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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俏學霸和痞學渣

她就像是難以替代的光芒,溫暖地照亮了他十八歲的生命,讓他自此,不再是渾渾噩噩的孤身一人。

01

接下來的日子風平浪靜,許久沒再聽到景瀟的消息,風筱綺仍舊和往常一樣,每天給沈喬抄作業、替安池打掩護、幫老師批試卷……在七班學生們的集體擁戴下,做一名才貌雙全的學習委員。

當然,在此期間,偶爾還是會有四班男生在門口探頭探腦,無一例外都被安池帶人趕跑了,安池很氣憤,他認為這是四班的詭計,想要騷擾七班人無法專心復習備考。

對此,沈喬表示疑惑:“你們真的會好好復習備考嗎?”

“為什么不會?”安池義正詞嚴,“那部新番馬上追完,這半個月就沒什么可做的了,閑來無事,也許會復習一下啊!”

“哦……像班長這么努力用功的人,已經不多了。”

“過獎過獎。”

兩人還在這邊聊些沒營養的話題,風筱綺冷不丁一抬頭,見沈喬不知何時已繞到了自己身后,神神秘秘的,欲言又止。

沈喬謹慎擺手:“班長你先回避,姑娘家的聊天不要亂聽。”

于是安池就一頭霧水地離開了。

“你干嗎?”風筱綺蹙眉,“手里藏的什么?給我看看。”

“剛才在走廊里碰見林岳了,那王八蛋居然在女廁所門口堵我,跟變態似的,”沈喬一提起林岳,就免不了咬牙切齒一臉兇相,“傻大個兒,神經病!”

風筱綺頓時哭笑不得:“你先別急著罵他,所以他堵你是為了什么?”

沈喬輕哼:“還能是為了什么,為了他家老大跑腿唄!他說景瀟忙于復習無暇脫身,但還是堅持要求他送來個小禮物,祝你十一月開運。”

她迅速把一樣東西塞進風筱綺手里,風筱綺攤開掌心一看,居然是個四葉草的掛墜,精致小巧,真不知道這種女孩子才喜歡的玩意兒,景瀟是怎么挑選出來的。

風筱綺笑了笑,將掛墜放進了筆袋里:“無聊。”

“說是無聊,可你笑得挺開心啊,”沈喬斜眼投來一瞥,“我突然想起還沒問你,那天晚上你和景瀟一起回家,兩人在路上聊什么了?是不是發生了某些我不了解的新進展?”

“能有什么新進展?你腦洞太大了,”風筱綺淡定回答,“我只是盡一名同學的義務,勸誡他好好學習,專心備考,努力向更高的目標邁進,不要辜負家長和老師的殷切期望。”

“好好的粉紅色劇情,硬是被你拗成了勵志片。”

“我只是在教你想象與現實的差別。”

“呸!”

不過話雖如此,沈喬帶回的信息,到底還是勾起了風筱綺的好奇心,她難得地在上課時走了神。

景瀟那家伙居然在忙于復習?這難道不是比隕石落在三中操場更不可思議的事嗎?

然后好巧不巧,在晚自習之前的休息時間,政治老師在辦公室交給了她厚厚一摞習題冊,拜托她去四班分發一下。

這似乎給了她極合理的借口,去親眼印證自己的猜想。

第二次踏進四班大門的風筱綺,較之第一次要坦然許多,反正這里也沒人不認識她了,索性無視掉那些八卦的目光,塑造出良好的考神形象。

有四班男生一見著她就立正站好,中氣十足地高喊:“大嫂來了!”

風筱綺只當沒聽見,面無表情地問道:“四班的政治課代表在哪里?”

靠近門邊的某位女生顯然剛睡醒,聞言迷迷糊糊就要站起來,結果被別人扣著腦袋重新按回了座位,女生接收到了對方的眼神,立即會意:“哦哦我不是政治課代表,我們班沒政治課代表!”

“咳,那請問你們班誰負責發作業?”

那位男生笑瞇瞇地往后排一指:“四班管事兒的在那邊,你親自去交涉吧!”

他所指的,就是景瀟的方向。

那摞習題冊很沉,風筱綺也懶得跟他多廢話,于是徑直走向后排,在路過杜薇薇座位的時候,她明顯聽見后者從鼻腔里發出一聲輕哼,滿含不屑。

這姑娘,即使碰見不喜歡的人,不知道藏著點情緒嗎?將來步入社會怎么混得下去?

