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事皆有不如意,趙婉君本是一片好意,沒想到差點害死白嘯遠。
若不是她當時中途打斷白嘯遠散功,白嘯遠也不會魔靈倒灌在體內炸開,導致五臟六腑均被震傷。
恍惚間一個月便過去了,趙婉君一直守在白嘯遠床邊,悉心照料,寸步不離,她不知該怎么辦,只是看著靜靜躺在床上的他,徑自流淚。
晶瑩的淚珠從她玉潔的臉上劃過,顯得十分可憐。
“哎!”
門外站著一位老者,他衣著樸素,任由白發胡須散在風中,布滿皺紋的臉上漏出無奈的表情,他便是江湖中鼎鼎大名的駱醫仙(這只是外號,沒人知道他叫什么),看著眼前的一幕,他搖頭嘆氣,問世間情為何物……
他隨后推門而進。
趙婉君聽有人進來,見是駱醫仙,連忙拭去臉上的淚痕,道:“駱老前輩,您回來了。”
駱醫仙點了點頭,一個月前,駱醫仙進山采藥,無意中發現昏迷當中的二人,他本來就是魔教中人,所以一眼便認出了白嘯遠,當時不知情況,心急如焚的將二人救回家中。
他心中十分驚訝,天底下還能有誰能夠將白教主傷成這樣?直到幾天后趙婉君醒來,他才得知真相。
駱醫仙將裝滿草藥的竹籃交到趙婉君的手中,道:“老樣子,把藥煎了吧。”
趙婉君看著手中的草藥,傷心道:“這草藥都吃了快一個月了,他還是一覺不醒,怎么辦,駱老前輩,你能有其他辦法嗎?”
駱醫仙搖搖頭:“我翻遍醫術,都沒有找到方法,白教主本身雙休蜀門真氣和魔靈,他將二氣融為一體,威力巨大,這段時間要不是用藥方保住,恐怕已經撒手人寰了。”
趙婉君一時忍不住,眼淚又嘩啦啦的往下流:“要不……要不我們告知魔教吧!魔教教徒眾多,說不定能支個什么招來。”
駱醫仙趕忙制止:“娃娃,這是萬萬不可的。老夫救不了的人,料想天下也不可能有人救得了,況且人心險惡,現在正是白教主落難之時,若是讓外界知道了,那還了得?你想想他有多少仇家?還不如在我這里安全。”
聽見這話,趙婉君像是被潑了一頭涼水,緩緩坐回到床上,口中念叨:“怎么辦……我該怎么辦?”
駱醫仙連連嘆氣:“娃娃你不用太過傷心,辦法倒不是沒有,只是……”
趙婉君的眼睛瞬間發亮,急切的問道:“駱醫仙您有辦法?只是什么,快說呀?你快說呀!”
駱醫仙道:“就在附近不遠處,有一寒冰深淵。”
寒冰深淵?寒冰洞?白大哥騙折花柳的地方難道真的存在?
“那寒冰洞中有一只巨大的寒冰獸,傳說在它的背上長著一顆冰魄靈芝,那靈芝活人吃了功力突飛猛進,死人服下能起死回生,這么多年,無數人為了它而葬送性命,卻沒有一人,能將靈芝帶出來。”
“在哪里在哪里?您快告訴我!”看著趙婉君渴求的眼神,駱醫仙十分難受,道:“不可,你不能去那里,你去了只是白白葬送性命,先不說你能不能斗過那寒冰獸,那寒冰洞是極寒之地,那里的寒冷,常人是受不了的!”
看著床上昏迷不醒的白嘯遠,趙婉君當下下定決心,不管如何,只要是有一點點希望,就算讓她去死,她也甘愿!
