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阿爾宛達這樣看淡人生,但是并不代表左湫愿意就此罷休。她不相信藺舒元一次都沒發現過,她要問一問藺舒元,為什么這樣對阿爾宛達。
雖然左湫沒有說,但是阿爾宛達明白她想為她做什么,她朝她擺了擺手,道:“哎,我跟你說了,我現在這個樣子挺好的,你不用為我做啥事,我不需要。”
左湫不肯承認,“誰說要為你辦事了,在柯勒寨的時候你和你的手下那樣對我,如今你被關押起來,我高興還來不及呢,怎么可能會幫你!別癡心妄想了!”
阿爾宛達露出看小孩子耍脾氣一樣的笑容,道:“真是拙劣的技法,你這一招讓我覺得這些年你絲毫長進都沒有。行了,我沒跟你客氣,我真的不需要。”
左湫不說話了。
“等他離開了蒙哲,我就會出去。你還真的以為牢獄能困得住我啊,我哪有你想象的那么弱。”看左湫情緒變化,阿爾宛達還是忍不住出言安慰她了。
“可是你怎么出去?這里可是塔達城,是蒙哲的帝都,不是灞陽那樣的簡簡單單的小地方。這里的一切都和尋常地方不一樣,你這么掉以輕心,真是狂妄自大!”左湫用鼻子哼了一聲,道:“怪不得你被關在這里這么久都沒能出去,還混成這個鬼樣子了。行了,我知道了,我不會幫你辦任何事兒的,你放心吧!”說到最后,就一字一頓,極大地表示了自己的態度。
阿爾宛達嘴角一彎,轉過了身。
牢獄中太黑太暗,即使有高窗能射進來幾縷陽光,即使現在是正午陽光大盛,昏昏暗暗中,左湫依舊看不清眼前這個背對著自己的女子。
也許是眼睛的原因,也許是心的原因。
大盛的陽光之下,塔達城熱鬧非凡。葉緒將左湫的話完全拋之腦后,不僅日日接近初越,與初越的關系越來越近,還時時跟著她一起出門上街玩耍。不知道的,還以為是一對有情人在游玩。
在左湫被關進牢里之后的第四天,他牽著初越的手,走在了去往訓馬園的路上。
一路上陽光明媚,甚至太陽還有些大,讓初越不得不抬手擱在腦門上來遮住太陽。葉緒看著眼前這個位于塔達城東北方向的規模宏大的訓馬園,問道:“公主今日不愿讀書,偏拉著在下頂著大太陽出來,就是為了看看塔達城的訓馬園嗎?”
初越道:“我不是說了要送給你和左湫一人一匹駿馬嗎?我說到做到,所以這就來帶你看馬啊!”回頭朝著他一笑,說,“昨天父汗夸我了,說我昨天那篇文章做得好,還說我的字也比以前好看了呢!”
