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海生自然也不敢信,似乎想要努力爭辯什么,就忽然感到從腦子里冒出一股尖銳的疼痛,隨之蔓延全身,記憶無意識的翻涌碰撞,似乎想將他所有的記憶攪亂,他忍不住痛吟一聲,這藥竟然能破了云辭茶水里浮生散的作用,真的讓他發出了一個音節。
不過僅僅一個聲音后,潮海生滿頭冷汗的大口喘了起來,顯然是輕易控制了自己的情緒,云辭撐著頭,說道:“潮大夫試也試過了,就回去吧。”
潮海生身上中了浮生散,虛弱的扶著墻起身,云辭看了他一眼,叫道:“小元,過來把潮大夫送回去?!?
小元就在院子里沒走遠,聽到聲音立刻過來,小心翼翼的看了看明顯蒼白了一倍的潮海生,本想問問云辭,卻見他笑瞇瞇的沒有要說什么的意思,只好嘆了口氣扶著人離開。
人走了之后,云辭又懶洋洋的叫道:“小武……”
小武是伺候云辭起居的下人,雖然云辭一般習慣直接使喚小元,如今小元沒空,他只好叫了小武過來。
小武立刻跑了進來,問道:“世子爺怎么了?”
云辭指了指自己的床,說道:“把床上的東西拿出去燒了,給我換床新的?!?
小武愣了一下,床上潔白的床單一塵不染,他不明白為什么要燒了,剛要問一下,云辭就解釋道:“惡心,快去燒了吧。”
小武點了點頭,手腳麻利的換好了一床被子,扶著一身懶骨頭的云辭躺下,才收拾了要燒的東西拿了出去,心里倒是想著這種有錢人家過得真是奢侈,好好的一床東西說不要就不要了。
云辭沒有理會他,看了眼桌子上的茶杯,浮生散和軟筋散效果差不多但浮生散更厲害在于它本身就是一種茶,這種茶香味濃郁,聞到就會中毒,但一般發現不了這是毒藥的香味,而更神奇的是,聞到味道會中毒,但若是喝了這茶水,就會解毒,這茶很罕見,云辭都不知道自己怎么會從房間里翻出這樣的茶葉,想來失憶前他比較怕死,別的沒有,毒藥倒是為自己準備的挺齊全的。
星辰擔心云辭身上的毒,想著盡早拿到朝菌引,可皇宮是龍潭虎穴,里面高手無數,要她只身一人去闖皇宮和送死基本上是一個意思,她也不會傻到不管不顧的往皇宮跑,要想得到朝菌引,還是要依靠能輕易進皇宮的人。
她忽然起身,將一群明著算卦暗著打聽云辭的女子趕走,收好了破幡子,拍了拍衣服上的灰,施施然的踏進了五皇子的府邸。
趙子弗府邸門口多了一排衛兵,自從之前被抓到都察院之后,星辰就再也沒有聽到過趙子弗的絲毫動靜,可見皇帝老五一定是將他關起來了,不過星辰忽然想起來,就算這趙子弗被關了起來,竟然還能派人刺殺云辭,也不知道該說他機緣巧合還是藏了實力。
星辰在門口轉了一圈,眼看這地方連個蒼蠅都飛不進去,她便不再多停留,轉身就往刑部走去。
刑部的大鼓再一次被敲響,這次衙門主事很快出來,看見只有她前來,便沒什么好氣,說道:“上次的人沈大人已經審過了,不是你要找的刺客?!?
“我知道:”星辰自來熟的坐下,說道:“我要見沈梅。”
“沈大人豈是你想見就能見的?”主事氣的臉色發白,上次錦無當眾辱罵沈梅,如今又來一個江湖道士都這么無所顧忌的要見沈梅,顯得衙門很沒有面子。
星辰卻不在意,說道:“那你去問問沈梅,之前刑部在長樂市抓到的刺客,審的怎么樣了?”
