿,他猛的慘叫出聲,半跪在了地上:“畜生!”,鮮血從他囚犯服的褲腿處流出。
于清趁這個機會,猛地向他撲去,將他壓倒自己的身下,奪過他手上的木椅,朝臉上狠狠地砸去。
牢房內,木椅砸摔著人體的聲音不斷傳出,伴之是讓人毛骨悚然的慘叫。
扎克已然沒了先前那副自持站在于清頭頂的樣子,他的臉近乎被木椅砸爛,雙手則護在額頭上求饒著:“停下,是我錯了,求求你....”
于清眼中一絲冷芒閃過,他記得以前也是這副樣子,只不過倒在地上的人是他,不是扎克。
那時候的扎克。
可沒有停手。
于清用手抹了抹濺到自己臉上的血,站起身來,撒手把木椅落在身旁。
扎克用感激夾雜著哀求的眼神望向他,此刻他的精神已然接近恍惚,但也知道自己遭的罪就快結束了。
就在這時,于清使勁地一腳踹在刺入扎克小腿上那把小刀的刀柄,將其再深深地插入了扎克的骨頭之中。
血液如泉水一般涌出,扎克原本快昏去的頭腦又因為這劇烈的疼痛清醒了過來,他放聲慘叫著,那張臉扭曲得不成人樣。
汗水染濕了于清的囚犯服,他跌跌撞撞地搬起了身旁的木椅,眼中閃過一絲憐憫地向扎克臉上砸去。
打斗的動靜如此之大,自然引來了警衛的注意,一名警衛朝這間牢房中奔來,將手中的電擊棍觸向了剛歇了一口氣的于清。
高壓電流瞬間麻痹了于清的身軀,他掙扎了一下后,頭腦一昏,倒向了地面。
............................
他不知道暈了多久,
意識恍惚朦朧之中,
又如往常一樣夢到了那個寒風凜冽的冬天,費里國的巴基爾街道上,身著囚犯服的消瘦少年跪倒在示眾臺上,眼框紅濕。
他不斷地努力用手勢向圍觀著的路人們示意著些什么,但沒有一個人能明白他的意思。
他就像瘋了一般張著嘴像是想吼出什么,胸膛就像快要裂開,喉嚨彷佛快要撕裂一般,但他就是無法發出任何聲音,哪怕一點。
淚水不斷地從他的眼眶中流出,但周圍的人只是用冷漠的眼神望著他。
“瞧這是個啞巴。”一名男子嗤笑一聲。
“他還只是個孩子.....”抱著孩子的婦女不忍心看下去,向他的丈夫喃道。
“孩子也不能放縱,如果不加以懲罰,他以后只會變成一個人渣而已。”
“那孩子我認識....他的父母在他七歲那年就病死了,家里還有一個妹妹,也難怪他會去偷東西。”
“說這些有什么用,盜竊罪在我們國家最少也是要關個五年的.....”
少年雙目空洞地跪在臺上,淚水順著他的臉頰滴落在地面上。
【求求你們原諒我......】
他抬起頭茫然四顧著,周圍的人冷漠的眼神像一把刀刃般刺入他的胸膛。
【我還有個妹妹......她還需要我照顧,求求你們.....】
他突然像記起什么一樣,空洞的雙目中又涌出淚水,向周圍的人不斷地磕著頭,試圖用雙手表示著什么,脖子上的鐵鏈不斷顫抖著。
最后他的手停留在一個高度之上,似乎想表達他有這樣高的一個妹妹,他用另一支手比劃著兩個數字,表示他妹妹的年齡。
【.....誰能看懂我的意思嗎,只要一個人也行】
有的人猜出他無論做了什么事,都只是為了供自己的妹妹穿衣吃飯。
但法律就是法律,沒有人能改變他會進牢獄的事實。
也沒有人愿意站出來對他說出他最想聽見的話,沒有人愿意收養一個與自己無關的孩子。
【不要再從我身邊......奪走什么了.....】
他又想起了自己父母臨死前痛苦的面容,似乎看見了無人可依靠的妹妹的結局。
【我已經...什么都沒有了...】
最后又磕了一次頭,鮮血從他的額頭上流出。
【請不要再從我身邊奪走重要的人了...】
他就這樣把頭靠在臺上,再沒有起身。
寂靜,死一般的寂靜,周圍嘈雜的討論聲到他耳中卻似無物。
淚水夾雜著鮮血流淌在他的額下。
沒人會伸出援手,我的妹妹會死。
這樣的想法彌漫在他心中,灰白色的魔力隱隱如蛇一般繚繞在他的身圍,但周邊的人都還沒注意到這一異變。
直到一個聲音打破了他如死亡一般凝固了的思緒,在臺下響起。
“喂,抬起頭!別像條敗家犬一樣!”
示眾臺下,一個全身披著黑色斗篷的男人向他吼道:“你的妹妹我來照顧,你老老實實撐到出獄的那一天,那時候再來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