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虛空目光跨越山河，看著眼前身影
“前輩……”
圣體神祇念搖搖頭，將自身最后一滴精血落入帝子幼子體內，便消散于天地之間。
帝子與禁忌傳人的決戰，不在當世，而在未來。
再后來，虛空大帝化身回歸姬家，見到了自己的長孫，這個被帝子寰宇取名叫作‘承念’的孩子。
昔日意氣風發踏上星空古路的帝子，如今也已經鬢發斑駁。
道心破碎，前路終結。
父子相見，只剩沉默。
“去見見你母親罷。”虛空大帝嘆息，“與你弟弟相比，她更放心不下的是你……”
“爹。”帝子寰宇轉身看著父親，“承念他母親是。”
“我都知道。”虛空大帝搖頭，“休息些時間，我會為你煉得神源，在未來終有再見之時。”
寰宇點頭，離去前，母親尚在人間，如今歸來，卻只剩一座墳冢。
他只能默默矗立在這里，一天，兩天，一年兩年。
遵從他的意愿，虛空大帝用神源將其封印留待后世。
按道理準帝強者也算人道巔峰，神源難以封鎮，但虛空大帝特地前往太初取來原石，又去輪回海拿了輪回土，集齊各種神物提煉出仙粹。
神源幾近仙源，這才將寰宇鎮封。
大帝成道在前，鎮壓天地萬道，即便死后這種影響也要許久才消除。
虛空大帝估計，以自己對天地大道的壓迫，需要至少七千年才能慢慢消除這種影響。
這也意味著只有在他死后七千年才會有人能重新證道。
而在這個七千多年內，即便你達到準帝九重天。
那天塹也無法邁過。
準帝九重天也依舊只是準帝。
虛空大帝從不認為自己是好人，但在善惡之間，他還是選擇了善。
這種守護蒼生的善心，是隕落在圣崖上的大成圣體傳承給他的。
虛空大帝少年時從他手中接過釣竿，如今便在替死去的大成圣體垂釣萬古禁忌。
傳承也是輪回。
年年歲歲花相似，歲歲年年人不同。
恒宇在太初禁地煉過兵，西皇一掌差點掀了地府。
在這兩人的時代中間還有幾位大成圣體，他們將圣體修至極致，比肩大帝，堪稱另類成道。
正是他們一次次的與生命禁區抗衡，這才使得后世得以延續。
人族與古族以及禁忌間的仇怨交織了整部宇宙古史。
在歲河中的任何一個時代都有爭斗和廝殺。
種族還在延續，故事依舊上演。
過去的人會在如今重現，現在的人也會在未來重生。
這是輪回，從未結束過。
……
最近北斗古星動蕩不止，許多平息已久的禍亂又有爆發的苗頭。
帝子回歸北斗與禁忌傳人的一戰有些虎頭蛇尾，但圣體神祇念和至尊神祇中的極道神祇神的對峙卻也是讓圍觀古圣大飽眼福。
圣者，修行之大成者。
這些平均年齡超過五千歲的古老大圣，甚至有些是從虛空大帝成道前的年代活過來的。
他們見證了虛空大帝的絕代風華。
心中對諸如不死山、輪回海這些禁地心生忌憚。
這些地方是生靈禁地。
即便圣人入內也有大禍，準帝強者也會橫遭不測。
可虛空大帝卻敢強勢鎮壓一切禁區。
“我雖成道在如今，但自認不弱任何人，無須糾結，要么戰！要么休！”
是的，虛空大帝就是這么強勢。
頭懸虛空鏡，混沌氣息籠罩著他。
雖然大家都是極道強者，但這個時代由虛空大帝執掌天心，是無缺的巔峰大帝。
那么，這個世界的規矩，便該由他定。
的確禁區中的禁忌也能通過一些手段極境升華，從而找回昔日的巔峰戰力。
但這并不能持久。
畢竟他們都是舊時代的人，即便復蘇在今時，也受到太多限制。
輪回海中就有不服者，虛空大帝自然好生與他講道理，勸他善良。
修煉大帝用虛空帝紋構建放逐之路，拉著禁忌便去了神話古戰場。
宇宙的任何一處都承受不住大帝間的戰斗。
哪怕是余波也會將星河碾作塵沙，大帝法相何其巨大，抬手間能幻滅星辰。
……
據傳，神話古戰場曾是仙域疆土，墜落到九天十地的緣由無人知曉。
