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珠順著白瓷碗壁滑落，漸與瓷碗中的血融合在了一塊。

事實擺在眼前，他不得不相信，扶堯看著瓷碗，有片刻的出神。

晉明帝將食指指腹送至嘴中舔舐，仿佛一只楚楚可憐的貓。

他怕得并不是疼痛流血，而是在知道的前提下還不能反抗，那種害怕會被生生放大好多倍，就像要打針的寶寶一見到針頭就哇哇大哭。

“堯兒，現在您信了吧？”

“.......”

晉明帝擇日便昭告天下，先太子郁鳳堯已經找到，現敕封郁鳳堯為大王爺，還讓莊公公立刻著手修筑大王爺府。

聶國公府。

聶尋歡回到家，第一時間就是要給顏氏炫耀一下自己這幾天以來的成果，當那只鳳凰出現在顏氏面前的時候。

“歡兒？你開竅啦？”顏氏嘴角微張，顯然不敢相信這是聶尋歡親手繡的，不是因為這鳳凰繡得有多好，而是因為和聶尋歡先前繡的那副百雞朝大雞差距過于懸殊了。

“那是！”聶尋歡翹著腿坐在椅子上，下頜微挑看著自家娘親，“也不看看我是誰？”

顏氏食指輕點聶尋歡的額頭，“剛給你點顏色就學會給娘親開染坊呢？”

聶尋歡笑嘻嘻看著顏氏，最后誠實道，“其實是太后娘娘教我的，不然女兒繡得指不定又是某個小雞仔。”

“哦..太后教的阿...”顏氏重復道，隨即想到了什么瞪大了眼睛，“什么？！太后娘娘教你的？？？”

“嗯..”就知道自家娘親肯定會是這幅反應，聶尋歡繼續不要臉的說道，“也不看看你女兒我人見人愛花見花開，太后可喜歡我了呢。”

“.......”

造孽啊，她上輩子做了什么換來這么不要臉的女兒？

天地可鑒，連冰塊臉侍衛都忍不住嘴角勾起了一抹令人察覺的笑。

聶尋歡忙活了好一陣，親自把太后賜的芙蓉錦鯉圖用木裱框裱起來掛在溫寧閣，心情好的不行。

晚上。

由于春試近在眉睫，聶國公府一連好些天都是吃得大魚大肉，不忘帶聶國公府的下人們，照顏氏的話來講，那就是下人們要吃好才有力氣干活，整個國公府的人都精精神神的求個好彩頭。

聶梟用牙箸嫌棄地夾起魚肉放在瓷碗里，“娘親，兒子求您了，別再一直大魚大肉了，兒子我都快吃吐了...”

搞得現在聶梟老遠聞見魚肉的味道都反胃。

“春試都快到了，不好好進補怎么行？”顏氏嫌棄看著不成才的二兒子，又夾起一塊魚肉放入他碗中，“快吃，吃魚補你個死豬腦。”

聶尋歡、聶衡、聶如霆、聶梟：“.......”

“娘，這些日子吃這些真的是有點膩了...”

“夫人，要不明日換換口味？？”

“娘，女兒再吃這些都要肥成豬了..”

“你看吧，不止我一個人有想法。”

一家子跟自己唱反調，連平日里最懂事的長子聶衡都忍不住反駁了，顏氏忍不住低聲嘀咕道，“為什么我覺得還好？”

廢話！

顏氏就沒吃幾口飯，一下午吃那些零嘴都吃飽了，當然體會不到那些只吃三餐的乖寶寶們的苦。

是夜，聶梟悄咪咪從后門溜出門。

“哥，你要去哪？”

聶梟步履一頓，見是自家妹妹神情微微放松，“剛剛就沒吃幾口飯，我出去吃點好的。”

聶尋歡眼睛一亮，“帶上我呀！”

“.......”

他能說不嗎？

“你要不帶上我我跟我娘說去。”

“別別別，帶上你成了吧。”聶梟滿臉寫著無奈二字。

“梟哥！這！”武館的大牛沖聶梟揮手。

聶梟找到聲源處，牽著聶尋歡走到小攤子前頭坐在木椅上。

“這位是？”

“我妹妹。”

白日聶梟在武館這幾日抱怨府中菜色均是大魚大肉，正巧李子丹心情不好，武館弟兄們便約他出來晚上喝酒。

聶尋歡有些坐不住了，“哥，說好的吃點好的呢？”

“........我要是不這么說，說我出來喝酒你不是第一時間就告狀了嗎？”聶梟湊到聶尋歡耳邊說道，“現在你跟我一起出來喝酒了，我就不怕你告訴娘親了。”

“.......”

“原來是你妹妹啊。”大牛一拍腦袋，突然想起上次好像在聶國公府比武的時候見過。

“上次幸好沒讓那個逐影當成侍衛。”大牛笑的樂呵，猛地飲一口酒打了個“嗝”，“敢欺負俺們丹哥，沒...沒門！”

聶尋歡強扯起一抹笑容，扯了扯聶梟的衣角。

聶梟想是妹妹害怕見生人，“你別怕，這些人我都認識，都是好人。”

李子丹一口飲盡，隨即將酒盅重重放在桌上，粗糙大手插入亂糟糟的頭發絲中埋下了腦袋，一言不發。

李子丹妻子晚娘失蹤了。

長子阿毛在靜安私塾上學，前些日子不知什么原因把同窗阿尚打得身上青一塊紫一塊，教書老先生不肯再收阿毛這樣的頑童，晚娘因為這個跟李子丹大吵一架，說他就只知道在武館打打殺殺，阿毛都是他給帶壞的，李子丹氣憤地打了晚娘一巴掌，晚娘奪門而出就在也沒回來。

好幾天了。

“丹哥，或許嫂子是回娘家了呢？”胖子見李子丹臉黑沉得厲害，小心翼翼道。

“你是呆子還是傻子啊？嫂子要回娘家了他現在還能坐這兒？”二鍋頭用力拍了一把胖子光禿禿的頭腦勺。

周圍氣氛死沉沉的，眾人就像一潭黑水上飄著的幾只死魚一般。

聶梟莫名感覺異常煩躁，拿起酒盅一飲而盡，接著還想再倒上一盅。

聶尋歡抬手制止，“哥，別喝了，要是喝醉了我怎么抬你回去？”

武館其余幾人齊刷刷地看向聶尋歡：“.......”

來這不喝酒你們是想干嘛？

“怪我，都怪我...”李子丹滿臉胡渣，顯然好些天沒剃過了，懊悔道，“若是我沒打她那一巴掌，晚娘就不會失蹤，阿毛也不會夜里哭著喊娘...”

“那你為什么不找她還在這喝酒？”第二次靈魂拷問，讓在場的人包括他哥哥在內再次齊刷刷地看向聶尋歡。

聶梟俊臉掛不住了，頂了下身旁人的胳膊，“你是來砸場子的嗎？沒看到丹哥哭的那么傷心阿？”

聶尋歡：“.......”

最后少女被聶梟拉著回到了聶國公府，怕她再說兩句話武館兄弟們可能會忍不住拿刀出來砍死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