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0
六名面試人員,第一批先去面試,留下歡迎、王建解、殷豐年坐在等候的沙發(fā)位上等候。
沒事做的歡迎回頭就去看看那些員工工作,腦中思考著他們算不算老爸說的白領,老爸總希望子女將來工作坐辦公室,做個白領,不用像他們一輩子賣苦力,然而白領長什么樣他從來沒說過。
有好幾人在他們的格子間旁等著,還有人端著茶在一旁看著,隔三差五的指導一下。他們的工作好像聯(lián)動的一樣,一個人的格子間做完就到另一個人的格子間去。
后面的人發(fā)現(xiàn)一點問題,又要全部重新來過,這邊因為上一個人漏掉了,沒完成,整個進度都近乎停滯。一堆人問問這人然后又去問那人,打了一通電話才搞定。
有個身材中等剛生孩子不久的女人走進來,看后面跟著一個抱嬰兒的年輕男人就知道了。那男人胳膊小手大腿長腳長細得跟木棍似的,從進來到安置他們坐下,男人肩頭以上往前頹著脖子,似不能挺直了。
女人找到員工面前問:“我之前在電話里確認過的,東西我都帶過來了,復印件還有合同戶口本都在這里,你看看。”
閱享的女員工接過她帶來的一堆本本紙張,看她說:“就是說你這一個月大概都不能上班是吧?”
女人解釋說:“嗯,身體還不舒服,因為還跟之前的合同還沒到期。我問下,我在這里弄好了是不是就不用去其他地方了,就可以直接拿補貼了是吧。”
女員工翻了幾遍說:“嗯,只要蓋個公章就行了。”
“公章?怎么要那個東西?我沒有那個東西啊。我們來的時候你也沒說要啊。”女人困惑說。
“我是沒說要,可是你這里沒有公司經(jīng)營證照,也沒法人的蓋章,你沒帶就要用公章啊。”女員工音量也比一開始大了些說。
“我們老板說不用啊。”
“怎么會不用呢,你打電話跟他問一下。”女員工心情也跟著急躁,但仍極力克制說,“弄個證明也行。”
抱嬰兒的男人說:“你怎么弄的,你又說問過了之前那個人了,不問清楚點,打電話問一下吧。”
……
過了一會,女人說:“我們公司沒有啊,那在你這辦個證明行嗎?”
“不是,這個證明不是我們開的,我們沒有這項業(yè)務。你要……”員工又說。
“可是我同事他之前就是在這弄的,你看這個。”女人又把手機拿起給員工看。
“不是不是,你要先到銀行開了三方證明,我們才能給蓋。你都沒有,我們怎么弄。”
“都說你了,掛那么快干嘛。電話里的人怎么說的,聽清楚了沒?你一下就把電話掛了。”男人說完又像女員工賠笑說,“躺床上躺久了,還沒恢復,這幾天吹的有點熱,都休息好久了。”
……
“他說你這有存底,用那份復印行不行?”
“我們這有嗎?這我不清楚,要找一找才行。”
……
歡迎聽得一清二楚,其實事情并不復雜,但看他們磨磨蹭蹭又是數(shù)個來回,才終于把事情弄清楚。
想到人類真是沒有效率的生物,本身不難的事情,怎么就是說不明白,剛開始說的都還聽得懂,怎么一解釋就越來越不明白了。
是人類處理有效信息的速度太慢?歡迎在一邊都聽明白了,若有所悟,是他們傳播的信息方式有問題?是他們問的點都不對?忽然想到該不會是他們接受信息處理信息的方式不對吧?
歡迎又想多一層,定睛一看,想起他們搶著說話和打斷對方的說話,頓時恍然大悟。
其實是他們接受到并加以理解的信息與對方傳播的信息存在一定的誤差,而他們又理所應當?shù)睦斫獬墒亲约赫J為的信息,造成信息的有效性差。結(jié)果一直說卻越說越糊涂,本來都理解的反而越說越糊涂。所以才一直打電話向人確認,又不肯問。雙方你來我往,誰也沒把話說完。
其實人最大的問題就是意識不到問題。
就像南腔北調(diào)大XZ的三位美食家談一塊肉的味道,說起那肉多好嫩多汁,吃起來多爽口,每個人都跟著說那塊肉,可是越說爭執(zhí)越大,知道了是什么肉反而爭執(zhí)更大,誰都要把自己理解的搶先一步說出來,三個人說的也都沒錯,只是三個人理解的做法不同,他們都認為對方說的就是按自己想的做法做的。
而且歡迎還看出另外的古怪,這對夫妻過來,看似是要幫妻子拿補貼跟工資,其實是要離職了,只是想要把產(chǎn)假、探親假、陪產(chǎn)假全部修完。拿多一個月的工資。不然說后面工作的時候,他們卻推辭不斷,還說先讓她在家?guī)Ш⒆印?
而且聽那些閱享員工的說法,那妻子才來一年多,一堆假期跟產(chǎn)假這一年就給她休得七七八八了。
歡迎豎耳看著他們的同時,也有人在觀察著他,同時跟著幾人交頭接耳的議論,三人當然都注意到他們有人在望他們,想來也是正常,一個客人到自己地盤,誰不會打量一番,沒什么值得大驚小怪的。反正很快就會當成空氣一樣。
殷和王建解都盡量不去看她們,否則會發(fā)現(xiàn)她們的注意力其實多集中在歡迎身上。
她們看向歡迎,歡迎也看向她們。
發(fā)現(xiàn)有個矮個子女生轉(zhuǎn)過頭后還不時來偷看,一頭濃密蓬亂的卷發(fā)大波浪披在身后,就像越來越窄的波浪峽谷。
歡迎那雙黑瞳望在波浪上,亮起一片白斑,白斑由少到多,像在陽光下向前推的波光粼粼的江面,歡迎的腦袋高速運轉(zhuǎn)著有關她的記憶,幸運的是歡迎對女人有著近乎過目不忘的本領。
“你們這有認識的人嗎?”
歡迎忽然向兩人打探說,眼睛卻沒有離開過格子間。
兩人齊齊向他愕然,“哈?什么?”
歡迎小聲說:“我好像看到了認識的人!我去問一下。”
王建解脫口道:“誰啊?”
“不知道,要問下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