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青，不得無禮?！?

青青乖乖閉上嘴。

“主子說話哪有你這狗奴才插嘴的份?！奔热粍硬坏街髯宇^上，扶瀲便開始拿她的丫鬟出氣。“聶姑娘，你可得好好管教管教這個狗奴才。”

“青青說的是實話，倒是扶姑娘你一口一個狗奴才，你爹是不是平時沒教你何為教養二字？”聶尋歡見扶瀲語氣刁鉆也不打算繼續給她面子了。

見姑娘如此維護她，青青莫名感動。

“夠了扶瀲！”扶堯也看不下去了，“你這大小姐脾氣什么時候能改？”

扶瀲一臉難以置信，扶堯居然敢為了一個女人對她大吼大叫。

“連一個奴才我都沒資格說了？！”扶瀲怒火直竄頭頂。

“夠了，跟我回去！”扶堯硬拽著扶瀲出了酒館。

“姑娘你沒嚇著吧？”青青一旁關切道。

聶尋歡搖搖頭。

這姑娘脾氣這么火爆不怕短命嗎?

外頭雨停了主仆二人回到聶國公府。

“聶兄，你若是肯幫小弟這個小忙，小弟回頭定加倍報答。”曹富貴滿臉懇容，點頭彎腰作揖。

聶如霆拂拂衣袖直搖頭，“幫不了幫不了，國公府沒有這么多錢?！?

聶國公府是京城中數一數二有錢有勢，曹富貴哪里肯信，只道是自己不夠誠懇，姿態愈發恭敬。

曹富貴托著肥腫身子蹲下來，顯得有些吃力，用自己的衣袖擦擦聶如霆的靴子。

還未觸及，聶如霆連連倒退將黑靴藏在袍子底下，嘴角抽抽，“你這是干什么？”

曹富貴笑容戛然而止，干笑幾聲拍拍身上的灰。

“聶兄的鞋有些臟，我給聶兄擦擦?！?

聶如霆臉色愈發難看，這黑靴是他今早剛換的，明明干凈的連灰都沒有，這廝到底想干嘛。

“聶兄？”

曹富貴年紀比聶如霆還要大上幾歲，一口一個聶兄的叫著，聶如霆雞皮疙瘩都要掉下來了，突然有點想念平日在朝中耀武揚威趾高氣揚的曹富貴。

“說了沒有就是沒有，善進，送客?！?

善進做了一個請的姿勢，曹富貴見自己如此低聲下氣卻換來逐客令，氣得面目扭曲，臉上肥肉褶成一團。

“好你個聶如霆，你給我等著！”

聶尋歡腳步微滯，與曹富貴對上視線，曹富貴只瞥了一眼冷哼一聲，憤憤奪門離去。

聶如霆半倚在沉香木椅上，閉著眼睛揉眉心。

“爹，你怎么了？”聶尋歡鮮少見聶如霆面露愁態，不禁關切一聲。

聶如霆見自家閨女回來了，眉目倏地舒展，輕描淡寫道，“沒事，就一些瑣碎?！?

爹爹不愿說，聶尋歡也沒再問，徑自坐在聶如霆身旁的木椅上，“爹，莫要為了那些勞什子事不開心，不值得?！?

聶如霆笑出褶子，微垂的眉毛顯出幾分慈愛，“女兒大了，會關心老子了。”

“外頭剛下過雨，小心感冒了，你娘讓膳房燉了黃芪枸杞雞湯，一會兒過去喝了。”

聶尋歡盈盈笑著，“知道了爹爹?！?

