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節(jié)啟程吧，不要回頭

蘇銀屏考上大學(xué)了。

在收到錄取通知書的那刻，蘇銀屏腦海里閃現(xiàn)出了一系列畫面，那一刻，想哭，她知道并不是喜悅的哭，也不是苦盡甘來的哭，而是一種終于要釋放了哭。

這十多年來，由懵懂、不解、忍耐、痛苦，蘇銀屏經(jīng)歷了人生中最為黑暗的幾年。

而姐姐金屏在這場戰(zhàn)爭中，已早早的繳槍投降，遠(yuǎn)走外地，只在逢年過節(jié)偶爾回來一次。金屏已被媽媽李燕芳的金枷鎖劈的體無完膚，只能自己一人離場。而蘇金屏原本是一個敢愛敢恨的女生，作為長女，因為比銀屏受到了更多的關(guān)愛，所以性格開朗，無拘無束，不會隱藏自己的感情。同樣因為這份關(guān)愛，讓自己誤以為最完美的父母，曾經(jīng)以為最和諧的家庭關(guān)系，沒想到背后卻是這樣的丑陋不堪，是一種難以言狀的畸形。曾經(jīng)也爭吵過，哭過，戰(zhàn)斗過，可是依然無法沖破“父母”這個由血液筑成的事實，天下父母千千萬，沒想到自己的這款讓人無法啟齒。蘇金屏最終無法忍受、無法承認(rèn)自己出生于這樣的家庭，蘇金屏走了，在沒有完成學(xué)業(yè)的情況下，憤然離家出走。走的那刻，蘇金屏悄悄對妹妹說，“我要走了，你好好學(xué)習(xí)，考上大學(xué)，也離開這個地方，不要讓她靠近你，別讓她走進(jìn)你的心里，你只是恰巧在這里家里生活了十幾年，你最終的歸宿不是這里，爸爸他的人生有自己的活法，我們沒辦法替他出頭，而李繼楣他只是你一半的弟弟，在你自己有余力的情況下，可以幫他，但最重要的是你自己。你要記住這點，我會給你寫信聯(lián)系的。”姐姐走了，留下了蘇銀屏和姓李的弟弟，弟弟是在銀屏上初中的時候出生的，跟了媽媽的姓氏。蘇銀屏知道自己會忍下去，因為從小到大，她都是這樣忍過來的，她也知道自己改變不了什么，如果不忍有其他辦法嗎？沒有，那既然沒有，那就繼續(xù)往前走吧。

而這一刻，自己終于也要走了，可是弟弟怎么辦，他還小，就像曾經(jīng)的自己。

在臨出發(fā)前的一天晚上，蘇銀屏想和媽媽推心置腹的談一次，自己畢竟也已成人，可以和媽媽對等對話了，雖然這個權(quán)利她應(yīng)該一直有。趁著爸爸沒有回來，把弟弟支開。

在掙扎了很久之后，銀屏最終開了口。

“媽…媽，你是不是不愛爸爸？”

李燕芳并沒有放下手里的活—織毛衣，而是瞟了一眼蘇銀屏。“你說啥。我沒聽清。“

“你是不是不愛爸爸？”蘇金屏再次鼓起勇氣問

這下李燕芳終于確認(rèn)自己剛才沒聽錯，她看著蘇金屏，不知道該說什么，也不知道該如何說，這個問題要怎么答？她為什么會問這個問題，李燕芳的腦子里冒出了無數(shù)問題。最終，還是說了一句，“你問這個干啥，這是你該問的？”

“媽，您就只要回答，你到底愛不愛爸爸？”蘇金屏再次發(fā)起問題

“你到底想說啥，你一次性說完，別給我這整這一出。”李燕芳有點沉不住氣的說。

“媽，那你知道姐姐為什么輟學(xué)嗎？”

“怎么了？她輟學(xué)那不就是沒你念書念的好？還能為啥。”