和趙婉君接觸過一段時間,駱醫仙自然也知道她的脾氣,他也想救白嘯遠,但他已經老了,何況一點功夫也不會,趙婉君可能是唯一的希望,但他又不忍這樣一個年輕的女子白白葬送性命,思來想去,還是做下決定,二人一同前去,白教主對自己不薄,丟了這條老命又如何。
二人翻過幾座山,在一處山崖上,駱醫仙找到了入口。
站在洞口錢,一股寒氣從里面不斷散發出來,趙婉君忍不住打了個寒顫:“駱老前輩,你說那靈芝在寒冰獸的背上,待會兒進去之后,我負責搶靈芝,你就躲在暗處,待我拿到靈芝,便投向與你,你拿到靈芝后就迅速離開,我來斷后。”
二人一番商量之后,逐步向寒冰洞深處走去。
這個寒冰洞非常奇妙,由于四壁和地面、所有事物都覆蓋著冰塊,陽光照進來,那些冰塊就像是鏡子一般反射光芒,越往里走,洞中就越來越明亮。
當然,也越來越冷。
趙婉君的嘴唇已經開始泛白,手腳逐漸麻木起來,上下牙齒也在打著架,每向前走一步,她就感覺寒意更進一層。
換做常人,心中早就打起了退堂鼓,但趙婉君每一步都走得十分堅定,她也不知道自己是出于某種原因一定要救白嘯遠,那可能是懵懂少女的情愫,只是她自己還不懂罷了。
她忍住什么都不想,就當四肢都不是自己的,自己只在意識中告訴自己邁步,走著走著,直到面前出現一個巨大的圓形深洞,二人停下腳步,往下望去,一眼卻望不見底,光滑的洞壁上,一道階梯沿著洞壁旋轉而下,而這階梯,同樣也被結上一層厚厚的冰。
所有的寒氣都是從深淵中散發出來的,二人站在風口,一時不知如何是好,這么滑的階梯,稍微不注意,就可能跌入萬丈深淵,駱醫仙見狀,九死一生吶!以為這事就此作罷了,不料趙婉君拔出飲血劍,回過頭道:“實在太危險,駱前輩您年事已高,我不能連累您,您還是回去等我的好消息吧!”
駱醫仙聽言長嘆一聲:“哎,我這把老骨頭也活不了多久了,就讓我為教主做最后一件事吧!”
趙婉君見駱醫仙這樣的態度,心中十分感動,隨即轉身躍到第一階階梯上,手中飲血劍一把插進冰墻中,然后從腰間掏出匕首拋給駱醫仙,道:“這樣比較保險一點。”
二人一步一步的向深淵中走去,趙婉君好幾次腳下打滑,都差點掉入深淵,身上反而一陣一陣的冷汗不停地往外冒。
經過千辛萬苦,二人總算是到了深淵底部,那里是一個巨大的空間,他們所在的地方,是一個足球場場般大小的平臺,冰層里面,冰凍著無數尸體,他們被冰封著,尸體千年不腐,都是那些前來冒險而不慎跌落下來的人!于是整個平臺的冰層下面,橫七豎八躺著無數回死不瞑目的人。趙婉君此時雖然內心堅定,但畢竟還是個小姑娘,一眼見到這些好像隨時可以張口說話的死尸,心中十分害怕,她努力鼓起勇氣,不想讓駱醫仙發現自己的害怕。
在平臺的最前方,是一個更大的深淵。趙婉君向下望了望,白茫茫的一片。
“不可能!”趙婉君突然驚呼道:“駱老前輩您快看,這深淵之下竟然隱隱約約能看到一條雪山山脈!”
駱醫仙聞言向下一看,也被眼前的場景深深震撼。
蜀山西去兩百多公里的深山中,一個洞穴深入地下,而在地下,卻藏著一座雪山!
雪山之上還有云層!
“這……這怎么可能?老夫這一生聞所未聞,要不是親眼所見,老夫永遠也不會相信!”
良久,二人才從震撼中回過神來。趙婉君道:“駱老前輩,你說的寒冰獸在何處,我為何沒見到,不會在萬丈深淵下的雪山之中吧。如果是在那里面,我們無論如何都不可能活著下去的。”
駱醫仙搖搖頭:“我也只是聽說,這么多年來我見到無數人來到這里,就這個人,”說著駱醫仙便指著冰層下面一個看起來二十幾歲的年輕男子,道:“他是風凌閣的人,風凌閣,身手自然不錯,是差一步躍進化神境的人,當年我勸他無果,現在卻見他死在這里。”
“那我們怎么辦?哪里去找?”好不容易來到這里,卻看不到希望,趙婉君一時心情低落到幾點,一氣之下將劍置地,飲血劍鋒利無比,劍尖穿過冰層。
“嗷!!!!!!”
突然,不可思議的事情發生了!
