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笙心底冷笑。

她沒有說離酒為他究竟付出了多少。

而且這些離酒也從未想過告訴他，她也就沒必要多說。

曾經的白衣少年早已不在，離酒心悅的公子早已不是那位溫潤如玉的公子，皇宮，永遠都是一個能改變人心的地方。

而距離，也能夠破了那所謂的……愛。

離酒在景潤面前從未顯露過自己的半分感情，而景潤也沒有深入去了解離酒為他究竟做過些什么。

所以。

當后知后覺時就已經晚了。

北笙再也沒去管景潤是何種表情，直接大搖大擺地跳窗離開了。

而后。

她習慣性地坐在窗沿上，俯瞰這燈火闌珊，人流不斷。

這個時間，這個地段，最是人來人往之處。

表面上看起來永遠都是那般光鮮亮麗，至于實質如何，各自都很清楚。

北笙挑起眼尾，手中握著一壺酒，頭一昂，手一抬，像是絲毫沒有感覺到這種酒味的腥辣一般地喝著。

過后，北笙漫不經心地松開手，無視酒壺掉在地上發出的碎裂的聲音，低聲呢喃著：“這酒有點兒辣了……”

她哪里喜歡喝酒，不過因為離酒的名字和喝了酒她就會忘事，有些事情，她不愿記住罷了……

—

大景邊疆：

離酒一如既往的一身烈火紅衣，耀眼奪目，她清冷的眉眼之間難得帶著一絲暖意。

“惜靜。”

“我在呢。”惜靜嘴角勾著一抹燦爛笑，無拘無束的樣子顯得異常好看。

“你怎么來這里了？他們放你出來了？”離酒挑起眼尾，略帶著調侃的語氣，目光瞥向惜靜。

“嘖，怎么可能放我出來，不過是我自己偷偷溜出來的罷了。”

“還有啊，酒酒，你為什么要到這里來，要知道，戰場之上，可是很危險的。”惜靜美眸中滿是擔憂，還帶著微弱的責怪。

離酒眸色暗了暗，“我說過，會予他萬里江山，一世無憂。”

“你……”惜靜欲言又止，最終還是嘆了口氣，“照顧好自己，別委屈自己，現在，我陪著你呢。”

“嗯。”離酒習慣了寡言少語，此刻也不會話多。

話音剛落，外面士兵就突然來報：

“報——”

“將軍，敵軍來襲，到這里不到半柱香了。”

惜靜目光一厲，眸色深沉，“好猖狂的赫連小國，酒，老娘這就去大殺四方，讓他好看。”

離酒唇角勾了勾，顯然并沒有在意惜靜粗俗的話語，“走吧，一起。”

離酒同惜靜一同站在城頭，俯瞰赫連千軍萬馬，聲勢浩大。

但二人都面不改色，冷眼相待。

“嘖，大景果真沒人了，竟然又來了位女將！”赫連齊出聲鄙視，話語中帶著明顯的惡意。

“區區邊境小國，也敢觸犯天朝威嚴，爾等螻蟻也配？”惜靜厲聲喝道。

“哈哈哈，又是一個不怕死的人，美人，過來當本宮的側妃，定讓你有享不盡的榮華富貴。”赫連齊目光極具侵略性，肆無忌憚地打量惜靜。

“哈，你一介小國的太子，根本配不上我。”惜靜笑了一聲，語氣不帶絲毫的自高自大，像是陳訴一件不可否定的事實。

赫連齊嗤笑一聲，“女人，不過就是用來外交的工具罷了。”

離酒不想和他廢話，還沒等惜靜憤怒的聲音發出，她就直接抄手抽下長鞭，“殺！”

緊接著動作麻溜地跳下城樓，將長鞭摔向城墻，接力滑下去，離酒動作很順溜，腳尖剛踏地直接旋身將長鞭甩向赫連齊。

惜靜看著離酒一系列動作，無聲的笑了笑，如果離酒不為了那個曾經溫潤如玉的公子，如今身居高位的皇帝，興許很多事情她壓根不用擔心。

惜靜很快就去幫離酒。

血，無聲地流遍整個戰場，成百上千的尸體橫七豎八地躺在荒野。

戰爭往往沒有兵不血刃，很難很難。

這萬人的血流成河。

為這盛世無端添了一抹鮮紅……

離酒將赫連齊打得落荒而逃，她帶著惜靜以及傷亡不大的軍隊繼續追擊，這次并沒有再讓赫連齊奸計得逞了。

離酒很快攻入赫連皇宮，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拿下赫連皇帝，控制了赫連國。

景潤在京城收到八百里加急快報時還愣了愣，明日便是封后大典了啊……

……

這個夜晚很安靜。

惜靜看著月色下的離酒，動了動嘴唇，她到底該如何開口。

“離酒……”

“什么事？”離酒扭過頭看著惜靜，目光很柔和。

“明日他便要封后了，那個人不是你。”惜靜很清楚有些事她不得不說。

離酒微微一愣，她低下頭，聲音很輕很輕地開口：

“我說過，予他盛世無憂，山河無恙。”

“明天回去嗎？”惜靜知道，只要離酒想，明天一定能夠到達京城。

“回去。”

“這是我，贈他的最后一件禮物，就當祝他新婚快樂吧！”離酒笑意很淺，并不含假。

“傻子。”惜靜丟下兩個字就走了，她得回去找北笙。

離酒抬了抬頭，她的眼眶早就紅了，淚水劃過臉頰，“以后……不愛了。”

離酒愛了景潤多久啊……從小到大罷了。

她為他雙手沾血，為他付出了所有，但是對他的心意，她從來都是藏在心底，她不敢也不能說不是嗎？

“公子……”

一陣風，離酒剩下的聲音全淹沒在了月色中。

—

次日，景潤十里紅妝迎娶藍小衣，封后大典隆重舉行。

離酒攜打敗外敵誠心恭喜景潤，那日，她站在紅毯上，一身紅衣似火，長鞭在腰間，長發束起，她真的很美，絕世之顏傾國傾城。

她告訴他，如今山河無恙，皇后娘娘定是鳳位之人。

她說，恭喜陛下大景統一。

她說，恭喜陛下，恭喜皇后娘娘。

那一刻，景潤只覺得心里有點空空的，但是封后大典依舊。

后來。

離酒再未出現在京城，景潤再未見過她。

后來。

大景安好，盛世無憂。

后來。

離酒予以景潤錦繡山河，她沒入凡塵，繁華落盡。

—

北笙安靜坐在原來的那個窗邊，手里拿著酒壺。

“你予他盛世，何人來給你無憂啊……”

離酒為景潤付出了多少他從來不知道。

但是離酒也從未知道他一直深愛著她。

情愛錯過了就是錯過了，即使去挽回還是晚了一步。

離酒為他血邊疆萬里，他也不曾為她贈紅妝十里。

——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