懷著這樣吐槽的心態,她來到了景瀟桌前。

景瀟正戴著耳機,懶洋洋地趴在桌上,好像在畫畫。林岳原本昏昏欲睡的,沒理會教室里發生了什么,此刻乍一見到風筱綺站在不遠處,登時嚇得猛推景瀟。

“瀟哥!”

感覺耳機被突然扯掉,景瀟不悅地回頭,腦袋卻被林岳強行扳正,從而看清了來者何人,他目光一凜,幾乎是在同時藏起了畫畫的那張紙,煞有介事地翻開了書本的某一章,裝作認真學習的樣子。

風筱綺手一抖,整摞習題冊前傾,亂七八糟全都砸在了他的身上。

“抱歉,太沉,搬累了,”她嘆了口氣,“雖然打擾你學習的興致不太好,可我還是要講,這一章是老師明確說過不會考的一章,我劃的重點里也提到了,希望可以在你生銹的大腦中,點亮微弱的光芒。”

景瀟把蓋在臉上的習題冊拿掉,大手一揮示意林岳趕緊收拾,而后似笑非笑地看向她:“好,我記住了,辛苦你搬書搬了這么久,手疼不疼?”

“不疼,有勞關心。”

“下次你可以直接讓人來通知我,我去幫你搬。”

風筱綺不想跟他尬聊,她冷淡地瞥了一眼他藏在桌下的手:“別遮遮掩掩的,剛畫了什么,這么見不得人?”

景瀟面不改色,從容應對:“隨便畫一畫而已,畢竟平時我也會給語文課本的李白和杜甫添一件裙子或者加一輛摩托車什么的。”

“很好,那就給我看看你畫的摩托車。”

平心而論,其實她并沒有想要強搶,但當她靠近的時候,偏偏就有種難以抗拒的力量,讓景瀟不由自主放棄了抵抗。

他松開手,任由她取走了畫紙。

紙上畫著一位穿襯衫的少女,少女面前放著一杯紅豆奶茶,而她正伏于桌面,任由長發垂落臉側,認認真真在書上做著標記——畫中每一筆都細致勾勒,栩栩如生,是她那次在長樂甜品店給他劃考試范圍的一幕。

風筱綺唇角微抿,看不出生氣與否,半晌她轉開視線,淡聲說了句:“無聊。”

“太傷人心了,”景瀟不禁失笑,“我以為你至少也該夸一夸我的繪畫天賦。”

“有這時間,你不如抓緊復習,在迎接期末考試的約定之前,先拿期中考試練練手。”

她轉身欲走,豈料沒兩步就被景瀟追上來。景瀟抓著她的手腕,將其重新扯回身邊,迎著她警惕的目光微微低頭,彎起眉眼輕聲問:“我猜你特意借送作業的理由來一趟四班,就是為了監督我復習備考吧?”

她冷臉沉默。

“綺綺,對不對?”

“都說了別這么叫我,”她觸電般甩開他的手,“我是替老師辦事,順便督促一下你而已,別自作多情了。”

他仍不緊不慢地跟在她身后,笑吟吟地提醒她:“綺綺,你手里還拿著我的畫呢。”

“侵犯他人肖像權,沒收了。”

小皮鞋踏上地面的嗒嗒聲逐漸遠去,林岳此時已收拾好了散落的習題冊,鬼鬼祟祟湊上前來:“瀟哥,你跟我說實話,進展到什么程度了?”

“滾。”

語氣雖然不耐煩,但景瀟唇邊,恍然已經浮現出再愉悅不過的笑意。

02

臨近期中考試,全年級都籠罩在緊張的備考氛圍中,只有四班和七班除外。

如果說七班人多少還能在風筱綺的督促下裝模作樣看幾頁書,那四班人完全就屬于放飛自我,仿佛考試這件事跟他們壓根沒關系似的。

不過值得一提的是,他們倒也有事可做,譬如給景瀟通個風報個信,又或者死活賴在七班門口強行要求見到風筱綺,聲稱自家老大有題目不懂,急需請教年級第一。

這天風筱綺正趁午休時間跟沈喬分吃一盒馬卡龍,一塊還沒吃完,就聽見教室外面傳來了熟悉的大嗓門——很好,是林岳。

“喂!為什么不讓我進去?大家都是同學,相親相愛,我進去找個人怎么了?”

