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辭行
- 一日三覺之公主鼾正響
- 福履
- 2076字
- 2019-07-29 10:00:00
管佶將她背起就走,百里琪花拍著他的手臂喊,“傘,傘——”
管佶這才看見掉在地上的傘,一彎身蹲了下來,抓起傘伸向背后,百里琪花打開傘撐在兩人頭頂,兩人出了回廊從大門離去。
“楊吳氏怎么辦?”百里琪花回頭望了眼依舊呆坐在回廊里的楊吳氏。
管佶步履穩健的跨出宅院大門,將百里琪花送進了馬車里。
“有了魚餌,總能釣到幾條小魚小蝦。”
管佶派人將楊吳氏的宅子守了起來,就等著有人找上門,甕中捉鱉。
楊吳氏據說精神還是有點恍惚,被關在宅子里哪也不準去,免得她通風報信,卻也什么都問不出來,那個被抓的把柄真比命還重要。
蘆葦那日在楊家宅子凍了四個時辰,大病了一場,躺在床上連著吃了幾日的藥,現在雖然好了些,卻還不能出門。
百里琪花坐在診室窗欞邊,望著窗外的雪景,目光悠遠愣怔。
“阿琪,阿琪——”
師千一連喊了她兩聲才將人喚醒,百里琪花抱歉的垂首一笑,“不好意思師大夫,我走神了。”
師千一將面前的棋盤拿走,溫煦的笑道,“今日你心有所牽,不適宜下棋。”
百里琪花也未阻攔,她的心思確實沒在棋盤上。
“可是在擔心你的丫鬟蘆葦?”
師千一喚著小童沏來一壺新茶,親自分茶,遞一杯上前。
百里琪花捻著茶杯,觀茶色,湯黃澄高,嗅茶香,清高甜爽,輕茗一口,味道甘醇,讓茶香在唇舌尖游走,而后緩緩咽下。
“上品金鑲玉,好茶。”
百里琪花驚喜的再飲兩口,滋味雋永,唇齒留香。
“師大夫好東西真多,又讓我開眼界了。”
師千一享受的品味著茶香,笑道,“這是以前一個病人送的,只剩最后一點了,今日最后一次拿來招待阿琪。”
百里琪花不解的抬眼看向師千一,這話是什么意思,最后一次招待——
師千一主動解釋起來,臉上有些不舍和惋惜的表情。
“我要離開了,就這幾天。”
百里琪花驚了一下,“為什么,這么突然。”
百里琪花認識師千一才幾天時間,怎么突然就要走了,她才來人就要走,總感覺不吉利。
“并不突然,我不會在一個地方呆超過半年,我本就計劃著要走了,只是突然有了急事,所以提前了些日子。”
“真是可惜,還沒能多交流一下棋藝。”
百里琪花惋惜的嘆了一聲,她雖每日都要來藥鋪泡藥湯,但她和師千一的時間總是不能吻合,要么這個有空那個在忙,坐不到一起。
今天午膳時間她好不容易也有空,跟師千一一起下一盤棋,但因為心不在焉,也就虎頭蛇尾的下了一半。
“有緣自會再見,你這個知音,我一定會銘記在心。”
師千一面含暖笑的直直看著她,百里琪花被他的眼神瞧得怪怪的,仔細的定睛去看,對方的視線卻又轉開了。
“這是你泡澡的藥湯方子,等天氣轉暖就可以停了,但一定要記著萬萬受不得一丁點涼。”
師千一將一張寫好的方子交給她,百里琪花接過看了一眼,大多都是普遍的藥材,也有幾樣珍貴藥材,但量都不大。
“至于你吃的藥則一日都不能斷,湯藥是這張方子,藥丸以后到這個藥鋪來拿就是,我會定期將藥丸派人送來。”
百里琪花吃的藥共有兩種,一種是水煎的湯藥,另一種則是師千一自制的藥丸,藥丸的配置方法是保密的,那是師千一的獨門秘籍。
“多謝,你全都安排妥當了,看來是真要走了。”
百里琪花將另一張藥方也折疊收好,放入了懷里,這可是她保命的根本,關乎生死。
“我知道師大夫慈悲仁心,淡薄財名,但你的救命大恩我銘感五內,實在想不出如何報答才能表達我的誠意,又不會辱沒了您。不如我許一個承諾,日后不管師大夫有何求,我必定為你實現。”
百里琪花從胸口解下翡翠蝴蝶胸針以作信物,送給師千一。
“這是家母遺物,還請妥帖保管。”
師千一猶豫著要不要接,對上百里琪花堅定的視線,終究還是接下了。
窗欞飛進雪花,吹起百里琪花一縷秀發,飄到唇上,掩映著一雙水眸閃閃亮亮,似有星河掉落其中,無垠而神秘。
師千一癡了一下,回過神來尷尬的避開視線,握著手中小小的胸針,精美別致,似乎還帶著她衣上的幽香。
百里琪花用小指撩開唇上的發,并未注意到師千一的神情。
“公子,街上好熱鬧,百姓們都上街了,對面的包子鋪也開了。”
小童興奮的大喊著繞過屏風進來,拍著身上的雪,一張臉凍得紅彤彤的,卻掛著如同太陽般燦爛的笑容。
因為連續大暴雪的緣故,如今街上鮮有人往,許多鋪面都關門了,平昌藥鋪還堅持按時開張為人抓藥,但看病抓藥的病人都明顯少多了,師千一也沒之前那么忙了。
“是出什么事了?”師千一看向小童問道。
小童還沒來得及回答,就見眼前一個高大的影子閃過,大力激動的直往外沖,沖到一半又想到百里琪花,停住腳回頭看她。
百里琪花明白她在激動什么,肯定是聽見包子鋪開門了,想要買包子,但又不放心離開。
蘆葦現在沒在身邊,她要時時刻刻跟著百里琪花。
百里琪花笑著朝她揮揮手,“去吧,快點回來就行了,沒事的。”
大力得了話,歡喜的立馬跑了。
小童望著大力飛快的速度一臉驚詫,被師千一喊了兩聲轉過頭來,才又回答道,“聽說城外的人帶來官府的公告,說是昨日闞州城里一片血海,皇上下旨,將九皇子大軍的俘虜全部拖到城中廣場,五十多人一字排開,全部砍死。那漫天的血腥味連暴雪都洗不干凈。還說……”
“還說什么?”
百里琪花的雙手不自覺攥緊,脊背慢慢僵直起來,臉上努力保持鎮定,心頭的壓抑和悲傷卻怎么也抑制不住,幾乎能聽見胸口心臟劇烈跳動的聲音。
那是追隨哥哥的將士們,淪為俘虜已是屈辱,如今又以這樣難堪的方式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