這里隕落過太多至尊，天哭血雨在神話時代常常有之。
那個時候太亂，強者又太多，彼此誰也不服誰，打來打去。
這片地域就成了宇宙中至尊廝殺的戰場了。
這里在宇宙的邊疆，是生命難以涉足之地，但如果有修為強大到窺見極道的人從這路過，也許能發現那些行走在這片幽冥世界里的一些“怪人”。
他們如同幽靈，身上帶著古老而腐朽的氣息。
他們在荒蕪的宇宙邊荒行走，就像由生界走向死界，又仿佛在死界重生。
這些渾身充滿黑色幽死之氣的人，無一不是修為逆天者。
連普通圣人都很少，大多是圣人中的王，又或是些巔峰圣者。
這樣一群半死不活的古圣，從宇宙各處行走到宇宙邊荒。
在這個古老的至尊戰場深處，有一片混亂神秘的葬地。
在這存在著某些早已逝去的生靈。
……
“地府，將是眾生的歸宿，萬靈的葬地。”
虛空大帝對地府忌諱莫深。
這是宇宙中一個極其神秘的生命禁區，太過詭異也太駭人。
即便成道后的虛空大帝，對地府也沒有太多了解。
“地府由冥尊開創，疑似如今的地府冥皇。”
“更傳聞他是昔日九大天尊中的渡劫天尊。”
“是古天庭之主的師尊。”
“地府承接神話和太古，即便天庭破滅，地府也依舊存在，后世的成道者似乎都與地府有牽扯，保守估計地府中有著不少于十位大帝級戰力。”
虛空大帝探究過，地府不僅僅在接引圣人與準帝。
甚至許多壽元將近的至尊也都會走進這片葬土。
地府擁有真正的長生之法，與禁忌自斬一刀封印自己的做法不同。
這種長生法能讓大帝不依靠不死藥活出新生。
虛空大帝曾不止一次見到亡者行走在虛無之間，有心探查情況，但不詳的氣息縈繞在他身上，使之不得不止步。
畢竟他還有許多事情要做，不能因為此浪費心力。
……
回到那場虛空大帝成道不久后的大戰。
他的敵手是位來自輪回海的極道至尊。
虛空大帝正值巔峰，又將古今諸多神術融會貫通，爐養百經，煉就了自我至尊妙法。
他的出手很輕巧，一手化虛空，空空蕩蕩，黑洞叢生。
面對空之極致奧義，輪回海中跳出來的這位至尊開始頭疼。
“我為何要出來和這瘋子打架？”
這是他這輩子說出的最后的話。
大帝兩兩不相見，倘若相見很大幾率是兩敗俱傷。
畢竟大家都是巔峰強者，你如今無敵九天十地，我也曾號令天下。
但虛空大帝不是普通大帝。
能從那樣卑微平凡的境地踏足宇宙巔峰，要說沒本事，誰信吶。
虛空大帝體質平凡，即便有些古老的神血因子，也已經稀薄到難以轉化神體。
他呀，走到現在靠的是自己的心，憑的是自身的道。
他桀驁，他放肆，他面對不知稱雄于哪個時代的輪回海至尊，隨口便敢嘲諷一聲。
“你老了！”
拳怕少壯，虛空大帝要比這位至尊更年輕。
他比現在任何一個禁地中的禁忌都年輕。
他的虛空之道雖然年輕，但絕對是宇宙萬道中最凌厲的那種。
有我虛空壓萬道。
這便是虛空大帝！
結果自然是輪回海中脾氣暴躁的古老至尊喋血虛空，被虛空鏡轟得連渣滓都不剩。
干干凈凈，徹徹底底。
許多年不見的天哭又一次降臨在神話戰場。
虛空大帝沐浴在至尊血中，面龐陰冷而猙獰。
他不是好人，也不能算惡人。
他只是個兇人。
……
在帝子回歸時，大帝已經遲暮，但依舊坐鎮不死山。
或在圣崖上飲酒看著俗世紅塵，或在悟道茶樹下垂釣黑潮中的生靈。
一萬一千歲，這是怎樣的大壽？
他形同五六十歲的老農，穿著灰白麻衣，震懾禁區。
生活在虛空大帝時代的人是幸運的。
自西皇隕落后，盡管有大成圣體接連出世，但仍有禁忌出世發起黑暗動亂。
每一次都讓宇宙天昏地暗，不知逝去多少生命。
而有了強勢的虛空大帝在前，為眾生擋下了這幾百萬年來遺留的動亂黑手。
宇宙生靈能盡情享受生命美好，修士能聆聽大帝講道，突破自身極限。
成圣者何其多。
