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火鍋呀？”

我示意南宮按住電梯，自己悄悄繞到少女的跟前，臉上盡我所能擺出此生最軟萌的笑容。

軟萌這個詞，本就與我不沾邊。

大概，我笑的很難看。

然而，當我的鬼眼撞上她的正臉，我的笑容立刻僵硬在臉上。

大概，我笑得更難看了。

因為這姑娘——

不是人。

鬼眼之下，這分明就只是一具移動的骷髏，而且是一具純粹的骷髏。

沒有肉，白骨上還掛著暗紅色的血跡。

我收了鬼眼，肉眼之中的少女靈巧動人。

她紅潤白皙的小臉像是水潤的蜜桃，雙眸靈犀如吞納山水之間的秀靈溫潤，她櫻唇微抿，對我綻放出一個夏天西瓜般清甜的笑容。

如沐三月春風。

如果我沒有鬼眼，如果我不是女人，我可能血槽已空。

這簡直是天生的尤物！

只是可惜吶。

我忍不住嘆了一口氣。

“姐姐？”少女偏著頭，馬尾跟在她的身后晃了一下，她眨眨眼睛看著我，“大先生豪請四海，款待八方，姐姐不知道嗎？”

豪請四海？款待八方？

好大的口氣。

“姑娘……”我微微皺眉，這個稱呼適合秦少華那種正直溫潤的富家公子，我一個京華妖姬，還是個女人，我為什么要用這么文雅的稱呼。

“妹砸，你說，什么火鍋？什么大先生？”

“就是火鍋和大先生！”少女奶聲奶氣的。

少女手里抱著的那只玩具兔子，都在鬼眼中激動地豎起了耳朵。

“姐姐……難道是沒有請柬嗎？不過沒關系，大先生熱情好客，你可以……”

“小安！”婦人沉穩莊重的聲音自少女身后響起，夫人急忙牽著少女的手，“小安，你沒有事吧？我們該走了。”

“知道啦，姆媽。”少女跟上婦人，她回過頭看我，從她的脖子上摘下透明項鏈，遞到我的手上，“姐姐，既然你來了，就上十三樓赴宴吧，記得代我多吃一些。”

我五指收緊，握住透明項鏈，看著她燦爛而明媚的雙眸與笑容在轉過身去時漸漸消散。

跟在她身旁的女人，也是一具骷髏。

即使不開鬼眼也能發覺異常，她的身上插著一把埋入身軀的刀，刀柄成了她衣裳的裝飾。

我微微一顫。

并不是因為恐懼，而是個少女的離去讓我傷感，孤魂野鬼，天涯淪落。

誰知道是否能夠再見？

誰知道，她生前模樣，竟然是這般如三月灼灼桃花？

人群攢動，鬼眼之下這些人都已不再是人，我聽見他們皆在品評十三樓的宴會。

這是一場沒有活人的聚餐。

“秦小姐，再不來，我可就不等了！”南宮一個人站在空空的電梯里，沖著我喊道。

不等？

我三兩步跑了進去，手指勾著少女贈與我的項鏈，蝴蝶吊墜在他的面前晃了晃：“不等，你知道我們去哪層樓嗎？”

“這……這個……”南宮站在一旁干干地笑。

“不知道吧？”我得意的將項鏈掛在食指上，轉了個圈，“不知道我就，才要虛心一點。”

“誰說我不知道的！”

——南宮掃了一眼電梯按鈕，毫不猶豫的按下十三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