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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忽悠

林胥醒來是四天后了,好一會才確定他還活著,起來時心口和四肢一陣鈍痛,骨子里仿佛還有余痛在擴散。

他乏力地跌回去,還真狼狽,自嘲地笑笑,笑里裹著藏不住的開懷。

虞江進來就對上他深邃明亮的眼睛,帶著她從未見過的奕奕神采。

她驚喜地躍到床上,趴在他旁邊,摸了摸他額頭,“你醒了呀!”

“嗯。”林胥張口,聲音嘶啞干澀,“水?”

“你等會,我去給你端魚湯!”

林胥看著她跑出去的背影,笑開了眉眼,不過幾瞬就斂了神色,瘦了,從跳崖那天她就一直在瘦。

他不知道自己昏了幾天,剛剛她那雙手,手腕纖細得好像一碰就斷。

虞江很快就端來一碗魚湯,在他頭下墊了兩個枕頭,喂給他喝。林胥喝了三口就不肯喝了,“一人一勺。”

虞江舀了一勺放在他嘴邊,“我不喝,這是給你的。”

“那我也不喝。”林胥閉緊了嘴,灼灼地看著她,不肯張開。

兩個人僵持了一會,虞江認輸投降,“喝就喝,真不想理你。”她喝了勺里的湯,又舀了一勺給他。

林胥暗著眸子,嘴機械地張開,所有的精神都在看著她。

虞江被他看得有些臉紅,手抖了下,“你能不能不要看我……”

“你好看。”

虞江咬著唇,垂著眼,細長的睫毛遮住烏黑的眸子,她不想看他,明明阿君也經(jīng)常盯著她看,就不會這樣。

林胥心情極好,要不是有心無力,他會死死抱住她,不經(jīng)意觸碰一下那兩片沾著魚湯,盈潤粉嫩的唇。

可惜想法是好的,林胥看了看包滿全身的紗布,無奈地嘆口氣。

兩個人分完一小鍋魚湯,虞江喝完也不知道他在高興些什么,笑得像個傻子。

后來她才知道,他早早就占了她的便宜,她還傻乎乎地由著他占。

她也才反應(yīng)過來他含著她用過的勺子,有些神色叫做色氣,又氣又羞幾天沒搭理他。

林胥在床上躺了十天,心口時不時刺痛,磨得他煩躁,躁了就換著理由騙虞江抱抱,抱著她再疼也沒有那么疼了。

“我傷口裂開了,疼,你看看。”

“我心里悶,身上悶,是不是發(fā)燒了?”

“你喂我,我沒力氣。”

“過來給我抱抱。”

從開始的裝可憐,到最后沒臉沒皮直接開了口,虞江次次被他騙。

湊過去給他看傷口被拉進懷里,試試額頭被抱著,喂他吃飯被奪了碗抱著。

她怕他的傷口裂開,也怕壓到他心口,僵硬著不敢動。

林胥看準了這點,揉揉頭,貼著耳,撫著背,便宜占了個夠。

每次虞江起來都紅了臉,亂了發(fā),想再也不理他,卻見他可憐,最后每天主動給他抱幾次。

這天林胥抱得久了,一直不肯松開,虞江無聊地摸了摸他的頭,又摸了摸脈,把玩著他的手。

那雙手骨節(jié)分明,既白又細長,但不顯柔,挽了劍會很好看,只是現(xiàn)在瘦得青筋鼓起。

要是和阿君的手比起……阿君!虞江突然想起來她忘了什么,這些日子太過擔(dān)心他,忘了阿君的話!

她不管不顧地掙開他的手,林胥見不放手她要哭出來,無奈地松開。

虞江從床上跳下去,被他握住手腕。

“你放開!”

“怎么了?”

“你!你……”她紅著眼睛說不出話,林胥使些力氣拽著她跌在他懷里。

虞江掙扎著起來,他裝作傷口疼,悶哼一聲,“你再動我傷口裂開了。”

虞江這才不動了,淚水止不住,林胥摸著她的頭,“怎么了?”

“阿君……阿君會生氣。”

林胥想了想,了然地勾起嘴角,都這么多天了,才反應(yīng)過來?

他給她擦了淚,輕輕哄著她,“他都說什么了?”