班長安池雙手撐著門框,擺出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架勢,橫眉冷對:“你找誰?先跟我報備一下。”

“我找你們班的小矮子學委!”

“你們班學委才是小矮子!你們四班全班都是小矮子!”安池義憤填膺,“像你這種沒情調的傻子,懂什么叫小巧玲瓏精致可人嗎?”

身后的七班男生們集體附和,紛紛譴責四班人眼瞎耳聾,活該孤獨一輩子。

沈喬聞訊趕到,撥開人群,一見著林岳就怒了:“干嗎啊,傻大個兒?最近養成偷窺我們班的習慣了是吧?”

林岳也不知跟誰學的新招數,不再針鋒相對,改為緩兵之計,他決定先好言好語穩住她,于是故作驚訝:“哎?你換了個新發型?很清新哦!”

“是嗎?我開始還以為這種雙馬尾不太適合我,總覺得有點太二次元了,沒想到……等等!”意識到自己被對方帶跑偏了,沈喬及時將思維拉回正軌,“我換發型跟你有關系嗎?你現在要做的是趕緊滾回四班去,我們這里不準通行!”

林岳大咧咧環著手臂往墻上一靠,無賴氣質盡顯:“我不回去,回去也得被瀟哥揍一頓,除非你讓風筱綺出來見我。”

“綺綺她沒空!”

“誰說她沒空?”林岳伸長脖子,努力往教室內張望,“那不正在吃馬卡龍嗎?風筱綺同學——你喜歡吃馬卡龍的話,改天讓我瀟哥給你買一箱好不好?”

風筱綺險些沒被剩下的半塊馬卡龍噎著,她無奈地瞥林岳一眼,終于起身,不顧安池阻攔,走到林岳面前。

“行了,有什么事,說吧。”

林岳興高采烈地把數學習題冊塞到她懷里:“就這一頁,第三道大題,我瀟哥讓你給他參謀參謀。”

風筱綺二話沒說,隨手從校服口袋里掏出一支鋼筆,唰唰唰奮筆疾書,瞬間洋洋灑灑解答完畢,而后把習題冊又甩回了他手里。

“告訴他,下次有問題問老師,沒必要特意問我。”

“得嘞!”林岳又從口袋里摸出一盒棒棒糖遞給她,還煞有介事地湊到她耳邊解釋,“我瀟哥說,這糖是日本特有名的一牌子,你嘗嘗,肯定喜歡。”

“啊……行,知道了。”

然后林岳就被某位七班男生一腳踹跑了,一邊跑還一邊回頭猛使眼色,示意風筱綺“自己下回還來”。

直到確信對方真的消失在了走廊盡頭,安池這才狐疑地轉過頭去,看向風筱綺手中的那盒棒棒糖。

“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這糖里沒準下了什么能讓你變傻的藥,我勸你別吃。”

“班長你這話就夠傻的了,我懷疑你已經吃了那種藥。”

安池很委屈:“你這是什么態度?難道四班的地頭蛇僅用一盒棒棒糖就把你收買了嗎?你不再是我們的小可愛了嗎?”

“是是是,怎么會不是?”風筱綺受不了他一大老爺們在自己面前賣萌,干脆把糖盒拍在了他臉上,“我就拿一根,剩下的你給兄弟們分了,這樣夠義氣嗎?”

“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你這人,真是越來越幼稚。”

03

事后風筱綺花了很久時間同沈喬周旋,才勉強打消沈喬刨根問底的八卦念頭。其實她真沒什么可說的,畢竟連她自己也難以解釋,為什么明明和景瀟立了賭約,卻又屢次幫他備考,還跟他互動這么頻繁,意義何在。

“依景瀟那混世魔王的性子,如果他主動找我,我卻冷處理,很難說他會不會琢磨出什么歪點子,臨近期中考試,我傾向于息事寧人,不想給自己找麻煩。”

她是這樣說服沈喬,也是這樣說服自己的。

但在好奇心的驅使下,她依然沒忍住趁閑暇時間去四班門口看一眼景瀟是否在認真學習,在此過程中偶爾會被四班男生們發現,然后再在他們起哄的口哨聲中,淡定掏出一沓試卷或者年級花名冊,裝作自己要去頂樓辦公室匯報工作的樣子,說一聲“路過而已”。