蘇銀屏的母親李燕芳，這個從小在煤礦區(qū)長大的女人，個子不高，生性潑辣，為人處事果敢，但也專斷，吃過苦，也能吃苦，挑煤，撿煤一樣不落。為了給自己的哥哥籌備彩禮，硬是和父親在礦區(qū)把那些拉煤的大車顛簸遺漏下來的煤砟子，一掃帚一掃帚的掃回來再賣給那些買不起塊煤的人，很少有女生能吃的起這樣的苦，有時候干活稍微松懈一點或者犯點錯，就被自己父親打一頓，礦區(qū)的男人，性格粗獷硬氣，沒讀過書，只會寫自己的名字，也不會講大道理，孩子犯錯，什么話都不給你講，直接拉過來就打。而且打人也是出了名的，聽媽媽有時候回憶小時候挨打的事，蘇銀屏渾身會起雞皮疙瘩。一根沾點水的麻繩，一下一下抽過來，不傷骨頭，但每一下下去，皮膚立即會就像被鐵烙印一樣，火辣辣的，紅色的血點點由針尖大小一點慢慢的積聚起來，一點一點滲出來，但又不多也留不下來。李燕芳從小就是在這樣的環(huán)境下長大，所以也就繼承了父親的這一性格特點，對待兒女也是一樣的，從來不會溫柔。但畢竟是女人，沒有父親那樣兇很，所以也就覺得自己對待兒女很好了。

蘇銀屏繼續(xù)壯著膽子說“媽，我姐學(xué)習(xí)是沒有我好，可能會考不上大學(xué)，但是至少讀個普通的大專是沒有問題的，可她連高中畢業(yè)證書都不要了，就執(zhí)意要出去打工，你知道為什么嗎？”

“我怎么知道，你到底想說什么，你就直說。我不想猜你的心思。”

“媽，其實我和姐姐一直都知道，知道你和爸爸關(guān)系不好。而您從來也不避諱我們，其實我們……”

“行了，你給我閉嘴，你現(xiàn)在是準(zhǔn)備教訓(xùn)我嗎？你讀大學(xué)了不起了，現(xiàn)在都來教訓(xùn)我了，你以后出來找個工作賺錢后是不是還準(zhǔn)備騎在我脖子上拉屎了？”李燕芳突然很生氣的回應(yīng)著。

“不是的，我只是想說，弟弟他還小。”

“不用你管，管好你自己的事就行了。”

不等蘇銀屏講完，李燕芳就強行中斷了這次對話，這是蘇銀屏等待了很久的一次談話，沒有任何結(jié)果的甚至帶有一點屈辱性的結(jié)束了。

李燕芳一直以為她為了這個家付出了很多，她從不和兒女溝通交流，她認(rèn)為兒女們長大會懂。她也一直回避著這樣的問題，就像皇帝的新衣一樣，她認(rèn)為兒女們能看到自己的遮羞布，可是，她所做的事，在她年輕的時候或許還因為臉皮薄，沒有過分的出格，可是隨著年歲的增長，由小女人變成中年婦女的過程，她不再需要對任何人隱瞞了，她即使偷偷摸摸的做，孩子也都長大了，遲早也會都知道，或許早已知道，只是不提而已，既然大家也都會知道，不如索性放到桌面上，自己也不再辛苦的遮遮掩掩了，對于兒女，她以為自己的權(quán)威還可以繼續(xù)震懾住讓她們不需要問，自己也就不需要做出任何回應(yīng)。

可這一刻，她明白了，有些事該來的總要來，窗戶紙其實早沒了，只是大家假裝它存在著，而現(xiàn)在，這個孩子說她看到了沒穿衣服的皇帝。

對于家里的皇帝，這件事對她來說發(fā)生的太突然，她沒有做好準(zhǔn)備回應(yīng)，可是怎么回應(yīng)呢，有什么好說的呢，自己確實做了這樣的事，在孩子面前，說這樣的事，她做不到，即使說了，有誰能理解，而自己或許本身就是這樣一個人，只不過自己想為自己找個借口而已，讓自己心安理得的，甚至假裝委屈，甚至當(dāng)做自己是被迫的去做。她沒有過多的文化，她也知道縱使理由再充分，她也沒辦法解釋她自己做過的很多的荒唐事，所以她只能沿用過去一貫的做法，地位氣勢打壓。可是今時不同往日了，蘇銀屏長大了，雖然沒有得到任何答案，但她知道，她不會改的。

帶著對弟弟的愧疚和對自己軟弱的憎恨，蘇銀屏遺憾的離開了這個困了她18年的家。

蘇銀屏理解母親的成長背景，所以她也很想站在母親的角度去考慮，可是，當(dāng)自己放下成見，放下這么多年的偏執(zhí)恨意想和母親放開心聲的進(jìn)行一次談話，可是母親卻像一個刺猬一樣，不肯讓人接近，也傷害了別人。

