圓圓剛回到出租房的時候，接到一個陌生號碼的電話，她剛接通，一個低沉富有磁性的聲音傳來：“聽說你找我？有什么事嗎？”
剛才莫悔的身影依然在眼前徘徊，圓圓就遲疑著道：“有一個叫莫悔的，今天來找我……”
“你在哪兒？我過去找你！”剛一聽到那個名字，楚天闊迅速說道，語氣也比方才急迫了些。
“出租屋……”
只聽到這三個字，對面的電話就立刻掛斷了，圓圓呆了呆。
我還沒告訴他地址呢？
不過，也用不著說吧，以他們部門的能量，我的電話都輕而易舉的查出來了，何況住址呢？
恐怕發現我是覺醒者后，我的名字早已經上了特調局的重點關注名單了吧！
圓圓無奈的笑了笑，趁楚天闊還沒來，迅速給自己烹制了一碗大補湯，補補三氣，坐在床上就開始修煉。
要抓緊時間修煉，提高自己啊！
你還是太弱了！
才半小時的功夫，就聽到出租房的破鐵門被敲響，伴隨著楚天闊喊“徐圓圓”的聲音。
“進來吧！”圓圓趕緊從床上下來，看了看自己破舊的出租屋，從角落里找出一個塑料凳。
楚天闊大步邁進來，一眼將整個出租屋盡收眼底。
出租屋不大，也就二十多平左右，靠窗放著一張床，鋪著半舊卻干凈的床單，床下露出臉盆的一角。
床旁邊是一張掉了漆的破桌子，上面鋪著灰格子桌布，上面放著幾本烹飪書籍，和幾瓶超市常見牌子的護膚品。桌子旁邊立著掉了漆又貼著卡通貼紙的衣柜。
靠著另一邊墻放著一個巨大的冰箱，楚天闊想起圓圓以前在外面擺攤賣雞蛋灌餅，應該是用來存放食物及配料的。
床頭立著個半舊的落地扇，正吱嘎吱嘎的轉個不停。
這是一個普通打工女孩的出租房，沒什么特別的。
但搭配圓圓覺醒者的身份，這份沒什么特別卻顯得分外特別。
“您坐！”圓圓將塑料凳子搬到楚天闊身前，態度沒了前幾日的熱忱和殷勤，看上去有點心不在焉。
楚天闊也不嫌簡陋，隨意的坐了下來，背依然挺的很直，“說說今天發生的事吧！”
圓圓就將自己從律師事務所出來，碰到莫悔的經過說了一遍。
然后，她略有些遲疑道：“他說的那些經歷到底是真的？還是假的？”
楚天闊仔細看了她的神色，并沒有發現被控制的那種僵硬感，于是沒有絲毫隱瞞，干脆的點了點頭，“是真的。他確實是滬上大學心理學專業的學生，和父母一起散步的時候，父母被兩個飆車的富二代撞死，那兩個人卻肇事逃逸了。”
“這么說，他說的全是真的，并沒有騙我了？”圓圓好像在問楚天闊，也似乎在問自己，“那他沒錯啊，這個世界沒人給他正義，他只好用自己的雙手奪取了……”
楚天闊看著圓圓的神色，臉色嚴肅起來：“他還說了什么？”
“他說劉氏和李氏集團用兩個司機替飆車的富二代頂罪，他有冤無處申，還受到了幾乎整個城市的敵視，因為那個城市的支柱產業大部分都是李氏和劉氏的產業。后來為了復仇，他殺了那兩個富二代，卻被狠狠折磨……”
“那他有沒有告訴你，他將劉氏和李氏兩家全部近百口人全部都殺光，連才上小學的孩子、幾個月的嬰兒都沒有放過？”
圓圓愣住了，“這是真的？”
“我有必要騙你嗎？”楚天闊淡淡道：“不但劉氏和李氏的家人，連當晚在內的保鏢和保姆，這些無辜人士，他也沒留情，全都殺了個干凈。”
圓圓想起莫悔那副細眉鳳眼、面若好女、說起話來溫文和煦的模樣，不由得暗自打了個冷戰。
“而且，”楚天闊接著道：“當晚殺完李氏和劉氏兩家人之后，他后來陸續又找到所有為這兩家聯合遮掩此事的人，當時法庭上的審判長、審判員、陪審員、書記員、法警，幫忙毀壞證據的交通局局長、監控室的工作人員，勸他息事寧人的鄰居、親戚，這么多人，一個沒留！”
楚天闊看著圓圓不敢置信的模樣，淡淡的說道：“其中有很多都是無辜的旁觀者，這些人犯了什么錯？要為他的父母陪葬？這些人難道沒有父母妻兒？如果這些人的親屬也像他一樣以復仇的名義胡作非為，那世界不亂套了？“
圓圓沉默了，過了一會兒她勉強道：“如果當初法律給了他正義和公平，他就不會做出如此激進的事了吧。受到的迫害越嚴重，反抗和報復也就越激烈……”
看著楚天闊冷淡嚴肅的面孔，圓圓連忙解釋道：“我并不贊同他的所為，我只是同情他的遭遇……”
“同情莫悔？你的想法很危險啊！”楚天闊認真看著她，“你覺得法律應該是正義的？”
“難道不是嗎？”圓圓反問，“如果法律不是正義的，大家為何要遵守它，為何遇到不公，會通過法律求取公平呢？”
楚天闊搖搖頭，“法律只是一種秩序，不是正義本身。法律不判定任何人是對或是錯，也不含任何道德意味，它只是規定了違反秩序的人應承受的后果而已。
“一個社會必須有一套能夠取得大體共識的是非判斷標準，否則社會的運作將無法進行，而法律就是這個標準。說到底，法律只是一種統治工具罷了。”
圓圓覺的這話耳熟，跟莫悔的觀點有點像，卻其中意味似乎又完全不同。
“工具？誰的工具？”圓圓抓住了那個熟悉的比喻。
“統治階級的工具。”楚天闊淡淡道。
“你也認為法律是權貴階級用來玩弄人民的工具？”圓圓眼神開始奇怪了起來，她覺得這應該是莫悔的想法，而不是眼前這個根正苗紅的特調局公務員的。
“不要偷換概念，這是兩碼事。”
“有什么不一樣？不都是上邊那一班人嗎……”圓圓嘟噥道。
“法律當然是統治階級的意志，是統治者為了統治被統治者而制定的規則。但法律維護的是大多數人的權益，保護的也是大多數人民的權利和利益。
“也正是有了法律這種秩序，社會才能正常運轉，而不至于動物界一樣，只剩下弱肉強食。”
楚天闊認真的跟圓圓解釋：“我們的存在，也正是為了維護這種秩序。假如沒有這種秩序，那些覺醒者憑著自己的能力燒殺搶掠、胡作非為，你覺得這個社會會變成什么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