只有那么一次,她站在門外,恰逢景瀟抬頭,兩人的視線,巧之又巧地相會了。

景瀟的眼神微亮,他朝她笑了笑,從書本中抽出一張紙來,在上面飛快寫了些什么,隨即遞給林岳,吩咐后者轉交給她。

林岳最近似乎非常熱衷于做信使的工作,興奮得連腳步都在顛:“我瀟哥知道你不喜歡進四班,嫌他們吵,所以托我把這張畫給你。”

毋庸置疑,那張畫上畫的也是她,是她下了公交后回眸一望的樣子,發絲裙角都在風中飛舞,眉眼含笑,極度傳神。

畫紙邊緣那行龍飛鳳舞的小字,寫的是:綺綺,以后每見一次面,我就送你一張畫像如何?

風筱綺嘆氣:“你告訴他,大好的時光用來做什么不行,非得畫我?”

“你們倆這是在干什么?用復古的方式傳情嗎?”

“請注意措辭,是他先不敢出來見我的,這話你應該去問他。”

林岳迅速回頭瞥了景瀟一眼,而后彎腰湊近低聲道:“我瀟哥是怕你又害羞逃跑,這不正表示了他的貼心嘛!”

“我只看出了他的幼稚,”風筱綺冷漠地推開他的腦袋,“不好意思,請保持距離,咱倆很熟嗎?”

林岳嬉皮笑臉:“你跟瀟哥很熟,我跟瀟哥也很熟,四舍五入咱倆就很熟了。”

“再見。”

林岳伸長脖子,目送她快步下樓,隨后慢吞吞轉身回到了景瀟的座位旁,抬頭正迎上景瀟似笑非笑的眼神。

景瀟問:“她說什么了?”

“她說你幼稚。”

景瀟默不作聲地瞥他一眼。

感受到森然寒意,林岳連忙正襟危站:“瀟哥你別這么瞪我啊,是她說的,我只是轉述!”

景瀟冷哼:“那畫呢?她也扔了?”

“她沒扔,我看她疊起來放校服口袋里了。”

“嗯。”

林岳明顯感覺到,在應了這一聲之后,景瀟的臉色多云轉晴,心情仿佛一瞬間又變得愉悅了。

了不起了不起,擱在以前誰又能想到,所謂的年級第一,有朝一日竟會成為群架之王的晴雨表,輕而易舉控制他的喜與怒呢?

緣分啊,妙不可言。

04

那張畫紙,最終被風筱綺認真折疊,和先前的畫像一起,夾在了平時不常翻開的語文輔導書里。

彼時的少女并不知曉,自己這般矛盾的小心思,究竟源于何處,與生俱來的冷靜天性,在與某人的頻繁接觸過程中逐漸動搖,發生難以解釋的化學反應,一點一滴滲出微妙的甜意。

期中考試的前一天,高二年級提早放學,為了讓學生們根據各自的情況回家自行復習。

風筱綺原本答應了安池和安池集結起來的男生小團體,放學后跟他們去校門口的奶茶店坐一坐,替他們最后梳理一下英語考試的重點,誰知在等沈喬從辦公室回來一起去的時候,居然看到了風風火火趕來的林岳。

林岳一頭撞開意欲阻攔的七班男生,幾乎是一個箭步跨到了風筱綺的座位旁邊:“風學委!”

風筱綺本能地向后一躲:“注意素質,你是要咬人啊?”

林岳急得在原地跳腳:“不開玩笑,我找你是有正事!”

“那你說,我聽著呢。”

“我瀟哥,去五中找齊侃打架了!”

風筱綺神色微沉:“為什么?”

“還不是因為齊侃那王八蛋!今天中午他在三中門口貼大海報,把之前你和瀟哥被拍到的那張背影照片印上了,上面寫你倆關系可疑,企圖以此抹黑你形象——結果正好被我看見,我把海報撕了拿去給瀟哥,瀟哥當場發火,也不聽我勸,自己去五中找齊侃算賬了。”

風筱綺沉默片刻,毅然做出決定:“既然如此,我就也去趟五中吧。”

旁邊的安池頓時反對:“不行!你一小姑娘家,去跟五中那群渾蛋對峙,萬一雙方沖突起來,傷著你怎么辦?”