蘇銀屏認(rèn)為，受傷害的是我們，我們需要一個解釋，我們也更需要一份尊重。可為何你的態(tài)度依然這樣讓人難過。

小時候，房子緊張，就兩間平房，大雜院嘛，大家都一樣，臥室就是會客室餐廳等等各種功能集一體的，一個雙人床，在弟弟沒有出生前，是一家四口人在睡。隔壁就是廚房，也放一些雜物，在靠墻根邊有一張單人床，放著不用的被褥之類。

很久以后回憶起了最初的那個夜晚，銀屏是難過的。小時候銀屏尿床的時間比大院里任何一個同齡人都保持的久，晚上睡覺做夢時，如果夢到找?guī)邪司攀窍肽蚰蛄耍倾y屏小時候睡覺總是起不來，很多次都是夢到找到廁所了，銀屏很開心的噓噓，哎，那就完了，又要暖一晚上被窩了。而銀屏也被媽媽打了很多次屁股，但是根本不頂用，銀屏還是改不掉尿床的習(xí)慣，以致于最后每天半夜媽媽要把她叫起來尿尿，媽媽要看著她在尿盆里尿，即使沒有尿意，也必須得尿一點，不然不能繼續(xù)睡。所以有時候要等很久，才能尿出來。可是有天晚上，媽媽沒有叫銀屏起夜，但是銀屏好像聽到一股水柱的聲音，這個聲音很大，把銀屏吵起來，銀屏也意識到自己想尿尿了，于是自己爬起來，但她看到一個光溜溜的男人背對著自己在尿尿，這時候這個男人也回了一下頭看到銀屏在看他，一個轉(zhuǎn)身趕緊鉆進(jìn)媽媽的被窩，把頭蓋起來，媽媽這個時候起來了，把銀屏抱下床讓她噓噓，后面上床的時候，銀屏看到那個男的掀開被角看了一眼自己，銀屏好像在哪見過這個男的，但是又記不清是誰，銀屏也就接著繼續(xù)睡了。

第二天早上，剛吃完飯，突然有個男的到家里來了，沒過幾分鐘，媽媽就把姐姐拉著出去說是去買方便面了，讓銀屏在家等一會，馬上就回來了。但這個男的沒有走，銀屏這才想起來，這個人好像和爸爸認(rèn)識，因為爸爸老叫他師傅。那個男的對銀屏說，“銀屏，你昨晚看到的人就是我，但是你對誰都不能說，說了我會拔你的舌頭，以后你就不能上學(xué)，不能叫爸爸叫媽媽，而且我有順風(fēng)耳，如果你對誰說我都可以聽到。”銀屏聽完嚇的哭起來，哭著看著這個人，銀屏想起那個時候，自己特別無助，不知道該怎么辦，她一邊哭，一邊喊著要媽媽。這個男的又接著說，“你不要再哭了，你再哭，你媽回來也要打你。”蘇銀屏沒有停止哭聲，心里一直想要趕緊跑到媽媽的懷里。媽媽終于領(lǐng)著姐姐回來了，看到銀屏在哭，就喊起來，”哭啥呢，別哭了。”說著把一袋方便面塞進(jìn)銀屏的手里，可是銀屏看著那個男的還是很害怕，就繼續(xù)哭著，想上前走去抱媽媽的腿，可是媽媽突然一聲吼道“不準(zhǔn)哭了。”銀屏看著媽媽，好像不認(rèn)識媽媽了，也害怕媽媽真的像這個男的說的那樣，要打自己，只能收住了，一陣一陣的抽涕哽咽。

其實那個夜晚，銀屏并沒有認(rèn)出那個人是誰，沒有穿衣服的人，和平常總是穿著衣服出現(xiàn)的人，在小孩子的眼里差別是很大的。

這么多年，因為這個恐嚇，銀屏總是在睡夢中被嚇醒，總是夢見有人拿著一把鉗子朝自己走來。夢，最能暴露一個人內(nèi)心深處連自己都意識不到的恐懼。而銀屏本來語言系統(tǒng)比別人就發(fā)育的慢，后面也不知道怎么的就開始口吃了。

