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管家只好將此事的來龍去脈,都事無巨細的跟張書川說了一遍。
張書川聽后,心里已明白了幾分。
想必是大夫人還在氣那日自己為了如雪而責打子軒的事,這次定然是不會輕易放過如雪。他若強行出頭,雖能保如雪一時,卻保不了她在張府的將來。
一番權衡利弊過后,他冷眼掃了候在一旁的劉管家一眼,吩咐道:“去,把大夫人給我請到書房里來。”
“是!”聞言,劉管家便退下去請大夫人了。
張書川則在書房里坐著等待大夫人到來。
不一會兒,大夫人便在幾個丫鬟的簇擁下來到書房。
在張書川對面坐下,大夫人問道:“不知老爺這么著急找妾身過來,是有何事?”
張書川開門見山道:“夫人,你這次可是打定了主意不肯放過如雪?”
大夫人毫不畏懼的答:“非是妾身不肯放過如雪,而是府中家法不容任何人徇私。如雪那丫頭竟將圣上御賜的文房四寶摔碎了,這可是重罪,妾身身為這將軍府里的女主人,不好好嚴懲她一下,實難以正家法!”
知她此番定是不愿輕易放過如雪,火氣忽地在心頭燒起,但張書川還是盡力壓制下去,語氣平和的說:“夫人,我還是那句話,請把如雪放出來。”
“不行!如今證據確鑿,她休想逃脫!”大夫人憤憤說道。
“夫人!”張書川臉色一黯,緊盯著大夫人。
大夫人壓下心底的怒氣,說:“這一次的事情關系到家門規矩,還請老爺不要插手。”
“夫人,此文房四寶乃是我打碎的。”沉默片刻,張書川忽道。
“什么?”大夫人臉色大變,驚愕的望著張書川。
“是我今早練字的時候不小心打碎的。”
“老爺,你……”
大夫人欲說些什么,卻被張書川冷冷打斷:“夫人,此事就此作罷吧!如雪我自會派人放出來的!”
與此同時,張子軒和張如煙兄妹二人正躲在門外偷聽。在聽見爹爹張書川竟說那文房四寶是他砸碎的,具震驚到說不出話來,因為沒有人比他們更清楚,那文房四寶是他們兩人中午時分偷偷溜進書房打碎的。
可爹爹為了袒護那個張如雪,竟將責任攬到他自己身上,可這也愈發讓他們恨起張如雪來恨得牙癢癢。
有了張書川的庇護,張如雪在關押了幾個時辰后,終于被放了出來。
夜色降臨,月光綴滿院。
廂房內,靜悄悄的。
只有張如雪一人坐在桌前,借著煢煢燭火與窗外透進來的幽幽月色,捧著爹爹今日塞給她的《史記》在看,得筆直的身影在若明若暗的燭光下顯得格外寂寥。
眼睛一遍二遍三遍的掃視著同一排文字,心思卻早已飛到其他地方去了。
她呆呆地在那里坐了良久,胸中仿佛有一團無法渲泄的積郁。
她不懂,自己和母親明明安安分分的,什么都沒做,為何卻要忍受這些人長久以來的壓迫,卻又不能反抗。難道就因為她們無權無勢,所以活該被欺負嗎?
這樣想著,不知不覺間,眼淚竟滑了一臉。
直到許久之后,她才抬起袖子,使勁擦了擦。
可擦掉眼淚,卻擦不掉那股子鉆心的痛……
次日一大早,一頂華貴的轎子,停在了張府門口。
轎子里坐的正是當朝一品誥命夫人,皇后的親嫂嫂趙氏。
趙氏此番來趙府是來找與自己交好的張府大夫人談話。
大夫人特意帶著自己女兒張如煙前來迎接。
一來打的是想和身為皇親國戚的趙家交好的念頭,二來也有親上加親的想法。
“如煙拜見誥命夫人。”張如煙今日表現的也沒讓大夫人失望,動作柔美地朝趙氏行了一禮,舉手投足間皆是大家閨秀的風范,賞心悅目。
“好好好!快快起來吧。”趙氏眉眼帶笑的望著張如煙,對這個孩子也是頗為滿意:“許久未見,如煙出落得可是愈發的亭亭玉立了。”
“多謝夫人夸獎。”張如煙謙謙一笑,仙狀秀出。
“唉喲,您可千萬不要夸她啊,這孩子越夸就越驕傲。”大夫人在一旁笑道。
“這有什么?都是實話還不讓說了?”趙氏熱切的笑著,越看張如煙,心里就越滿意,眼神里也都是贊賞。
“哪里哪里,您可真是夸獎她了。”大夫人笑了笑,“我們進屋說話吧。”
說著,便將趙氏迎進了房中。
接著,便吩咐自己女兒:“如煙啊,去叫下人端點心上茶來。”
“是,母親!”張如煙應罷后,便就退下了。
大夫人與趙氏寒暄了一番,便對著她諂媚地笑著說:“聽說皇后娘娘懷了身孕,府上大喜啊!”
趙氏淡淡一笑:“要是皇后娘娘這一次生個太子出來,那才叫大喜呢。我和我家老爺也正擔心著呢。”
大夫人笑道:“您啊,多慮了。皇后娘娘是個有福之人,這一次一定會順利生個太子下來的。”
“希望如此吧!”趙氏輕嘆道:“為了我家老爺多年來的心愿,我這段時日可沒少去城外的寺廟為皇后娘娘誦經祈福,就盼佛祖保佑娘娘這次能生個皇子下來。”
說到這,趙氏忽的一頓,看了大夫人一眼,又試探說:“不過,前些日子,我在城外妙心寺上香祈福的時候,看到府上那位姨娘了。只見她竟在冥殿內點了一盞超度亡嬰的長明燈,不知何故?”
聞言,大夫人有些不耐的道,“懶得管她!她這么喜歡往寺廟跑,怎么不住在寺廟呢?非要回府來讓我見了糟心!”話雖這樣說,可她心里終是存了那么一絲疑慮,秦姨娘為何要點一盞超度亡嬰的長生燈?
趙氏道:“怡然啊,這話我原不該說,不過我還是勸你盡快把這位姨娘送走吧。”
大夫人嘆口氣說:“我也想呢,可是我家老爺盡護著她們母女,我也實在是沒辦法。”
“那位姨娘的身世你又不是不知道,現在朝中時局混亂,要是被人得知你家老爺娶了個謀反罪人之女做妾,萬一落人口實,可是前途盡毀啊。”趙氏提點道。
大夫人幽幽嘆氣:“且容我好好想想吧。”
而剛領著丫鬟們準備送糕點進來的張如煙剛到門口,竟聽到秦姨娘是謀反罪人之女,心尖兒一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