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湫知道他什么意思,可是她不能。
“我不會幫你的,你們大費周章將藺舒元送進東宮到底什么目的,我也不想知道。我不會幫你。”
“可你卻愿意幫傅先生。”
“那不一樣。”
“那你知道太子殿下留著藺舒元想干什么嗎?藺先生其實一點也不愿意待在東宮的啊。”
“那是他的事,他們之間愿意說什么,愿意怎么做跟我沒關系。”
“難道這位傅先生和那位藏在東宮里的女子就跟你有關嗎?”
嘴角一撇,“自然,關系匪淺。”
“哦,這樣啊。”元安拍了拍手上根本不存在的灰塵,“那如果藺先生不小心死在東宮,那這件事和左姑娘有沒有關系呢?”
“你們不會讓他死的。”
元安笑了,“那左姑娘想不想讓他死呢?”
什么意思?小湫看向他,不語。
“想必左姑娘和藺先生的關系一定不錯,要不然咱們那個太子殿下也不會讓左姑娘把藺先生帶回去,是吧?”元安說起話來頭頭是道,“雖然藺先生怎么都不肯說為何明明不愿意與太子殿下合謀卻依舊留在了殿下身邊,但是我想這肯定也不是無緣無故的吧。巧了,昨天傅先生告訴在下一件事,讓我有點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不知道左姑娘想不想知道呢?”
是阿爾宛達,肯定是傅賽爾告訴他阿爾宛達的事了。
果然,他道:“傅先生告與在下,在安宋使團回國的時候,隊伍后面一直跟著一個女子。據說是叫什么阿爾宛達的,好像還是迭夏族的一個貴族小姐呢。左姑娘,你幫在下分析分析,這個不食人間煙火的藺先生是不是因為這個女子才遲遲沒有向安宋發出求救的?”
“家國大事,我一介小小女子,如何得知?”小湫低著頭繼續摳弄自己的手和衣服,“我說元安元大人,你說了這么多,我也聽不懂,再多說也無益。不如你放我們走,我幫你在太子面前說說好話,讓你們元家能安然歸順在東宮。行不行?”反正是沒眼望的事情,說說也不妨事。
然而元安卻執意道:“在下也不想讓左姑娘為難,這么棘手的事自然不強求左姑娘。左姑娘只需要在后天幫在下把藺先生帶到東宮外的一個……”
“停!”小湫伸手打斷他,“我也早就跟你說了,我不會幫你的。”微笑待人,這是小湫一直以來信奉的社交真理。
“哦,那,左姑娘就是想讓藺舒元藺先生死在東宮里了啊?”元安亦是微笑著,輕飄飄地砸出來了這句話。小湫頓時被砸得木住了,“你什么意思?”
“左姑娘不愿意藺先生出東宮,那在下只能認為左姑娘是想讓藺先生留在東宮了。而藺先生又是肯定不愿意的,那左姑娘的意思不就是讓藺先生死在那里了嗎?”他說的一臉真誠,看起來好像真是小湫的意思。
聯想到元安剛剛到身手,小湫心頭一動,“你想在東宮殺了藺舒元?呵,那你大可以試試,看看是東宮里的防衛更森嚴還是你的身手更好一些。”
“東宮自然是很難進去的,可是。”他斜眼看向她,“左姑娘是忘記了那天晚上見到的那個女子了嗎?既然她能潛到左姑娘的住處給你下毒,那想必也能潛到藺先生的住處……殺了他吧。”
說完,元安他不知因何故笑了起來,笑得甚是張狂,甚是瘆人。可他偏偏還時不時伸手捂住臉,仿佛是怕被人看到他這副癲狂的模樣,又好像是在壓制他心底的什么東西。小湫見了,不由自主地往一旁躲去。
看到小湫下意識地躲他,他緊跟著湊近她,“那還有咱們太子殿下手里面的阿爾宛達小姑娘,聽說藺先生出事了,估計也不能獨活吧。”
他這番話徹底動搖了小湫,她開始怕了,“不,你不敢。二皇子顏壽純江河日下,你們元家必得倚靠太子不可。你這么做,是在斷絕你們的后路!”
“生又何苦,死又何哀。人生也不過是數十年天地間游蕩一回而已,我們干嘛要處處拘束呢?什么家族,什么連帶,如今就算是我做錯了,誰敢真正把我們元家端了?!”他說得上頭,身子又往后仰,“再說了,這不過是我一人執念,陛下他知道,殿下也知道。反正我只是個浪蕩公子。”
俯仰之間,他大大喘氣,“左姑娘,如今你可愿意幫我呢?對你來說,這可是兩全之法啊。”
世間安得雙全法,可是如今,小湫怎么也不敢拿他是在說笑唬和自己來開玩笑。萬一他真的誘引初越動手,那她原本的計劃就全完了!
“我——我說的是實話!我已經答允了傅賽爾要把初越毫發無傷地帶出來,我沒有余力。”她如今只能先妥協,這件事不是她一個人能辦成的,還是出去和映達他們商量一下吧。
“其實。”聽她有了松口之意,元安一下子恢復了正常,“左姑娘也不必把藺先生帶出東宮,只要左姑娘在生辰那天好好拖住殿下,并且保證你的長靜齋內沒有人就好了。”
小湫盯著他。
“當然,還需要左姑娘事先給藺先生喝點東西,否則到時候藺先生不同意跟我走就不好了。你說是吧?”元安奸詐地笑著,手向后一伸,那個隨侍便從懷中掏出來一個小瓶,放在他手中。元安握住那個小瓶,遞給小湫,“這東西并無毒,只是會讓人昏睡而已,左姑娘不必擔心。或者,左姑娘若是信不過在下,大可以出去之后找大夫驗證,若有問題,此事便作罷。”
“好。”小湫點頭,伸手要去接。
可元安突然“誒”了一聲,手往后一縮,道:“不過,左姑娘可不許跟在下耍花招,要不然,在下可是有很多辦法讓左姑娘后悔的。”
他一直盯著小湫的眼睛,直到確定小湫的眼神沒有波動后,才把小瓶交給她,“請一定相信在下的能力,可不是說笑哦。”
將小瓶放在手中來回拋擲幾下,小湫嘴角一撇,“好。”然后她站起來,把小瓶收好,“待會兒娜娜醒了,你怎么跟她解釋?”
元安跟著站起來,目光轉向與其說是昏睡不如說是熟睡的娜娜,“不用擔心,在下會安排好的。”
他說這句話的時候目光一直在娜娜身上,或許連他自己都沒有注意到那眼神中有著何等的寵溺。小湫只顧著收那個小瓶子,她眼神又不好,自然沒有注意到。只是如果她注意到,可能事情也不會被他拿捏到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