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是什么？

仿佛是暗夜里漸漸滲過來的光亮，在不知不覺中照在你身上，等你發現的時候，已經沐浴在妙不可言的光輝之中。也許是春天里的濛濛細雨，濕漉漉的，打進大地，讓整片荒蕪的土地都染上了青翠的春色，一腳踩上去，如入云端。又或許是孤獨的夜里長明著的那盞燈，平日里就收在在那里，司空見慣，只有在黑夜降臨的時候，才明白有它在是多么幸福。

它可以是萬事萬物，可以無處不在，也可以永遠無法言說，叫人無故錯過。

葉緒從來不曾仔細想過這個問題，關于左湫他也只是知道那顆她埋下的種子發芽了生長了開始牽絆他了，可是為何它會發芽，為何它會生長，何為喜歡何為愛，他并不能說出來。

看向左湫想看看她會再說些什么，可是她卻一直沒有反應，過了好半天他才反應過來，她……睡著了。

葉緒點點頭，自言自語地站起來，“真是醉酒的不怕事大。”把左湫的腦袋扶正確保她會舒舒服服的，又把被子給她拉好了，葉緒才放心地離開。出了門之后，還不忘叮囑敏兒照顧好她。

走出長靜齋的大門，云達在寒風中正得得嗖嗖地跺腳搓手，看到葉緒出來了，趕忙迎了上去，“殿下殿下，怎么樣，左姑娘她什么反應？”

眼皮一搭，葉緒負起雙手道：“她睡了。”

云達不可思議，“啊？不可能啊，那殿下您在里面那么長時間是……”

葉緒不等他把話說完便截住他的話，“云達，你覺得小湫，她是個什么樣的女子？”

不被允許把話說完還被問了一個怎么回答都不對的問題，云達這會子想哭，“呃……屬下跟左姑娘相處的時間也不算短了，在屬下眼中，左姑娘并不是個普通的女子。”

“要是普通女子也輪不到你來回答。走，跟我去書房。”葉緒大步流星，只是下意識看了一眼長靜齋寢殿的位置，便直接走開了。云達抿了抿唇，無奈地跟了上去。

卞京的夜晚總歸是與眾不同的，就連氣味，也到處都充滿了權謀利益的因素。在這樣精彩紛呈的夜里，有人在不可抑制地打哈欠，有人在瞪大眼睛緊緊盯著夜幕中的獵物，也有人，在夜色中毫不在意地拿出軟帕擦拭劍刃上的鮮血。有很多人都想背井離鄉去往這個夢中向往的地方，他們的夢里，這里是一個歌舞升平遍地是黃金的地方，他們都以為只要來了這個地方，就是到達幻境中的美妙天堂。可是這座圍城啊，總喜歡把如夢似幻的美好留給在外面的人，好把他們吸引進來，然后剝皮拆骨，吸光了鮮血后做后來人進入這座城的腳下石。從來沒有人能抵抗得住卞京的誘惑，也從來沒有人能在這誘惑下成功逃離，所有的本以為，都是原來如此的餌。等初越明白這個道理的時候，早已太晚。

葉緒知道自己屋子里素來點的燈多，而云達不喜歡太亮太奢侈，所以進了門之后便拿著火剪剪滅了幾盞燈。云達明白葉緒的舉動，他恭敬地行禮，“多謝殿下。”葉緒拿著小火剪修理燈花，道：“別那么多虛禮，直接說吧。”

云達仔細回想總結了一下，覺得雖然自己和左湫認識的最早，但是卻也是相處的最少的。然而就在少有的幾次相處中，云達覺得自己其實還是很有發言權的。“我與左姑娘初次相見時，是一個昏暗的仲夏黃昏……”

“我并不想聽你講故事。”

“左姑娘她第一次見面便相救于我，說明她并不是見死不救之人，她心善人好，并且勇敢有擔當，能幫我拖住蒙哲的人，也說明她其實很聰明。”

“她要是知道你這般夸獎她，一定得意壞了。”

“后來屬下在擁城再次遇到左姑娘，她給我的印象是……膽大包天。雖然我們沒有明說殿下您的身份，但是我們對您的尊敬是很明顯的。可是左姑娘卻沒有，她一定知道我們對殿下尊敬是有原因的，但她并沒有放在心上。她當時的舉動，著實讓屬下捏了一把汗啊。”

“說重點。”

“重點就是……其實屬下覺得自己并不能看得透左姑娘。她明明很多事情都知道，但是卻總喜歡反其道而行之。說白了，就是鉆牛角尖，還鉆的莫名其妙。若說是為了友情，可是別人明明對她并不好，若說是因為恩情，可是左姑娘并沒有和他們有什么恩怨糾紛，若說是男女愛情使然，可是明明左姑娘心儀的是殿下不是他們……”說到這里，云達偷偷看了一眼葉緒，見他臉色正常才敢繼續說下去，“有時候屬下覺得，左姑娘像是在保護什么，可是她要保護什么呢？為什么要保護呢？屬下也曾接到從蒙哲傳回來的消息，對于左姑娘屬下也有過調查，可是每一件我認為蹊蹺的事結果都并無任何關聯。左姑娘的行為舉止實在讓屬下猜不透。”

葉緒不語，云達便繼續說：“可是不得不說，左姑娘待人是十分真誠的，她愿意相信別人，別人也愿意相信她。至少屬下就不認為左姑娘是個壞人，屬下覺得左姑娘值得我相信。”

小火剪在手中拿了好久，葉緒無意識地夾開又合上，合上再夾開，“她確實并不危險。”

并不危險？殿下已經有了判斷？云達有點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殿下是已經有了自己的主意了嗎？那屬下的話……”

“小湫確實很不一樣，很多時候我在想，為什么她不能普通一些，不能像個正常的姑娘家家的。可是現在我想，也許就是因為她和別人不一樣，我才看得到她，才愿意看她。”

這話……云達突然間不太敢動了。

“云達，你說，什么是愛呢？”

被點名的云達心跳得突突的，“殿殿殿殿下，我，我這一個大老粗爺們，怎么會知道啥是……愛呢？”

“那你覺得，是不是我和小湫的相處模式有問題？為什么她明明心中有我卻不肯承認，為什么她明明喜歡我卻總是要逃離？”火剪在他手中，已經只是無意識舉動的承載者了。葉緒微微皺眉，眼中些許落寞，“我已經說的再清楚不過，可是她總說我騙她，她總是不肯相信我。”

云達這才意識到事情到底怎么回事，他，小心翼翼地探過頭去，問：“殿下這是……為情所困了？”

“為情所困？”眉毛一跳，葉緒低眉細細想想，許久才道：“也許是吧。”

云達嘴角猛的抽搐起來，這到底是什么事兒啊！怎么什么爛攤子都攤到我身上了！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