“班長不用擔心,我體能素質還不錯。”

“那我也不放心,咱們一起去,就當壯壯三中的聲勢了!”

身后七班男生們齊聲附和,林岳見此情景長長嘆了口氣:“那我也去召集四班男生,大家五中校門口集合吧。”

安池斜眼瞥他:“提前說好了啊,我們這次完全看在風筱綺的面子上,可沒有要跟你們四班統一戰線的意思。”

“就像誰樂意跟你們統一戰線似的!咱們的恩怨改天再議,反正當務之急是滅了五中那群人的威風。敢在太歲頭上動土,弄不死他們的!”

“哼!”

于是兩個無賴班,就這么莫名其妙暫時結了盟,七班男生們簇擁著風筱綺穿越兩條街道,浩浩蕩蕩直奔五中。

半個小時之后,平城五中標志性的金色柵欄門近在眼前,但那里空蕩蕩的,并沒有人在。

安池奇道:“咦?所以景瀟根本沒來找齊侃,還是說他們速戰速決了?”

“班長,按理來講,只要不是白癡,都不會直接在校門口約架的。”

風筱綺環顧四周,最終將目標鎖定在三百米外那條小巷里,據說那個地方連通著五中的操場后門。

果然,在來到巷口的剎那間,她一眼就看到了滿臉怒意的景瀟,后者正單手把一名五中學生的腦袋按在墻上,而齊侃已經帶人把他團團包圍了起來。

風筱綺清喝一聲:“等等!”

景瀟敏銳地聽出了她的聲音,略一怔忡,下意識松開了手,隨后就見她快步跑來,閃身站在了自己面前。

齊侃見狀也顯得挺意外:“喲,你也來了?那群三中人是怎么回事,合著你這年級第一還兼任年級大佬呢?今兒可算長見識了。”

風筱綺道:“能讓你長見識的事情還多著呢,但咱們今天首先得說道說道,貼在三中門口的那張海報,是你一時糊涂手欠啊,還是早有預謀的宣戰?”

“我認為這兩種解釋沒什么區別,反正目的是一樣的。”

“是為了給你那弱柳扶風般的妹妹報仇?”

齊侃倒沒料到她這么直接,不過他應得也挺爽快:“是又怎么樣?你敢當眾欺負我妹妹,就該承受由此帶來的后果。”

風筱綺從容點頭:“我能猜到,齊檬小姐回家肯定跟你說,我仗著自己在三中的地盤上,有恃無恐當眾出手打了她,然后景瀟來了給我撐腰,將她一頓羞辱——過程中她必定還哭得梨花帶雨,以增強故事的可信性,激發你當哥哥的同情心和責任感,從而頭腦發熱,做出了在三中門口貼海報這種蠢事。”

論口才,齊侃并不是她的對手,他面露慍色:“我妹妹說的話,我當然相信。”

“所以你就失去了最基本的判斷能力?”景瀟沉聲反問,“好端端的,齊檬為什么會來三中?你該不會真的認為,她只是為了來找我道歉吧?”

齊侃蹙眉,似在猶豫。

景瀟又道:“綺綺根本不可能打她,綺綺愛干凈,還怕臟了自己的手。”

“你什么時候成了我的代言人了?”風筱綺意味深長地橫他一眼,“不過說得也沒錯,齊侃同學,我必須要讓你知曉,如果我真的打了你的妹妹,我沒有必要不承認,但我確實沒動她,這盆臟水誰也別想扣我頭上。”

齊侃冷著臉色,上下打量著她:“你出手的輕重,我是很清楚的。”

“那你在你妹妹身上看見什么痕跡了?恕我直言,我不打則已,一打就讓她渾身瘀青、四肢骨折,不信你把她叫來,我當眾證明。”

齊侃一時語塞。

風筱綺笑了笑,盡管那笑意并未到達眼底:“那么我們再回歸正題,你自作主張利用我的隱私侵犯我名譽的這筆賬,怎么算?”

齊侃反問:“你想怎么算?”

