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回家
- 歡迎撲街與狗
- 十四五三
- 2295字
- 2019-07-13 21:26:50
回家
我沿著記憶的隧道往回走。
來時走街串巷,那么錯綜復雜的路。
來的匆忙我又急于跟著小A屁股后頭,記不那么清晰,再加上四周環境、建筑風格又是那么相似,就像現實版的復制粘貼一樣,一棟棟縱橫交錯的擠在一起,讓出一條條錯綜復雜的路來。
與無數爛透的劇情一樣的爛套路在我身上重現,但他不應該出現在女主角身上才更值得同情一點嗎?
可惜這些都是后話。
我知道我——我迷路了。
我走過別人的屋子,有做飯的“滋滋”聲,走過人家吃飯的聲音,聽著人家開始吃飯的聲音,肚子就自發自覺的餓了,愈發的為自己不能回家感到絕望。
不知不覺間,連委屈都消失了,已經意識不到了恐懼的存在,只想著我要回家,只要能回家。
我餓了,在全是小洋樓的住宅區里的一戶人家的樓后面,蹲在墻角哭泣,太害怕了,太后悔了,心中咒罵小A無數回,說著絕情絕交的話與誓言,絕不再見。
除非他現在出現,那一切不是不可以原諒的。
只要出現,帶我回家,一切都是可以原諒的;只要帶我回家,什么都可以原諒,家就是一切。
可是我可憐的像條被遺棄的狗,只能在亂草叢里哭泣。
我低低啜泣著,沒有喊任何人的名字,甚至沒有說任何字,伴隨我的只有幽幽的低泣聲。
我不知道為什么所有劇情里迷路的小孩都要喊父母,起碼我沒有意識到該喊他們,或許是我們性格不同。
因為是飯點,整條巷子也看不見有人。
或許是我倒了人家胃口,又或是好心幫忙迷路的兒童,還是被我看煩了。
我對面這戶人里,唯一一名男性生物赤裸著上身,小腹微微凸出個小沙堆,穿著短褲走出來,問:小孩,你在這哭什么,你父母呢?你迷路了?
我誠惶誠恐地望著他,害怕地沒敢開口,眼淚堆在眼里咕嚕嚕地打轉。
我看著他就像看著蒙面超人里的怪獸;大力水手里的大胡子(雖然他沒有胡子)。
長著蜻蜓頭的蒙面超人沒有出現保護愛戴他的市民,大力水手里的派派也沒有出現,連菠菜也沒給我留下。所有結果都預示著我的悲慘結局。
好在這人是真心想幫我的,他蹲著問我:你知不知道你家在哪?我送你回去。
我家在哪我當然知道,就在一條街上,但要說出個準確的地址,卻沒有辦法。
不過只要到那條熟悉的街,見到任何一個熟悉的人,我都能夠回家。
我終于開口,怯懦說:大華市場。
很妙的,他將他的女式摩托車推了出來,現在看來這并非女式摩托,但在我媽眼里似乎能將男式女式分得很清楚。
男式的以往很常見的一眼就能看到所有結構的摩托,外露的引擎,亮閃閃的排氣管;而至于女式的則是雙腳放中間,被前面的盾一樣的保護不受風吹,屁股下的坐墊暗藏玄機,內斂的引擎,小嘴大肚的排氣管。
現在老媽雖然不會這樣認為了,但卻把只比自行車大一點點的電動車全認成了女式用車,甚至還讓大哥不要騎去換一部男式摩托車。這種電動車在老家是沒有男人騎的。
不得不說,男人出門還是要講點體面的,穿上了T恤,換了鞋,一路上還問了我許多問題,可我支支吾吾地說著,其實我對這人印象不錯,可惜我什么也說不出口。
他載我到了熟悉的街,這時我才有了一點勇氣,告訴他該往哪走。
直到回到家前面那條路,菜市場也已經歇業了,我在車上喊著:阿mié。
這是我家的方言,意思為阿媽。
我還清楚記得她當時就坐在門口做假花,直到我喊她,她才抬起頭看,看著我時也是發懵的。
媽媽看著我就問:你怎么在人家車上?
可我一下車就跑進了屋,隨口應答一句。
那人下車過來跟老媽打招呼,媽媽在家鄉里的好客淳樸的思想就顯露無疑,先請對方進門坐下來聊。
那位好心的叔叔也十分上道,并未進門,反而是介紹了一下前因后果,婉拒了媽媽留他吃飯的話后離開了。
這件事在飯桌上的時候傳開了,當成笑料一般,在往后的日子里媽媽也會在幾次談起以往的時候提起這件事。每次提我都是尷尬的,她都是笑的。
而至于小A,自那次之后他再沒出現過,我也再沒見過他,也沒提過這個人。他就像在我記憶里完全消失了。
原來那時的我就知道,忘記一個人最重要的是讓他完全消失在記憶里,或是一直笑著提起這件事,等聽到提起也像做人要吃飯喝水拉屎一樣再平常不過,事過已了,再無牽掛,抱怨。
番外篇
其實在一年級時候,我記得有個同桌叫戴山,我知道他的模樣,知道他是我同桌,卻不記得一件、哪怕一次與他有關的事。
因為他似乎只跟我同桌了一個學期就轉學了,而且他也是轉學來的插班生。
若非后來在初三回家時,在路上有幸遇見,他往上,我往下,對他還有那么一丁點模糊的印象,不過名字是完全忘了,我就這樣盯著他往前走。
他也這樣看了我幾眼,轉而笑著迎上來跟我打招呼,“你是歡迎?好久不見,還記得我嗎?”
“當然記得,你是小學一年級同桌嘛,好久不見啊。”
我們停下腳步,相互寒暄幾句,因為一個南一個北,去處不同,并未多聊便相互道別,我也不敢多聊些什么,畢竟我連對方的名字都忘了。
因此我心中有股負罪感,我忘了他的名而他卻還記得我的名,更懊悔自己為什么不問出來。
好在后來我去我常去的小網吧里又碰上了他,那是我第一次在這里碰到他,這次我拍著他的肩,打著哈哈說:“你怎么在這,沒想到啊,不過那么久了,我都忘了你叫什么名字了。”
這時我才知道他叫戴山。聽他跟別人用本地語言,才知道原來是GD省的客家人。
記住一個人的名字,由小學一年級到初三,我不知道我們在一年級的時候做了什么,他會這樣記得我,而我只記得有他這個人,轉學生,一來就安排到我旁邊,最初主動與他溝通的也是我,而我是個一旦熟起來就會成為話癆的人。
一個人到了一個新環境,對他影響最大的應該就是最先出現在他身邊,并呆了一段時間令他融入其他群體的人吧,那時的我就起到了這個而作用,其實即使不是我,隨著時間他一樣會融入這個班。
但同樣的,一個人的名字對人有多重要,他念出我的名字時,我還是很高興、興奮的。
這次相遇也讓我明悟到,人與人之間開始的支持、交流是那么重要,名字是那么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