生的女兒聰慧乖巧，聶如霆心中寬慰。

他上輩子是積了什么福，怎么就生了這么個貼心的小棉襖呢，比那兩個臭小子好多了。

這么想著，一襲黑色麒麟刺金長袍的俊美男子從正門走了進來，滿目春風，眉目與聶尋歡有些相似。

二哥這是打架打贏了，這么開心？

聶如霆見二兒子難得這么早回家便喊住了他，聶梟身子頓了頓，施施然走到中堂，見自家妹妹也在，深黑色眼眸陡然一亮。

“妹妹也在啊。”

聶梟黑色長靴上沾了些灰，袖口處也有些臟漬，不用說，肯定又去武館了。

再不久便是京城會試，大兒子聶衡學著用心，也有些天賦，聶如霆對他自是滿意，小兒子聶梟三天兩頭往外跑，一回家就臟兮兮，若是運氣不好身上還有些淤青，沒看他把多少心思放在考試上。

想到這，聶如霆臉又沉了幾分，“開春后的會試準備好了嗎？”

聶梟聞言，訕訕笑著，沖聶尋歡眨眨眼。

詩書五經冗長枯燥，聶梟從小記性就不好，看書跟看無字天書似的。書讀的不好，倒對拳腳腿法很感興趣，小時候甚至偷偷爬到武館墻沿上偷看別人練功，待回家后照貓畫虎練習，再長大些就到人家武館去叫師傅教他兩手。

聶尋歡正欲啟口。

聶如霆瞅出兄妹二人小動作，“別指望你妹替你開托，以后沒有我允許不許你再出府！”

“……”

天王再大大不過自家老子。

聶梟整個人都焉了，悻悻回屋。

“爹，我覺得你應該尊重哥哥的興趣愛好……”

“寶貝女兒，刀光劍影不留情面，爹也是為了他好啊。”

那些征戰沙場的，時刻都在為自己的性命提心吊膽，今天大魚大肉歌舞升平，指不定明兒就翹辮子尸骨無存。

聶梟從小的夢想就是當個威風颯爽的將軍，當爹的何嘗不知，但又何嘗舍得讓他在外拋頭顱撒熱血。

一家人平安喜樂，和和美美，就是聶如霆最希望看到的。

聶尋歡抿嘴不言，在中堂呆了片刻轉頭又去了顏氏那喝了枸杞黃芪雞湯，陪顏氏聊天解悶繡繡花，待了一個時辰見夜幕漸深便回西廂房休息了。

厚云半遮掩著圓月，天上綴著幾顆明星。

聶尋歡睡得迷糊，隱隱聽見外頭似乎有窸窸窣窣的聲響。

眼眸泛著一層濛濛水霧，看不真切，只覺窗欞外幾道黑影閃過。

聶尋歡一個激靈睜大雙眸，大喊道，“青青！”

青青在隔壁耳房聽見姑娘喚她，立時清醒過來，鞋還沒穿好就跑到主屋。

青青擔憂道，“姑娘怎么了？”

“外頭剛才有黑影……”聶尋歡抱著鴛禽錦被，看向窗外，直覺告訴她，那是一道人影。

“青青，要不今晚你就在我這兒歇吧，我有些怕。”

青青點頭，保護小姐本就是她的職責，小姐害怕，那青青就要寸步不離守著。

青青剛跨出門檻準備回耳房把被褥拿過來，就見一道黑影落下。

聶尋歡低呼出聲。

青青反應快，側身避過去，一個掃堂腿沒踢著。

那黑衣人身手敏捷，青青吃力不敵。

“救命吶——”

聶尋歡張嘴就喊救命，這才喊了一下嘴就被人死死捂住，發出嗚嗚聲。

瑪德，居然有兩個人！

招誰惹誰了，置于這么大仇嗎？

青青見主子被抓，扣住黑衣人的手腕，誰知那廝懷里竟藏著刀，一手捂著聶尋歡的嘴，一手騰出來割傷了青青。

“站??！”

聶梟與聶尋歡居住之地相隔不遠，聽見妹妹的呼救聲一骨碌從床上翻下來跑到溫寧閣，帶了不少仆從。

黑衣人一愣，見聶梟人多勢眾也不畏，其中一人帶著聶尋歡往身后撤，另一人留下來對付聶梟。

聶梟身手不錯，與黑衣人打得難分伯仲，再加上有仆從加成，黑衣人漸有些不敵，見同伴沒了身影，跳上屋檐跑路。

此時聶尋歡已經被踉蹌著拖著到了小門，待聶梟追去時人已被帶上了馬車。

馬車疾馳于黑夜中，漸不見蹤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