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九歌最終沒能去請安。

行至半路，鳳夫人身邊的嬤嬤匆匆而來，只說夫人有事，今日請安取消。說罷又匆匆離去，看上去十分著急。

請安取消？慕九歌三人皆是摸不著頭腦。

每月月末是他們子女向主母夫人請安的日子，且每個月只這一次，所以一般輕易不會取消。

到底發生了什么？

鳳俊偉和鳳佳心思索了一下也急忙走了，看樣子應該是去打探消息了，而鳳清瑤在府中沒什么眼線，慕九歌便回了院子。

且說院子，名為碎葉閣，雖偏僻，卻是幽靜十分，不落富麗俗套，是鳳夫人親自監工改造的。

其來處有千百竿翠竹遮映，只微露一石子漫的羊腸小徑，進來便見佳木蘢蔥，奇花灼灼，一帶清流，從花木深處曲折瀉于石隙之下，其水清凌，溶溶蕩蕩，曲折縈迂，下注形成一小池塘，池塘內是活水，有百尾錦鯉。池邊兩行垂柳，雜著桃杏，遮天蔽日，真無一些塵土。

穿過游廊，那門欄窗槅，皆是洗雕各種花樣，栩栩如生。入屋內，四面皆是雕空玲瓏木板，或山水人物，或翎羽花卉，或歲寒三友等各種花樣，雕鏤精致。其槅各式各樣，或天圓地方，或連環半壁，或葵花蕉葉。一槅一槅，或有貯書處，或供花設瓶，或安放盆景。最惹人眼的是那一張云曜石大案，冬暖夏涼，如玉般養人，價值百金。案上磊著各種書籍，并數十方寶硯，各色筆筒，筆海內插的筆如樹林一般。

慕九歌仔細環顧，就整個院子來說，無一處不精致，物件雖非最貴重，用的心思卻極巧，顯然花費了不少心血。

鳳夫人余嫣……

慕九歌摩挲了下手指，坐在玫瑰椅上出神片刻，灌了兩口茶水，喚道：“小茶。”

“小姐。”小茶應聲進來。這丫頭才十三歲，也是個清秀小美人，性子乖巧討喜，時常帶著笑，最重要的是忠心。

“那個，你……你去打聽一下，夫人那里發生了什么。”好似很艱難才吐出這句話。

“是。”

小茶得令離去，房內無旁人。

昭華抿嘴笑問：“小姐擔心夫人？”語氣中明顯有揶揄。

兩人關系親密，無人時如同姐妹一般，自在不少，想說什么想問什么也就開口。

慕九歌默了半晌，才點了點頭。

“昭華姐姐替我磨墨，我要寫作業了。”像是要堵住昭華接下來的話，慕九歌語速很快，邊說邊走向書桌。

昭華無奈的點了點頭，這兩個人啊……

“是。”

慕九歌心里也是嘆氣，這種別扭勁兒可真不好演，鳳清瑤和鳳夫人明明相互關心，瞎折騰什么……

鳳清瑤的字極漂亮，筆法精妙，行筆瀟灑飄逸，筆勢委宛含蓄，有如行云流水，一看就知道花了不少功夫練習。

無法修煉的鳳清瑤將精力投入了練字、看書、養花和琴棋書畫等等上，陶冶情操。

結果這些技能就這樣便宜了慕九歌。

幾盞茶的時間，小茶就打探回來了。

“余家來人了？”慕九歌提著毛筆，一臉疑惑。

“是的，據說來得很急，神色匆忙，說了幾句話，夫人也跟著走了，而且臉色不怎么好看，旁的再打聽不出來什么。”

慕九歌垂眸，語氣很輕：“余家老爺子要過壽了，這個節骨眼兒會發生什么事……”

……

吃完早飯，慕九歌察覺到自己身體不大對勁，不是得病的那種，而是說不上來一種的感覺，但絕對是對她有益處的，雖然她也不知道哪來的篤定。

身體微癢，精神飄飄然、恍惚甚至隱約激動，她下意識讓人都出去，沒有命令不許進來。

有大事要發生！

五心朝天，頭如頂物，腰背挺拔，時間慢慢過去，慕九歌覺得自己這種高難度的坐姿都快睡著了……

迷迷糊糊中，她好像來到了另一個空間。茫無邊際的海，無風無浪，光滑如鏡，至請無魚卻望不到底部，天色與水光相接，仿佛海的深處就是頭頂那片天，天連水尾水連天不過如是。置身蒼茫大海之上，自身仿若滄海一粟。

進入這片空間的看上去只是她的靈魂虛影什么的，是透明的，而且這里讓她感到莫名熟悉，沒有威脅。但是慕九歌依舊謹慎，靈魂都出來了，還有什么事不能發生？所以她動也不敢動，主要是她就站在海面上，怪嚇人的，掉下去淹死了咋整……

咱也不知道，咱也不敢問。

驀然，蒼穹之上、海底深處光芒大作，瞬間占據充滿了這片無限空間。光芒并不刺目，染上靈魂時，有種很親近的感覺，溫暖與清涼交雜，舒服的一塌糊涂。

更加奇異的是，光芒內竟隱約可見茫茫天地，似有山河日月、魚蟲鳥獸、草木星辰……世間萬物都蘊于其中。

剎那，光芒破碎化作瑩瑩光點，浮沉閃爍，數之不盡，唯有長夜星空能夠描述其美之一二，身處這奇異的猶如夢境的美，慕九歌些許不安的心也漸漸地沉靜下來。

與此同時，原本空無一物的海面上出現一座島嶼，島上一花，一樹，一鼎，一美人、人人魚？

慕九歌揉了揉眼，還真是美人魚，隨后又唾棄自己大驚小怪，這個玄幻世界，發生什么都應該不足為奇。

最吸引人的是那參天古木，通天而立，柯如青銅根如石。其高何止萬米，抬頭基本上看不見頂端，在它面前慕九歌好像化作海中一滴水，太過渺小。其枝葉繁茂，遮天蔽地，蒼翠欲滴，若是遠遠看去，像是凝聚成團的濃重青綠云煙，無風自動，枝葉搖擺悄無聲息，生命氣息濃郁。

那花、鼎、人魚褪了色的蒼白，一片荒蕪。

光點突然律動起來，像是飛舞的流螢，在蒼穹匯集，組成文字、文章。

慕九歌：好厲害！不過不認識、看不懂，不是凌霄大陸和地球文字中的一種，但是看著好高深，一個字比我都大，抬著脖子好累……

那篇看上去很高深的文章化作流光飛入慕九歌靈魂中。

慕九歌：猝不及防……

不過一會兒她就發現雖然她看不懂，但仿佛有一個意識在腦海深處中講解灌輸這文章的部分內容和意思，還有一部分好像被鎖了起來。她閉上眼睛認真的接收學習起來。

許久……

“原來如此。”

隨著慕九歌對這個世界的了解加深，剛才看不到的東西也展現出來。

腳下海面并不是毫無動靜，一股股不同于靈氣的精純玄氣不停地上升逸散到空中又回歸海里。

沒錯，這片汪洋大海就是由這奇異玄氣凝集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