“要么你當眾道歉,要么……”說到這里,鬼使神差般,風筱綺轉頭看向了景瀟,恰與景瀟目光對視,她頓了一頓,將視線重新投向齊侃,“他怎么揍你,我就怎么揍你。”

話音未落,她突然飛起一腳,將剛才不知是誰掉落在地的金屬水杯踹出了數米遠,眼看著水杯在半空劃過一道銳利弧線,馬上就要擊中自己,齊侃本能一躲,于是他身后的某位小弟就被當場砸出了鼻血。

此刻林岳恰好也帶著四班男生趕到,正撞見這一幕,他愣了幾秒鐘,忽聽四班和七班的男生們同時爆發了驚天歡呼。

“牛×啊我們學委(大嫂)!”

安池警惕回頭:“誰剛才叫大嫂來著?誰是你們大嫂?胡扯!”

林岳由衷贊嘆:“不愧是我瀟哥相中的姑娘,原來她屬于戰斗系學霸!”

“什么就你瀟哥相中的?”安池繼續懟,“他配嗎?他不配!”

這邊吵吵嚷嚷的,看上去極其熱鬧,有五中男生貼近齊侃耳邊,猶豫著開口:“老大,他們人數突然超過咱們了,真打起來不占優勢啊。”

齊侃低聲罵了句臟話,抬眸間眼神不善:“你們倆倒是挺有默契,自從上次之后,是男女混合雙打上癮了?”

風筱綺漫不經心地回答:“我平時沒有主動挑釁的習慣,但誰要是敢欺負到我頭上來,我也不會輕易放過他。”

豈料她剛說完這句話,忽覺腰間一緊,人已被景瀟半摟著挪到了身后。

景瀟似是嘆了口氣,他抬手摸了摸她的頭發,力道溫柔:“你今天如果不來這一趟,就算只有我自己,我也肯定要揍這渾蛋一頓——但現在你來了,我卻不想繼續了。”

“嗯?”

“我早說過,你這么好看的一雙手,應該去寫筆記和批改試卷,犯不著為了這種事,去和他們打架。”

風筱綺不禁失笑:“這算什么歪理?”

“而且,我也不想在你面前打架,”景瀟緩聲道,“我給你留下的關于壞學生的印象,實在太多了,從今往后要收斂一點,至少你在身邊的時候,我絕不會再把你輕易牽扯進來。”

風筱綺心口沒來由地一熱,她沉默了。

景瀟很自然地攬著她的肩膀,轉過身去正視著齊侃,眼神桀驁:“我和你的賬,改日再算,今天暫且放你一馬,畢竟我還要忙著送這位小姑娘回家——另外,記得管好你妹妹,下次再讓我見著她惹是生非,我連她一起打。”

齊侃聞言怒從心頭起,聲音里不免帶了幾分惡狠狠的意味:“我看你敢!難道五中是你說來就來、說走就走的地方?你說改日再算,我偏要今天跟你算個清楚!”

結果還沒等景瀟回應,就聽見不遠處傳來了熟悉的清越女聲,滿含怒氣:“綺綺!我就去辦公室挨頓罵的工夫,你都調兵遣將跑五中來了?”

風筱綺無奈回頭:“不好意思啊喬喬,事態緊急,沒顧得上通知你。”

沈喬撥開兩班人群,沒好氣地走近:“讓我瞧瞧是什么家伙,連我們三中的年級之光都敢抹黑?是不想活了嗎?”

齊侃正欲反唇相譏,卻在看清來者何人的那一刻愣住了,面前秀眉大眼的俏麗少女,逐漸與昔日熟悉的影像重合,教他一時心口發熱,連語氣也遲疑不少。

“喬喬?”

沈喬見著他也覺眼熟,琢磨好久才認出來:“齊侃?哎喲原來是你,我之前就說這名字聽著耳熟呢!怎么著,你在五中當上霸王龍了?”

齊侃頗為無語:“什么叫霸王龍啊……”

“那你欺負我朋友這事兒,準備怎么解釋?”

“是他們先欺負我妹妹的。”

“你妹妹……哦,我想起來了,就是那天在三中門口自導自演一出戲的小白蓮花是吧?”沈喬恍然大悟,進而更顯憤怒,“你還有臉提!你妹妹強行攔著綺綺,說了一大堆亂七八糟的胡話,然后還當眾碰瓷誣陷綺綺打她,再哭兮兮地去找景瀟訴苦扮可憐——我當時全程在旁邊瞧著,除非我這雙眼睛瞎了,否則還能不清楚你妹妹到底有多綠茶?”