再后來幾年，陸陸續(xù)續(xù)見過幾個不同的男人出現(xiàn)過。在經(jīng)歷了媽媽的離家出走，爸爸的默不作聲。銀屏對此也三緘其口，當(dāng)作什么都不懂的樣子，很有默契的配合著大人。

其實那個年代正在熱播《永不瞑目》，銀屏知道了男女之間是有愛情的，銀屏喜歡那個歐陽蘭蘭，長的很漂亮，也喜歡肖童，銀屏認(rèn)為她們才是一對，可是不懂為什么肖童不喜歡蘭蘭，反而喜歡那個年齡大的歐陽春，但是心里既然有了別人可肖童還能和蘭蘭在一起，銀屏不理解大人的想法為什么和行為不一樣。緊接其后的是《你的生命如此多情》，林星，長長的頭發(fā)后面總是有一個星星一樣的發(fā)卡，眼睛很深邃。吳曉，這個吹薩克斯的男孩，很帥氣，也很專一，總是穿一身黑色的衣服，酷酷的。但為了給林星治病，每天很辛苦的掙錢，最后為了挽救林星的生命，只好接受了富家女的要求。好在，最后結(jié)局是有情人終成眷屬。那個時候，銀屏就在想，那種愛情真的存在嗎？銀屏很癡迷這個男生，攢錢買了很多這個男生的貼畫，貼在文具盒里，銀屏那時候的夢想就是找一個像吳曉一樣的男生，永遠(yuǎn)只愛自己，自己也永遠(yuǎn)只愛他，即使為了對方付出生命，雖然那個時候銀屏并不知道付出生命到底意味著什么，可就在那樣小的年紀(jì)，就有了這種想法。

在懂得了男女之愛的年紀(jì)，銀屏多少也知道了一點生理之事。銀屏以為最大的噩夢也不過幼時經(jīng)歷的那樣，可有些惡夢就是在清醒的時候也會上演，也更讓人痛苦。

那個時候，銀屏已經(jīng)十一歲了，晚上和姐姐打?qū)︻^一起入睡。在半夜突然聽到有人說話，顯然不是爸爸的聲音，而且床也在一陣一陣有節(jié)奏的晃動，那個年代的床，就是個床頭和床尾兩個架子上搭一塊床板，還有奇怪的喘息聲。銀屏好像意識到發(fā)生什么事了。一股生氣、羞辱、憤怒等等夾雜著的情緒涌上心頭，銀屏哭了，一把把頭頂邊的燈繩拉開，哭著喊，“我不要你做我媽了。”姐姐那邊也開始哭起來了。

那樣的記憶，是永遠(yuǎn)也不想再回憶的，但也是無論如何抹不去的。

好似就是在那時，銀屏才啟蒙了似的，就像齒輪切合上了，大腦開始了轉(zhuǎn)動，對于人文事理，開始有了自己的理解，而于此一同滋生起來的是，反抗的心。

也因讀了些書，銀屏對于愛情的理解也更深了一點。愛情是兩人彼此喜歡，愿意為彼此付出一切，不夾雜任何雜質(zhì)的感情，也是彼此的唯一。當(dāng)有了這樣的見解后，銀屏也越來越難以忍受媽媽的作為，每每想到那樣的事，銀屏就想找個地方好好的哭一場，想去問問媽媽，你還配做母親嗎？你還配做一個妻子嗎？為人妻為人母，不見得需要多高的學(xué)識，不需要她有嘉言懿行，但是至少有一顆愛夫的心，不說能溫柔相伴，但至少有廉恥之心，至少能做到常人能及，就可以了吧。可是自己的媽媽，是怎么做出這樣的事的，銀屏一直難以理解母親的行為，到底懷著怎么樣的心態(tài)，才做出了這種讓孩子一生都無法忘記，無法理解也更讓孩子痛苦不堪的事，父母之行，言傳身教，她有記得自己是兩個孩子的母親嗎？做那樣的事之前有考慮過子女嗎？子女在她的心里是怎樣的一種存在呢？