“沈大人審的怎么樣都輪不到你這個道士操心!”主事冷冷的說道。
“是,輪不到貧道操心,不過有人比貧道更操心,都察院的于大人來過幾次了,你們沈大人和人家同級,怎么推脫的?”
主事的臉上冒起了冷汗,于廉確實上門刑部大堂幾次了,但刑部大堂和他們的衙門根本就不是一個級別的,雖說他略有耳聞,但即便是他,也很難見到沈梅一面的。
星辰像是看出了他的心思,懶洋洋的說到,“貧道區區一介草民,進不了刑部,就勞煩薛主事上奏請上一請了,貧道就在這里等著?!?
薛瑞顯然有些為難,還沒來得及動手去寫,就有一人走進來,說道:“不用請了,本官來了。”
星辰轉過頭,這沈梅到的這么及時,不可能是他碰巧跑到這里,一定是這衙門院子里就有他的人,他才會這么及時的來這里,沈梅猜到了云辭身邊有人相助,他想查這個人,潮海生是第一個,她就是第二個。
薛瑞見到沈梅親臨,立刻跪下接見,為難的說道:“沈大人,這……”
“你下去吧,”沈梅擺擺手,坐在星辰旁邊,道:“本官單獨與這位道長說說話?!?
薛瑞狐疑的看了一眼,實在是看不出他們家大人和這一個江湖道士有什么關系,只好帶著人下去。
星辰也不避著人,人還沒走完,就說道:“沈大人,不知道長樂市意圖行刺我家世子爺的刺客招供了嗎?”
“可招也可不招,”沈梅也無所謂的說道,他給星辰端茶,黑色的袖口有一朵暗紅色的梅花,看上去莫名有些詭異。
星辰也毫不顧忌的接了茶,剛要去喝,沈梅卻一掌打了過去,星辰不動,放下茶杯,淡淡的看著他。
沈梅的掌風堪堪停下,笑道:“道長可是女兒身?”
“沈大人開什么玩笑?”星辰拿起茶喝了一口,原來沈梅不但知道云辭口中的她,還不相信那個她。
沈梅道:“聽說道長是受邀給世子治病的?”
“是,”星辰淡淡的說道。
沈梅道:“那世子患了什么?。俊?
“那病說起來就比較嚴重了,”星辰看了他一眼,沈梅也算是云辭信任的人,那她便信,嘖嘖嘴說道:“病的需要那些刺客現在就招供?!?
沈梅忽然大笑起來,隨即離開凳子,站在星辰面前,說道:“好,都察院于大人已經催了好幾天了,這案子確實也該結了。”
星辰也站了起來,本想顯得有點兒高人氣質,不過奈何身高不允許,她只好拍了怕沈梅的肩,語重心長的說道:“沈大人是刑部尚書,貧道這些窮苦潦倒之人就全指望大人恩情了?!?
沈梅見她這種語氣想笑,其實就算星辰不承認,沈梅就憑她這兩句話也猜到她是個女的了,不過京城女子雖然沒什么過分的束縛,但向這種打扮成丑道士招搖過市的也真不常見。
倒是個有趣的女人,沈梅摸著下巴,心里給這個女人評價了一下。
星辰沒有回頭,卻仿佛知道他在想什么,懶洋洋的說到,“別這么看著貧道沈大人,顯得很猥瑣。”
沈梅隨即對著離開的小道士揮揮手,說道:“小道長走好。”
星辰走在前面,也不耐煩的擺擺手,心里便只想著這件事了了,怎么弄來朝菌引,這京城的一群人精,又要出什么幺蛾子。
以往星辰擺攤算卦的時候,都喜歡中午去客來客棧吃飯,如今不一樣,她這一上午,一個銅板都沒有掙!
她無奈的抬頭瞥了一眼一品閣的二樓窗戶,幾天前這里還有一個將來可能入閣的青年才俊等著請她吃飯,如今早已人去樓空,只剩下雅間窗簾了,映在星辰眼里,竟莫名有些蕭瑟。
她只好選擇回質子府吃飯,順便能看看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