“喬喬,你……”

沈喬端詳齊侃許久,終是重重嘆了口氣:“齊侃,算起來咱倆得有兩年沒見了吧?前段日子聽說我爸跟你爸關系有所緩和,我還惦記著什么時候重新聯系上你,一起出來吃頓飯的。”

齊侃垂眸,看著自己的運動鞋:“嗯,回頭把我手機號碼留給你。”

“那是后話,咱們先說今天的事——認識多少年了,你該了解我的性子,我不是會撒謊的人,也沒必要當著你的面說你妹妹壞話,你要是不信,回家仔細問問她,看她虧不虧心?”

齊侃低著頭半晌沒出聲,他身后的某男生忽然奇道:“老大,你耳朵怎么紅了?”

“滾蛋!”他隨手推開對方,像是終于做足了心理建設,注視著沈喬一本正經道,“我回家會問清楚的。”

“所以呢?”

“所以今天的事,暫且算我沖動之下犯的錯誤,大家散了吧。”

剛才還叫囂著必須算賬,這會兒三言兩語間,竟然就要散了。四班和七班的男生們停下了摩拳擦掌的動作,面面相覷,暗道什么情況?剛見識了年級第一的武力值,現在又見識了年級第一閨蜜的外交能力,現在的姑娘們都這么強悍了嗎?

旁觀的林岳原本都做好干架的準備了,此時見狀一頭霧水,眼見著五中人在齊侃的示意下當真集體撤退,他連忙湊到沈喬跟前,很八卦地問:“有情況啊?”

沈喬一回頭就迎上了他那雙銅鈴大眼,本能地揮上去一巴掌:“什么有情況!”

“怎么那姓齊的渾蛋這么聽你話?”

她很隨意地答道:“哦,我們兩家是世交,我和他很早以前就認識了,后來初中畢業,雙方父親因生意上的問題鬧了點矛盾,兩年沒聯系,這不最近才剛恢復交往。”

“那你沒見過他妹妹?”

“他妹妹貌似一直在鄰城的私立學校讀書,高中時才轉到平城,我先前跟對方沒交集,上次也是第一回見——唉,其實他本人沒那么差勁,但他妹可比他討厭多了。”

風筱綺的笑容里飽含深意:“或許真的是沒那么差勁吧,畢竟他剛剛看你時還害羞了。”

“啥?”

“沒什么。”

聽得安池在不遠處招呼:“風筱綺,這都五點了,架也沒打成,咱們還要不要去奶茶店講題啊?”

風筱綺朗聲答應著:“去,當然要去,約定好的事情不能改。”

景瀟微微低頭看向她:“到時候講完題就七點多了,你回家不安全。”

“沒事兒,有喬喬陪著。”

“她和你一起走,屆時說不定誰保護誰。”

沈喬聞言不樂意了:“嘿,說什么呢?以往一向都是我陪綺綺回家的,也沒見出什么岔子啊!”

四班有男生起哄:“講什么題啊?瀟哥你也一起去聽聽!”

七班男生頓時嗆聲:“聽個屁!我們學委的家教班是能隨便聽的嗎?收費都不給你們聽!”

林岳怒道:“有沒有點心肝啊你們?明明十分鐘前我們還擁有著并肩助威的革命友誼!”

“那算什么革命友誼?”安池義正詞嚴,“塑料友誼而已,更何況危機還是我們班的姑娘解除的!”

“胡扯!要不是因為你們班的姑娘,我瀟哥能特意來這兒一趟嗎?”

雙方的吵鬧升級,風筱綺在一旁聽著,無奈地揉了揉耳朵,她轉頭瞥向景瀟:“我答應七班的同學們要講題,你們突然參與不合適,之前不是也給過你考試大綱了嗎?你帶著他們自行復習就好了。”

景瀟眸色沉沉地看著她:“這是重點嗎?”

“這不是重點嗎?”

景瀟的神情仿佛一瞬間變得很不開心,只淡淡“哦”了一聲,就松開了方才始終攥在她腕間的手。

風筱綺嚴肅思考片刻,認為自己應該是猜出了他郁悶的根源,她踮起腳尖,輕描淡寫拍了拍他的頭頂:“居然為了這點小事生氣,你是小孩子嗎?我是去辦正事的,你要是坐在旁邊,七班那些人還怎么專心聽題?”

