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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04·心事

  • 奚砂
  • 端橤
  • 4805字
  • 2019-07-28 18:45:00

左湫心中有了計量,知道現如今大概是什么時期,好歹安了點心,便感覺精神大振,神清氣爽。她看藺舒元仍舊愁鎖眉頭,便問:“好男兒為天下計,不當只是為一人一權獻力。藺公子,你有沒有想過,倘若你離了安宋去往金夏或者蒙哲,可能會得到更好的待遇,讓你的一腔熱血滿懷抱負有處可用。”

藺舒元沒有反應。左湫知道這個一種民族氣節(jié),她這樣的提議無疑是讓他背叛自己的民族做一個叛徒。可是,就他眼前的處境以及過往的經歷而言,留在安宋,委實屈才。“藺公子,你是為天下人計,不是為某一群人計。為天下,當不分敵我,只為戡平戰(zhàn)亂還百姓一個安康家園。”

“我是安宋人。”藺舒元緩慢而堅定地道:“即使安宋再是一個扶不起來的泥架子,我也不能叛國。”

他知道安宋是扶不起的阿斗。可是他目光堅定而認真,重復道:“我是安宋人。”

左湫明白,這是一個人的一生的信念,這是一個人的根。她不該說這些的。“對不起,藺公子,是我失言了。”

藺舒元沒有理會左湫,他沉默了好一會,問:“你真的是安宋人嗎?”

這話問的左湫一愣。

她是地地道道的中國人,在她的概念里,中國,普天之下皆為中國。可是如今這個地方,且不說不知道是不是古代的中國,就單這天下三分的局勢,她便不能輕易地說自己是哪一方的人。其實她應該是安宋人的,畢竟,她不是出生在草原,也不是少數民族。想定,左湫點頭,“我是安宋人。”說完,又補充一句,“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其實我們都是中國人,無論是安宋、蒙哲帝國還是金夏王朝,我們都是中國人。”

藺舒元低頭,不知在想什么。左湫想再說些什么,可是一張口,便不知道具體的該說些什么。她來這里之前準備的要說的話要問的事已經說完了問完了,總覺得跟他這樣的人閑話嘮嗑好像不怎么應該。思量了一番,最終放棄了再在這里待下去的念頭。

她站起來,剛張口要告辭,藺舒元便站起身說:“左姑娘,先前在下給你的那些書都看完了吧,今天你再拿回去幾本,然后明天讓阿爾宛達把那幾本拿回來給我。”說著,他從書架上又挑了幾本拿下來,遞給左湫。

接過來一看,卻是一些關于兵法虛實的書,還有一本周易在其中,左湫不解,“你給我這些書干什么?我看不懂啊,尤其是這本周易。再說了,我一個女孩子,看兵書干什么?”

藺舒元嘆了口氣,幾乎是在自言自語,“我一定是瘋了,居然認為她應該看看這些書。”閉了閉眼睛,他抬眼看向左湫,“你想看就看,不想看還給我便是。”

立刻搖了搖頭,左湫抱著書退后兩步,“呃,那個,我還是看看吧,萬一我看懂了一些呢?”剛剛藺舒元說的話她聽到了,既然是他認為她應該看的,那或許她真的需要看一下,就算看不懂,稍微了解一下也是好的。

想著,左湫便轉身離開。藺舒元見她離去,道:“別忘了把在下的書交給阿爾宛達。”

嗯?剛剛還真沒注意這句話,左湫半回身問道:“為什么?我來給你送不好嗎?”

藺舒元正在整理因拿書而有些亂的書架,很不以為然地道:“在下不想見左姑娘。”

左湫一下子尷尬在當地,還好他沒有回身面向她,否則左湫真不知道該怎么來說服自己不要放在心上。

于是,柏克爾坐在高處看到的情景就是,左湫抱著五六本書,一邊往外走一邊嘴里在嘟囔著什么。看起來甚是可笑。收回目光,柏克爾望向小樓內,男子拿起了剪刀見了兩下燭花,屋里變得亮了一些之后,男子拿起放在手邊的書,繼續(xù)看了起來。似乎是察覺到有人在看著自己,男子往窗外看了一眼,柏克爾稍稍側了側身子,讓樹葉完全遮住自己的身影。待樓內的男子收回目光之后,柏克爾縱身躍下,回了自己的屋子。

左湫回去之后收拾了一下藺舒元之前給她的書,一共是八本。臨行之前,她又略略翻了一下內容,歪著腦袋想了一下,便推門出去找阿爾宛達了。

轉個彎,到了之后左湫剛要敲門,門便吱呀一聲從里面打開了,是朵朵木。

“你來干什么?”朵朵木手里拿著幾件衣服,看起來是要給阿爾宛達洗衣服。

左湫給她看了看抱著的書,“藺公子不想見我,讓我把書給你們寨主,讓她送回藺公子處。你們寨主呢?在里面吧?”左湫想伸頭看看,卻被朵朵木攔下,“老大不在。”

“不在?”左湫一怔,“那她去哪兒了?”