葉緒微微一笑,“那些是在下當做的。”
人的字體哪能那么快就改變,不過是因為這個小丫頭寫的時候心情好,所以字生心相,看起來自然比平日里逼著她寫要好得多。葉緒明白這個道理,但是他倒很樂意讓初越就這樣以為是他的功勞。
“正巧,今日我父汗在這里巡馬,所以我帶你過來。一是看看你喜歡哪匹馬,我好給你送過去,二呢,就是最重要的事,你見見我父汗,以你的才能,一定會討我父汗開心,父汗一定會好好提拔你的!”初越說的時候用手掩住嘴巴,一副生怕別人知道的樣子。
葉緒依舊溫潤如玉地微笑著,謝初越的賞識之恩。
歡樂的少女像是一只脫了韁的小馬駒,拉著異族男子的手歡歡樂樂地走進了彩旗飄飛的訓馬園。
葉緒一進訓馬園,眼睛便如刀一般四處掃射,在三兩步之間,便看盡了訓馬園入口的布置。
大門處把守不嚴,只有兩個蒙哲兵手拿彎刀站在大門兩側。兩人看起來雖然面目猙獰,但是說話的語氣卻十分溫柔客氣,也許是因為初越是蒙哲的公主的原因。從大門兩邊分別延伸出去,并不是中原地區常見的磚筑高墻,這里的攔圍全是用木頭和荊條做的。不過也不見怪,在塔達城的這些天,確實沒見到有磚木結構的房屋建筑存在。
在訓馬場的外圍,幾乎是等距離站位,每隔二十五步便有一個士兵守在圍欄外圍,士兵的裝備都相同,皆是身背弓箭手拿彎刀。唯一的區別就是他們倦怠的神情各不相同。
往里走,葉緒幾乎是在腦中將整個訓馬場復刻了下來。走進去約有二十步,便是兩個較小的帳子,里面放著一些用來管教喂養馬匹的工具。初越沒有帶他進去,他就只能記個大概。到了巨大的主帳的時候,葉緒的警覺性一下子提了上來。
主帳里,有很多人。
成思大汗,喀朗臺,池鑒,還有藺舒元。
見到帳門忽然間打開,成思大汗一臉不悅,即使看到是自己最疼愛的小女兒,也沒有因此而把嘴角揚上去。
喀朗臺很見機地走過去把初越拉出了帳子,出了帳子看見立在帳子外面的葉緒,愣了一下,問初越:“是你帶他來的?”
初越點頭。
“我的小祖宗誒,你帶他來這里干什么,這里又不是你的后花園什么的亂七八糟的地方,你怎么什么亂七八糟的人都往這里帶啊!”
初越對于三哥哥恨鐵不成鋼的語氣很不爽,反唇相對:“什么啊,我怎么了,我不能帶他來這里嗎?!還有啊,什么叫‘亂七八糟’的人,他是教我學習的先生,你看看清楚誒!”
“既然是教你學習的先生,為什么不好好看著你讀書!”
初越啞口無言。
葉緒拱手道,“三王子勿怪,是在下一時疏忽,不該由著小公主的性子來,在下反思。”
喀朗臺道:“父汗今日有客人,他有要事,你別進來搗亂了,趕緊回去看書去吧!”
初越哼一聲,“不就是討論國家大事嗎?大事大事,能有多大!”看向喀朗臺,換上甜甜的笑容,道:“三哥哥,我今天也是來跟你們說一下政治上的事兒的啊!”
“哦?”出乎喀朗臺的意料,只不過喀朗臺現在沒心情聽這個小妹說話,父汗和安宋使臣還有很多話要講,還有很多關于蒙哲和安宋的大事要談,自己不能把時間浪費在這里。“那這樣吧,你先回去,等我們忙完了這件事再說別的。”看著葉緒,給他使眼色,“既然葉先生是舍妹的先生,那先生應該明白什么時候該做什么事兒。”
葉緒自然明白他的意思,看著眼前這個雖衣著華貴但是滿眼疲憊的貴族男子,葉緒很樂意幫他這個忙,畢竟,馬上就要讓他幫自己做些事兒了。
端正地一笑,他向喀朗臺點頭致意,對初越道:“小公主,大汗和您的兄長們都在忙事情,要不然我們先去做些別的事情。”
原本對葉緒勸導不抱什么希望的喀朗臺看到初越的反應的時候,眼中充滿了震驚。自己這個一向反叛的妹妹,居然順從地笑著同意了葉緒的提議,一臉開心地拉著他走開了。
雖然葉緒表現的很到位,很端莊大方沒有任何問題,但是,看著他們二人漸漸離去的背影,喀朗臺總隱隱覺得有些不對勁。
長長出了一口氣,陡然意識到帳子里的事兒,喀朗臺趕緊掀開簾子走了進去。
正好轉彎的葉緒趁機一扭頭,目睹了喀朗臺匆匆進帳的一幕,”他想,這個看起來銅墻鐵壁的高大男子,看起來還真的挺好玩的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