“本來他們也不會專心聽題。”

“那這次就算我欠你的,大不了下次單獨給你講題。”

這勉強算是個令人愉快的提議,景瀟認真注視她很久,最終幾不可覺地點了點頭。

“一言為定。”

“我從不食言。”

“還有。”

風筱綺本來都舉步打算離開了,聞言復又疑惑轉身:“還有什么?”

景瀟薄唇輕挑,他笑著貼近她耳畔,輕言低語:“我一直都在好好復習,你若不信,期中考試成績公布后,記得關注。”

“哦……”

他沒有再多說什么,只將一張疊好的畫紙塞進了她掌心,而后大手一揮,示意四班的男生們隨自己走。

待確信他們真正遠去了,風筱綺這才將畫紙展開,見這次畫的是上次在學校食堂的情景,畫中她正神色淡然地把一瓶云南白藥噴霧遞給他。

他說過的,每見一次面,都要送她一張畫像,在他的畫里,她的眼睛似乎永遠都閃爍著星光。

安池走近,好奇地問:“風筱綺,你笑什么呢?”

“沒有。”

“紙上寫的什么啊?”

她果斷將畫紙往懷里一塞,面無表情地把他往前推:“還講不講題了?再不講天都要黑了,我還得回家吃飯。”

安池笑道:“你打電話告訴家里一聲,今晚我們請客。”

沈喬俏生生一翻白眼:“請不請我?”

“請請請!”

晚霞碎影下,少年少女們彼此談笑著走出小巷,夕陽在他們身后拖出長長的剪影,那畫面很美,是種難以勾勒的美。

05

期中考試結束后一個星期,年級榜單公布。

風筱綺照慣例出現在榜單首位,成績高出第二名整整三十分,但她關心的重點似乎不在此,反而直接往榜單最后看去。

唔,某個人的名字沒有出現在那里。

終于,她在位于榜單中央第二百名的位置找到了景瀟的名字——這著實算不得什么好名次,卻是景瀟自身的重大突破。

正出神間,忽覺耳畔一暖,竟是有人從身后伸出了雙手,替她捂住了耳朵。

風筱綺訝然抬頭,正迎上景瀟含笑的視線,他的聲音在寒風里格外清晰:“找到我了嗎?”

“找到了,不過你先放手,咱倆這姿勢太奇怪了吧?”

“你害羞了?”

她冷靜地推開了他的手:“在我的字典里沒有‘害羞’二字,只有‘嫌棄’。”

“哦,那可真是太傷心了,我本以為你會夸我兩句的。”

“距離前一百名還差得遠。”

景瀟笑了笑:“距離期末考試也還有時間,畢竟這次復習倉促,我還沒來得及把大綱看完。”

“嗯……”

“我只是想向你證明一下,我先前說自己好好復習,是真的,”他慢條斯理地揉著她的長發,嗓音低沉惑人,“另外,期末考試的大綱也拜托你了。”

風筱綺嘆息:“我看起來就那么像個免費送大綱的嗎?”

“重要的不是大綱,而是整理大綱的人,而且我會付報酬的。”

“誰稀罕你的報酬……”她在他的注視下轉身欲走,卻在走了十多米后陡然停住腳步,回頭一看,景瀟居然還停在原地看著自己。

景瀟跟上來,微微側頭端詳著她:“你是有什么話想對我說啊?”

她下意識開口:“只是突然想起,你好像忘了點事情。”

“嗯?”景瀟僅僅用了兩秒鐘就反應過來,他的眼神一瞬間變得明亮非常,當即從懷里取出一張疊好的畫紙遞給她,“給,怎么能忘呢?”

這張畫,畫的是她那天在四班布置作業時的背影。

紙上還殘留著他的體溫,風筱綺唇角微抿,臉上看不清是什么情緒,她背對著他,很自然地擺了擺手。

“謝了,回見。”

景瀟目送她遠去,看她的校服裙擺隨著走廊窗口吹進來的風緩慢拂動,心底便有種難以言喻的滿足感。

每當想到與她相隔不過一層樓的距離,若是想見,隨時能見,他就對前路充滿期待。

她就像是難以替代的光芒,溫暖地照亮了他十八歲的生命,讓他自此,不再是渾渾噩噩的孤身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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