朵朵木很是不耐煩,“老大去哪里了你需要知道嗎?”

這話擱在平常左湫是真的沒辦法反駁,但是這一次,左湫又給朵朵木看了看懷里的書,“需要啊,我得把書給她。這可是藺公子的書呢!”

朵朵木果然氣結,然而似乎仍舊不打算給左湫好臉色:“你把書給我,我替你給老大。”

左湫遲疑一下,道:“要不然我直接給你們寨主放進去吧,等她回來了你跟她說不就行了。可是我真得找你們寨主,我有點事想跟她說。”

朵朵木換了個姿勢站著,說,“自然可以,只不過……”

左湫微笑著等她發(fā)話。

“那個,明天早上我想多吃一個韭菜盒子。”朵朵木的聲音很明顯的小了下去。左湫聽了很想噗嗤一聲笑出來,然而她知道此時不能笑,強力保持著微笑,左湫點頭,“朵朵木姑娘,你放心,我記住了!”

朵朵木臉有些熱,她讓出道,放左湫進去把書擱在桌子上。這期間她迅速調整狀態(tài),等左湫出來時,她已經恢復了初見時的淡漠,“老大喜歡在房頂上坐著看星星,你去看看吧。”

看星星?左湫按耐住嘴角就要上揚的沖動,很鎮(zhèn)靜地送走了朵朵木之后,眉頭一下子飛了起來,“看星星?”這個女匪首,似乎還有不一樣的一面啊!

感慨了一番之后,左湫順著樓梯拾級而上,剛走到頂樓,想爬梯子上去,就見柏克爾從房頂躍下來。其動作之飄逸優(yōu)美,幾乎讓左湫看傻了眼。

柏克爾對于在此地見到左湫有些吃驚,“你怎么到這里來了?”

反應過來,左湫收起花癡心,解釋道:“那個,我有些事要找寨主,聽人說寨主常常在房頂看星星,我便來看看寨主在不在。”

微微蹙眉,柏克爾看起來并不是很相信她,但是他也沒有要為難她的意思,“她在上面,你去吧。”

感謝并看著柏克爾從三樓的窗子又一躍而去,左湫深深吸了一口氣,不由自主地再次花癡了起來。不過這次反應的很快,不過一瞬她便立刻醒過來想起了自己要干的事。

阿爾宛達在屋頂上聽到了柏克爾和左湫的對話,不過當她看到左湫手腳顫抖幾乎要爬著向自己“走”過來時,還是忍不住嫌棄了一番。等左湫好不容易走了過來時,阿爾宛達道:“這屋頂很平坦,你實在不必這般害怕。”

左湫配合地笑笑,“我跟寨主不一樣,我沒上過屋頂,我害怕。”探頭往下面瞟了一眼,立刻嚇得往回縮,“更何況,這還是三樓的樓頂。”

嗤笑一聲,阿爾宛達道:“我看你可不是個膽小怕事的人。”

“這不一樣的。膽小怕事跟,跟恐高怕死還是不一樣的。”左湫死死抓住房脊上的瓦,盡量讓自己不抖得太過明顯。

阿爾宛達不屑地翻了個白眼,道:“你來找我干什么?”

左湫咽了口口水,道:“藺公子不想見我,但是我得把他的書還給他。所以他讓我把書交給你,讓你給他還過去。”

仰望夜空,阿爾宛達懶散地問:“你敢這樣指使我?”

“我沒撒謊,不信寨主你可以親自去問藺公子。”

聽得這,阿爾宛達回頭問:“當真?”

這次點頭是真的很堅定,“當真。”

然而阿爾宛達臉上依舊有懷疑的神色,“為什么藺大哥不愿見你,他不許我用你喂阿弟,亦不許我殺了你,還求我把你暫時留在柯勒寨。我以為藺大哥對你很不一樣。”

左湫抓牢了屋脊,撇撇嘴道:“他待我確實不太一樣,他很煩我。”

阿爾宛達皺了皺眉。

左湫繼續(xù)說:“可能一開始就對我不太滿意吧,也可能后來覺得我這個人實在頑劣。我也不清楚具體是怎么回事,總之,那位藺舒元藺公子,明說了不想見到我。”

阿爾宛達用手撐起頭,歪著身子細細打量左湫,“看著也是個標致的女兒啊,也是有一股子書卷氣在身上。我還以為你們讀書人都喜歡同類人呢,罷了,藺大哥不喜歡你就算了。”

左湫重申,“不是不喜歡,藺公子是煩我,根本不想見我。所以他才特意要寨主你去。”

察覺到左湫話里有話,阿爾宛達嘴角一撇,絲毫不掩飾自己內心聽到藺公子愿意見自己的喜悅,“你想說什么,明說吧,我不喜歡你們文人這般的拐彎抹角。”

左湫想對阿爾宛達抱一抱拳,手剛一拿起來就立刻被嚇自己嚇到,趕緊又抓住屋脊,“不敢不敢,我實在不算是個文人,頂多是個看過幾本書的窮酸讀書人罷了。”看到阿爾宛達還在歪著頭看著自己,左湫心里掂量了一下,最終決定就現在說。“寨主,你喜歡藺公子吧。”

阿爾宛達坦率極了,“這是自然。”

左湫笑,“我這是說廢話了,柯勒寨中但凡有眼睛能看東西的人都知道寨主喜歡藺公子。可是寨主,你想沒想過,八成,寨中真的有人不知道你喜歡藺公子。”

滿不在乎地笑了笑,阿爾宛達看著左湫,說:“我喜歡他,旁人看得出來看不出來,跟我有什么關系?我為什么非要讓別人知道我喜歡藺大哥?”