“當然，你們也是不幸的。”
“有我虛空之道在前，你們缺少探究天地本源規則的機會，也無法越過我成道。”
虛空大帝眼中充滿悲哀。
“我接過了前輩手中的釣竿，又有誰能傳承我的意志？”
他已經老了。
縱然他戰力驚天，經歷過格外多的帝戰，卻也無法再為自己續命。
從沒有哪位大帝經歷過他這么多的帝戰。
在過去的幾百年萬年間，禁地大多時候無聲無息。
可到了近幾萬年，禁地活動頻繁，因為世間流傳著這么一個說法。
成仙路將要開啟！
正是因為這不知道從何流傳出來的消息，禁忌們都從長眠中漸漸蘇醒。
有些人已經在漫長歲月中腐朽。
有人勉強蘇醒也極其虛弱，需要眾生元靈補足自身，修復仙臺元神上的裂痕。
這便是過去十萬年里黑暗動亂時常爆發的原因。
但因為虛空大帝的橫空出世，這種愈演愈烈的動亂被戛然而止。
和平，都是虛空大帝用骨與血去拼來的。
他為這個時代的生靈付出了太多，但一切都是自愿的。
守護，便是他的帝路。
雖然對成仙和長生也有一絲念想，但僅此而已。
追求仙路他不一定非得做。
但有些事情卻不得不做，比如坐鎮不死山。
不死山消停了五千年，虛空大帝并沒有感到高興。
因為這只是沉睡的火山，如今雖然啞火，但將來會更洶涌的爆發。
他現在得為姬家，為這個世界尋一些希望。
“這一代的成道種子不多，但多少算有幾個。”
“天生圣體早已絕跡，莫非真要憑空造個圣體出來？”
“前輩留下的本源可讓普通大成圣體真正修到身體極致，也只有這種另類成道的大成圣體才有和大帝一戰的資格。”
“用圣血造就的圣體存在瑕疵，可一尊普通圣體大成也無法改變什么。”
虛空大帝有些憂慮，但依舊面無表情。
他平靜的看著自己的孫兒在東荒的土地上行走。
一路上的喜怒哀樂也讓虛空大帝回憶起了少年時光。
他自邊陲走來，而后與大成圣體相遇，在風云之中弄潮，在帝路之上征戰。
現在的姬承念與他何其像。
這是他生命的延續，這是他意志的傳承，這是他為這個宇宙留下的最后希望。
“這孩子身懷蒼天霸血，又被前輩圣體精血洗禮肉身，也不知是好是壞，路得由你自己去走，爺爺現在只能威懾他們，卻無法幫你弄死他們了。”
……
在帝子回歸北斗的幾年后，北斗的天空閃動了劫云。
那是有成道者在顯化天威，連圣人強者也難以抬頭。
虛空大帝面色陰沉遙望宇宙。
在蒼茫虛空中有一顆蒼云九重的生命古星。
在這顆古星的古老神山上，一個意氣風發霸氣凌霄的男人正在凝視北斗。
“呵呵，虛空大帝，被人挑釁的滋味不好受吧。”
不死山中有人冷笑。
虛空大帝手中的釣竿被虛空之氣包裹，轉眼凝練成了一柄紫黑帝劍。
“你要與我一戰否？”
虛空大帝對著不死山中的生靈淡漠道。
“你！”
那生靈語氣一滯，不由冷聲道：“我不與你這將死之人一般見識。”
“多說無益，出來一戰！”虛空大帝又一聲爆喝。
“怕你不成！”
那生靈壓抑多年的怒氣終于爆發。
虛空大帝哈哈笑了起來，身上的灰白布衣散去，紫金黑三色玄氣戰衣顯露，長劍遙指欲要出世的至尊，不屑道：
“你真敢出世嗎？”
“你若有這膽量，早在五千年前便與我一戰了！”
“你們早已不是昔日的無敵至尊！”
“現在的你們只是自斬一刀茍活于世的可憐蟲！”
虛空大帝一劍斬虛空，破除了北斗古星上的劫云異象。
劍光劃破宇宙星河，席卷著星光劈到了那顆蒼云九重的古星。
這劍光被這顆古星上的磅礴天勢阻攔。
古星上那位年輕的至強者出手磨滅了這道劍光。
此時虛空大帝的朗朗之聲也響徹了宇宙。
“新晉的大成霸體，收起你的心思，想挑釁我，你還早了一萬年！”
“算計我子孫的事，終有一日要與你們清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