對于母親，看過了太多的文章，一切凡是能用到的好句佳言，到了自己的母親這，就像是個笑話。

銀屏開始恨著母親，恨她的輕浮，恨她生了孩子卻沒有該有的品行。

那個時候家里長期住著一個男人，蘇銀屏也恨那個男人，好多次都在想著，要殺了這個破壞別人家庭的人，這種人恬不知恥的出現(xiàn)在自己的家庭里，豪不避諱的在自己家里吃飯，和爸爸媽媽說話，蘇銀屏也不知道父親這么多年是怎樣忍過來的，心理得承受怎樣的屈辱才能繼續(xù)在這個家繼續(xù)生活下去。這個男人對自己家里的事指手畫腳，蘇銀屏恨著，恨媽媽，也恨爸爸的忍氣吞聲，蘇銀屏不敢?guī)瑢W(xué)回家，害怕同學(xué)知道自己成長在這種畸形的家庭里。蘇銀屏有天對姐姐說，自己想放老鼠藥在那個人碗里。姐姐卻說，“別干傻事了，他死了，也會有別人，你以為這么多年就只有他一個嗎？他不過是公開的那個，你應(yīng)該知道的”

銀屏震驚的看著姐姐，又想起了過往的一幕幕。姐姐的話讓她沒辦法不去想過去發(fā)生的事，“好好讀你的書吧，早早離開這個家就行了。該死的那個人不是他。你說，我走了，家里會怎么樣呢？實在不想待下去了。”金屏說這些話時沒有看銀屏。姐姐那個時候上初三了，現(xiàn)在想想那個時候姐姐是因為叛逆期嗎？還是自己真的待不下想走？不管是哪種，爸爸媽媽都沒有進(jìn)行過干預(yù)，在這個家里，你干什么都不會博取關(guān)注的，心理問題在這個家里是不存在的，只要不是吃不上飯，就不要要求過高。

銀屏哭了，沒有說話，金屏也哭了，大家只能自己給自己擦眼淚，彼此的心，在這刻估計也是只有彼此知道吧。

那個時候，姐姐就有了離家出走的想法。可是姐姐卻忍到了高中，姐姐的性格有點遺傳母親，很直接，也很難被馴服，最終還是走了，在21世紀(jì)，一個女生沒有任何文憑的外出打工，她能干什么呢？外面的生活不容易，不知道姐姐過的怎么樣。很多次，銀屏想著姐姐，可是姐姐每次寫信回來總說自己很好，也給銀屏講很多外面的事，讓銀屏一定要好好堅持讀下去，一定要考上大學(xué)。外面的世界比家里的大很多，眼界寬了，很多問題都會被淡化下去的，現(xiàn)在遇到的問題就沒有那么嚴(yán)重了。

銀屏很感激那個時候姐姐的鼓勵和關(guān)愛，那個時候，每一封信的到來都像一陣陣暖風(fēng)一樣，從遠(yuǎn)方吹來，溫化著銀屏幼小脆弱的心，也讓自己的心慢慢的變得堅強。等姐姐的信也就慢慢的變成了自己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在收到大學(xué)錄取通知書的時候，銀屏第一時間打電話給姐姐。姐姐在得知后，比自己還高興。

現(xiàn)在自己要走了，就像當(dāng)年姐姐離開那樣，姐姐走的時候是帶著遺憾離開的，可自己不想讓這份遺憾繼續(xù)下去，銀屏想通過自己的努力，讓弟弟不要經(jīng)歷自己所經(jīng)歷的。可是，沒想到，自己也同樣要帶著這份遺憾和難過離開。現(xiàn)在，當(dāng)她的兒女想和她放下成見去溝通時，她還用一副不可一世高高在上的態(tài)度回避著，真的是可笑，以為自己是鴕鳥鉆進(jìn)沙里，別人就看不到自己的丑陋的屁股了嗎？這么多年，她知道她傷害了自己的孩子嗎？是她真的不知道，還是假裝不知道。作為她的子女難道就應(yīng)該默默忍受，就只因為她是給了自己生命的母親，那如果是這樣，不如不要生罷了，不是只要生了孩子，就可以了。作為孩子，從小到大，她們有感知，知道對錯，懂道理，她們也愛自己的父親，從小接受的教育告訴她們，作為一個母親不應(yīng)該這樣，相比起給予生命，給予愛好好的撫養(yǎng)兒女成長這才是更重要的事，不是嗎？即使不念兒女情，可是對于自己的丈夫，沒愧疚嗎？這一切的一切，銀屏都不得而知了。銀屏也不想再知道了，一個裝睡的人，你又何必叫她，大家都醒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