只聽見深淵中一聲咆哮!隨后整個平臺開始震動,“快往后退!”駱醫仙大吼。
趙婉君迅速撤離到深淵洞口之下,只見前方平臺慢慢裂開一條巨逢,飲血劍瘋狂震動,冰層中沖出無數紅色的液體,“飲血劍!她在吸血!”趙婉君吼道。
巨獸痛苦的吼叫聲接連不斷的回蕩在深淵之中,平臺慢慢分離開來,定睛一看,原來他們之前一直站在寒冰獸的頭頂之上!
那寒冰獸巨大無比,它大概是站在深淵下的雪山雪上,平臺視角只能看到它胸部以上的位置,它面目兇惡,不像人臉卻像牛面,頭上還有兩只長長的犄角,它有多么巨大?人在它面前就如螞蟻一般!
它就像是一塊透明的水晶,雖然全身是冰,但是能夠透過冰層看到它的五臟六腑,這些前來冒險而死去的人,全部冰凍在寒冰獸的頭頂,像是一團腦花,飲血劍陷入瘋狂之中,只見寒冰獸周身血脈全部倒流,被飲血劍強大的靈力吸收過去。
趙婉君嚇傻了,她根本不敢相信眼前發生的一切,她從來不知道,飲血劍竟然有這么大的威力!
寒冰獸被飲血劍吸收鮮血,不停地撓頭吼叫,時不時撞擊墻面,整個寒冰洞隨時都有可能倒塌,他們重心不穩,紛紛倒在地上。
“再不離開,這里可能就要塌了!你這劍什么來頭!?”駱醫仙吼道。
趙婉君勉強控制住身形,道:“飲血劍!是我爹爹從寒冰極地找來的!”
“飲血劍?真的是飲血劍?那就對了!寒冰極地的神器,剛好可以克它!快!抓緊時間,就趁現在!”
趙婉君聞言,心中給自己鼓了鼓勁兒,為了白大哥!豁出去了!
“呀!”趙婉君低吼一聲便迅速向寒冰獸沖去,縱身一躍,便躍到寒冰獸的頭頂,寒冰獸憤怒至極,無奈他那巨大的手臂彎曲不過來,不能摸到自己的頭頂。
趙婉君一把抓住飲血劍,就在寒冰獸的頭頂顛簸。飲血劍感受到主人的溫暖,瞬間爆發,將吸取到的血液強行灌輸到趙婉君的體內,趙婉君渾身一震,一股強大的力量灌體而入,飲血劍本來是一番好意,但它不知道,寒冰獸的極寒血液,給趙婉君帶來的無限痛苦。
她開始神志不清,全身就像是被冰封一般。
“完了!”趙婉君想掙脫飲血劍,但飲血劍卻牢牢的抓住她!
就要這樣死去了嗎?白大哥就這樣沒救了嗎?
“不!”趙婉君聲嘶力竭的吼著,不行,就算自己死了,也要拿到靈芝!
只見她使盡全力,奮力將飲血劍從寒冰中拔出。
死亡面前,絕望面前,誰都會陷入瘋狂的!
此時的她,功力何止提升百倍?
她站在寒冰獸的頭頂,將蜀山真氣匯聚到腳底,緊緊抓住冰層,隨即揮動蜀山劍法,她每刺一處,寒冰獸的血脈就倒灌一次,如此反復,寒冰獸經受不住這樣的打擊,忍不住低頭往墻上撞去,趙婉君重心不穩,從頭頂滑落下來,她見勢不妙,一劍插入寒冰獸的后頸,整個人就這樣懸在空中。
這時的她,終于看到那傳說中的冰魄靈芝,就在眼前。
寒冰獸不停地揮拳,不停地撞擊墻面,整個寒冰洞就在崩塌的邊緣。
趙婉君死死抓住飲血劍,隨時都有跌落的危險,而那冰魄靈芝就在眼前,她艱難的伸出手去抓,可惜總差那么一點點。
寒冰獸感覺此時血液迅速向后背匯聚,發現趙婉君在她身后,于是便想用背部往墻上撞去,而趙婉君絲毫不知,她眼中只有冰魄靈芝!只有白嘯遠。
還差一點!
就一點!
就一點!!
人都談論生命的意義,其實它就是這一指的距離。
堅持,和不顧一切!
就在寒冰獸快要撞擊到墻面的一瞬間,趙婉君一把抓住靈芝,
“駱前輩!快去救白大哥!”
只見一只靈芝從縫隙中飛出,落在駱醫仙手中,
駱醫仙尚未回過神來,就聽到“嘭”的一聲巨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