“如果那個‘別人’就是你的藺大哥呢?”

慢慢直起身子,阿爾宛達問:“你什么意思?”

左湫對上阿爾宛達的眼睛,這一次她沒有退讓,反倒是阿爾宛達,一瞬間眼神亂了一下。左湫微微一笑,“你有沒有想過,你喜歡他人盡皆知,可偏偏他不認為你對他的是喜歡。”

“不可能。”阿爾宛達搖頭,“藺大哥怎么可能不知道我喜歡他?我不喜歡他干嘛非要把他留下來,還為了讓他住的舒服特意建了后寨小樓,還特意不讓旁人隨意去后寨打擾他。為了他開心,我還給他尋找他喜歡的女子!他怎么會不知道我喜歡他?”

阿爾宛達對自己的感情其實一直沒有認真面對過,所以當左湫略微挑起一點,便能直接觸動她的最薄弱處。

“可是寨主,你有直接跟他說過‘我喜歡你’嗎?你有認真地告訴他你是真心喜歡他嗎?”

“這本就是無需多言的!”

“可是,你讓他誤會了。阿爾宛達你不說,藺舒元也不說,寨中人又不敢對藺舒元說這些話。你們一直在打啞謎,偏偏對方還沒能猜出來。”左湫閉上眼睛緩一下,組織一下語言,然后繼續(xù)道:“寨主你是不是自從第一次見到藺公子就要硬上弓之后就再也沒有表現出任何喜歡他的明確意思?我和藺公子談話的時候意識到,你為他做的那些事,藺舒元都當成了你為了把他鎖在柯勒寨的謀劃,他可不認為你是因為喜歡他才會把他留下來。再說了,他是一個胸懷天下的人,他想要為國奉獻自己的力量,為天下人的太平安康出力,你這些小女兒的心思與行事,他怎能注意到?”

左湫這一番話說下來其實有根據的之占十分之三,另外那些,全是她瞎編的。藺舒元到底知不知道阿爾宛達喜歡他,左湫不敢說,但是她確實從跟他的對話中嗅到了因被困在這里而產生的憤恨。可如今話已經說到了這里,就算是后悔也沒有用了。

而阿爾宛達聽了左湫這一番話,卻愣神了。左湫見她出神也不喊她,一邊小心翼翼地把自己調整到一個最安全的地方,一邊思量一會兒阿爾宛達會怎么問,自己怎么回答。

阿爾宛達恍惚了一會兒,問左湫:“你為什么要說這些?”

左湫粲然一笑,“因為我發(fā)現,其實,藺舒元心里,可能是喜歡你的。”

阿爾宛達瞬間清醒回神,看向左湫,“什么?”

裝模作樣地嘆了口氣,左湫認真的跟阿爾宛達說,“可能連藺舒元都沒有察覺到,他不抵觸你,在需要人的時候他沒有在偌大的寨子中隨意選取誰來替我還書,而是下意識地說了你,阿爾宛達。”關于這個猜測,左湫她倒是有六成的把握。除了看藺舒元與阿爾宛達日常的相處外,還有就是藺舒元的性格,他這種以天下為己任的大胸懷,其實很難狠下心來恨一個人。在和阿爾宛達相處的這些年里,左湫不信阿爾宛達這樣一個精彩的女子,藺舒元真的無動于衷。更何況,藺舒元是典型的日久生情行性格者。“所以,還需要我說些什么嗎?寨主?”

阿爾宛達一下子激動了起來,滿臉的不敢置信,“真的嗎?真的嗎?!”

左湫豎起手指:“噓——,你可不要直接去問他是不是喜歡你,男人嘛,自尊心都強,你這樣直接地問他,他到時候大男子主義上頭,肯定不認!”

阿爾宛達又是激動又是著急,忍不住靠近左湫,拉住她的胳膊問:“那,那我怎么辦啊?我,我好想跟他在一起!”

胳膊被阿爾宛達抓住,左湫幾乎要失去重心,嚇得她低呼一聲,趕緊死死抓住屋脊,“啊啊!阿爾宛達!你別抓我胳膊!我害怕!”

阿爾宛達看左湫這般反應,也怕不小心把她整掉下去,趕緊松開了手,“好好好,我不抓你,不抓你……”臉上的神情,是典型的戀愛期間的小女兒神情。

左湫驚魂未定,嚇得直眨眼睛,“那個啥,阿爾宛達,咱,咱們下去說,好不好?”

阿爾宛達連連點頭,即刻起身扶著左湫下了屋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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