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凍僵的尸體被發現的時候已經是一個多月以后的事了。
山腳下好心的獵戶見著可憐,就地掩埋在了雪里面。那女子手里還握著一只紫金暖爐,獵戶試了好幾次都扳不開她的手指,最后只好作罷。想來也是個苦命的主。
接連幾天的大雪過后,迎來了入冬以來的第一抹陽光。楓樹早就枯萎了的落葉上積攢著一層厚厚的雪。風刮過的時候帶起雪末兒,冷的刺骨。
一個身材比尋常人高大健碩的男人穿著厚實的毛皮袍子從馬上下來。
與他同行的是一個背著包裹的看上去比尋常男子還要勇猛的女人。同樣從馬上下來。雙腮凍的通紅通紅。
見獵戶在一個凸起的雪堆前立了一塊木板當墓碑,花憐上去問路,“這山上可是落葉山莊?我們迷路了。”
“不是,那山莊還在這山后面的那座山上。”
應景時看見木板上刻著無名氏幾個字莫名的有些不自在。
“哦,這是我今早進山發現的尸體,穿的很單薄,像個風塵女子,想來死掉時間長了。怪可憐的,俺就埋了她。”注意到了他們的眼光,那人解釋了一嘴。
“沒想到太平了也會有人死這么凄慘。”花憐嘆了口氣,下意識的看向了應景時完全沒有了生機的左臂,“你真不后悔?”
“沒什么可后悔的。快走吧。別讓她等著急了。”應景時說完這話,對著那個獵戶道了聲告辭。
兩個月前,十里紅妝,應景時自廢左臂,辭官歸隱。如今他一階廢人,從此以后,就再也沒有什么讓皇帝忌憚的鎮國大將軍了。他也不用嫁公主過來鉗制他了。
而他也找到了花憐,漸漸的讓她從陰暗里走了出來。來的時候還帶了西鳳國的山河圖。那是他派人從皇帝那里盜出來的。
他趕了兩個多月的路,才到達目的地。他家娘子就是厲害。現在他腳下的,可都是她的成果。
應景時上馬后又看了一眼那高高堆起的墳墓,確實很可憐。
“殿下一定會很開心吧。”花憐笑了一下,“你真打算帶她去過那樣的苦日子?而且你的手臂……”
“我有兩只手臂。雖然不能拉弓打獵了,但經營一兩畝的薄田還是沒問題的。”
“也對。殿下風餐露宿慣了,將來或許會寡淡一些,但日子一定會很滋潤。”
“嗯,我還打算來年春天生兩個孩子。一個兒子,一個女兒。將來讓小子保護丫頭。春天我去外面忙田地的時候,給她做伴兒。我自然也指不上她給我織布什么的。他們好好的就行。”應景時低低的笑出了聲,帶著多年從軍的樸實與自然。
“你到是什么都想好了。我也打算回宮里去。不管怎么樣,殿下待我不薄,她的國,還得我去守著。”
“這么說,要就此分開了?”
“算是吧。”
“你不去見她了?”
“去了免不了一陣傷感。你告訴她我好著呢便是了。”花憐對應景時拱了拱手。
“好。”
應景時看著花憐乘馬走遠,又忍不住的看了一眼那個無名氏的墳墓,心里越發煩躁,隨后快馬加鞭揚長而去。
三年未見,也不知道他家小娘子怎么樣了。應景時有些著急起來。
想來很多年不出去轉轉,她也悶壞了,來年春暖花開,一定先帶著她好好玩樂一番。
妻可安好?為夫來也。
應景時迫不及待的加快了速度。
獵戶將木板埋好,突然記起那幾天大雪封山,聽聞落葉山莊被風雪掩埋了。里面的人一個月前都搬走了。抬頭趕忙要去提醒時,卻發現人都已經沒了蹤跡。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