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

好冷。

真的冷。

我有一瞬間懷疑，這個風是不是故意沖著我和南宮來的。

不然，為什么這晴空萬里之下，這暑入雙伏之天，只有我和南宮冷到發抖？！

南宮視線一掃，指尖順著遠方，一個黑乎乎的人影指了過去。

“秦晚煙，你看那邊。”南宮道，“你有沒有覺得這個人……很奇怪？”

當然奇怪。

我的鬼眼之下，能夠清楚的看見，這個人在大夏天穿了厚厚幾層，最外面帶著一個黑色的棉麻披風，寬松的帽子將他的頭一并遮擋。

我與南宮對視一眼——

“追！”

一個黑衣男人蹣跚著，不緊不慢的步伐走在寬闊的大街上。

這個男人，與所有人格格不入。

路，他專挑沒人的走；棉衣，他專挑最熱的時候穿。

他一件灰黑色斗篷罩住了全身，斗篷的材質像極普通人家裝米的麻袋，斗篷上有一個寬松的帽子，帽子被他戴在頭上。

從背影上看，神仙也不能知道他張著一張怎樣的臉。

我跟在他身后，只知道他的身高不矮，此人如果站直了身體，大概比南宮還要高一些。

但是這個人并沒有站得挺拔，因為他的身后。

他過路的地方，都有風迎面吹來，而強大的風力卻又不能將他的帽子吹掉，并不是因為別的什么妖魔鬼怪助力，也是因為他的身后。

——他的身后有一大包白色的影，像是紙，又不像是，一大團東西層層疊疊堆積在一起，不時飄飛出幾片，迎著風肆意飄揚。

那是一團巨大的東西，用兩根又粗又長的木棍固定著，這個人將木棍，背在他的身后。

他走的很慢很慢，像是垂垂老矣的行者，已經跋山涉水，快要再也走不動。又像是一個迷茫的流浪者，漫無邊際的行走，沒有目的地的游蕩。

我和南宮緩步慢行，以那個男人的步伐節奏行走著，我有一瞬間困得快要睡著。

“你說，那是什么東西？”南宮往我的方向靠了靠，有意識的放低音量。

到底是活在神話里的男人，這個南宮九卿不愧為四十四區的傳奇人物，該有的警覺性一點也不含糊。

我瞇著眼睛打開鬼眼看了一會，那白色的東西像是紙張，像是很粗糙的紙張，里面時不時會飛出一些……

我定睛一看，雪白色的圓形紙片，天圓地方。

“花圈。”我言簡意賅，不愿意做過多解釋。

倒不是我不愿意告訴他我知道的，而是這個時候越解釋，越亂。

這是一種很特別的花圈，像是一面可以開合的扇子。

花圈是用來祭奠已逝者的物件。

這個花圈也有此用，但又有一些不同。

他祭奠的也是已逝者，是魂飛魄散的逝者。

此人走的很慢很慢，他的腳步節奏讓人覺得他心事重重，又或者是全身筋疲力盡，或者是在刻意拖延時間。

如果不是這樣，很難想象出他為什么要走一步，歇一下。

“花圈？”南宮彎腰，拾起一片白色的圓形紙片，食指與中指相互夾持著道，“可這明明是……”

我輕輕搖頭，示意他不要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