“阿君說不能和別的男人說話,獨處,接觸,不能哭,不能跟著走,不能……”虞江抽泣著掰著指頭數(shù)。

記得可真清楚,什么都不明白,記得再清楚有什么用?林胥憤憤地想。

數(shù)著數(shù)著虞江突然直起身,林胥一個沒注意讓她溜了出去。她回來時頭發(fā)濕著,發(fā)梢滴著水濕了一小片衣裳。

林胥撇過視線,騰地轉(zhuǎn)回來,聲音帶了些不可置信,“你去洗浴了?”

虞江明顯不想搭理他,躺在地上。

林胥黑了臉,挫敗道:“我身上有什么臟東西讓你嫌棄成這樣?”

虞江眼里還帶著濕潤,見他誤會了轉(zhuǎn)過頭,“不是嫌棄,阿君會生氣,再也不理我了,也不給我點心吃。”

“你洗洗我們就沒抱過了?”

“我用雪香洗的,還換了衣裳。”

林胥不知道雪香是什么,但肯定她之前沒用過,不管用什么洗,就能洗去了?

“你現(xiàn)在躺在我的被子里,里邊全是我的味道,你是不是還要去洗一遍?”

虞江疑惑地看向他,愣愣地看了看手里抓的被子,掀開跑到一邊,咬唇瞪他。

“你的被子也全是我的味道,你要怎么辦,你會洗?”林胥指指身上的被子,鐵了心逗逗她。

虞江急紅了眼,“我不要了,都給你。”

真行,林胥咬牙,“他不會知道,誰讓他放你一個人出來。”

“才不是,我知道了阿君就會知道。”

“……”

林胥被她氣得心口疼,“你沒想想他為什么不讓你接觸別的人?”

“因為都是壞人。”

“男人都是壞人,那他不也是?”

“阿君不是!”

“可你不也說我是個好人?”

“和阿君比起來你就是個壞人。”

“……”他想打人!

“照這么說你父親也不能碰你?”

“我沒有父親。”

林胥沒有再忽悠,怕她難受,虞江卻沒有半點傷心,仿佛在說陌生人。

“你不想他?”

“阿君嗎?想……”

“你父親……”

“不知道,怎么才算想?”

“就是你想阿君那樣。”

“那不想,郁姐姐說我是雪山里撿的,是雪山的饋贈,父母不會伴我長大,但是家里的大人會像父母一樣疼我。”

想到家里,她輕快了些,“我從沒見過他們,不知道要怎么想。”

“看到別人的父母護著孩子,不會羨慕嗎?”

“不會,他們對我很好,除了在醫(yī)術(shù)上嚴厲,很多事會由著我,就像去毒森,他們無論如何都要去,我就可以偷偷躲家里。”

還是低估了她,他們活在雪山,雪山的饋贈,一家的小公主?怪不得寵成這樣,林胥失笑。“我是個好人對吧?”

“對呀。”虞江轉(zhuǎn)移了會注意力,平靜了些。

林胥拍拍床沿讓她坐下,既然沒事他就繼續(xù)忽悠了,“他現(xiàn)在不在這里,我是不是最好的人?”

“是。”

林胥心情稍霽,這還差不多。“我是最好的人是不是可以碰你?”

“是。”虞江反應(yīng)慢了一拍,連忙道:“不是!”

“怎么不是了?”

虞江總覺得不太對,但想不出來。

“那我是不是你的病人?”

“是呀。”

“你給我治病我們是不是要接觸?晚上出去我護著你,在家里你護著我,對不對?”

虞江點點頭。

“那我們接觸是不是應(yīng)該的?”

“是……”

“想明白就不要想了,過來給我抱會,我難受。”林胥說完壓抑著咳了幾聲。

虞江沒有動,“你肯定騙我。”

“沒有。”

虞江懷疑地沒有動,被他突然襲擊,一把扯了過去,壓在他胸膛上。

“騙子!”

“你再動真裂了。”

虞江隱隱覺得不對,但是這里除了她只有兩個清醒的人,林胥自然不會說,老人當(dāng)他們是夫妻,偶爾進來幫忙看見了,也就笑笑打趣他們。

阿君……阿君的話在他這里完全用不了。他和老人都是好人,不會騙她,所以應(yīng)當(dāng)是沒有問題的。

而且被他抱著很安心,這些日子天天擔(dān)驚受怕,只有在他懷里,感受著他強勁的心跳才能放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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