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請罪
- 一日三覺之公主鼾正響
- 福履
- 2073字
- 2019-07-12 10:00:00
管佶渾身散發著急躁無助的冰冷氣息,比風中的大雪還要冷,他在宣泄,亦在無聲咆哮。
將所有壓抑的情緒匯入一槍又一槍的招式中,寒光閃閃,毀天滅地。
冰涼的雪朵落在身上,鉆進脖領,被灼熱的皮膚瞬間燙化,不留痕跡。
碩大的練武場空寂無人,似乎天地間只剩他一人,孤孤單單。
管佶在大雪中武了一夜的槍,天剛剛亮時,太陽從天邊雪山后冒出頭來,風雪肆虐了一夜,終于停歇下來。
今日似乎是個明媚的太陽天。
管佶回自己的住處洗漱一番,換了干凈的衣裳,精神抖擻地去了葳蕤軒。
百里琪樹已經不在了,葳蕤軒重新恢復了平靜,只有兩個侍藥小童在小廳中煎著藥,大力和另一個丫鬟在內室守著。
那個丫鬟昨日就在,記得好像叫蘆葦,百里琪樹將她留下來照顧公主。
大力太粗心大意,需要一個體貼細心的丫鬟近身照顧。
百里琪花比起昨夜已經好了許多,但呼吸依舊濃厚,臉色也蒼白無色,還在繼續昏睡著。
她一直嗜睡,每日做的最多的事就是睡覺,但從未如現在這樣讓人不安。
“昨夜殿下睡得可安穩?”管佶問道。
大力蹲在百里琪花腳邊,還在不停替她按捏著腳上的穴位,大方臉上透露著疲憊,顯然一夜沒睡,擔憂的一直守在床邊上。
“昨夜下雪,殿下的寒癥半夜又發作了一次,才安穩下來。”
管佶擔憂的輕輕蹙了蹙眉,將百里琪花胸口的被子拉高些,掖掖被角,出了內室去到對面的小廳。
小廳中兩個侍藥小童見他過來,恭敬地齊齊彎身行禮。
琭城中,甚至整個北境,如今最有名的有四個人,先皇嫡嗣九皇子和三公主,以及鎮守北境的定安侯,第四個便是九皇子手下第一大將管佶將軍。
據說管佶將軍與九皇子、三公主一同長大,情同手足,更是驍勇善戰,有勇有謀,深得九皇子的重用和信任。
這四個人是北境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的,如今九皇子揭竿而起,討伐皇上,全天下的人都盯著北境,揣測著這場撥亂反正的對決,最后會鹿死誰手。
“劉老大夫呢?”
管佶環顧一圈小廳,一張烏金木方桌上正熬著一爐湯藥,還整齊擺放著幾樣珍貴藥草,綠柳扶風的屏風后擺著幾張茶案,可供人休息。
小廳中此時除了兩個小童,一個人也沒有。
兩個小童恭敬地低垂著眼瞼,頷首侍立,其中一個青衣小童回答道,“劉老大夫去后堂休息了,才離開一會。”
百里琪花半夜又發作了寒癥,劉老大夫忙了一宿,才去休息,管佶有話想問,卻不好打攪他。
“那劉老大夫可有說,殿下什么時候會醒?”
青衣小童搖了搖頭,表示不知。
旁邊另一個小童立馬接話道,”劉老大夫說公主殿下病的極重,讓我們每三個時辰喂一次藥,先吃兩幅看看能不能醒,若不起效再重新寫方子。”
青衣小童聽著伙伴的話,急得額上立馬浸出了汗。
他說話也太口無遮攔了,這種話怎么能說給管佶將軍聽,若是傳到九皇子耳中,豈不是會認為劉老大夫治病無方,拿公主殿下試藥。
青衣小童正想解釋兩句,管佶已經轉身走了,大步邁出了房間。
青衣小童心急如焚,拳頭不停敲著掌心,“你怎么什么話都往外說,看劉老大夫不教訓你。”
小藥童不以為然地撇撇嘴,“我又沒亂說。”
管佶出了葳蕤軒直奔往廷芳苑而去,因為公主病重,府中氣氛有些沉重,下人們各自做著各自的事,沒人敢嬉笑閑聊,生怕惹禍上身。
管佶穿過花園,從內湖橋上走去廷芳苑,不想正好碰到定安侯在廷芳苑請罪。
琭城這一連串地危機,皆因出了一個細作范旭,范旭是定安侯培養、提拔、信任了十幾年的人,如今一招叛變,差點讓琭城全軍覆沒,更是害得百里琪花病重不治,定安侯作為主人,難辭其咎。
百里琪樹經過一整夜的冷靜,情緒終于平靜了許多。
百里琪樹將人請到了正廳,石淥兒也位列一旁,關切的看著自己的父親,憂心忡忡。
范旭已經被折磨的不成人樣,茍延殘喘的吊著一口氣,可見百里琪樹的怒氣,不知道他會怎樣對待父親。
定安侯如今不過三十中旬,生得氣宇軒昂,地閣方圓,一雙大眼炯炯有神,充滿歉疚地低垂著,微閃地眼角卻帶著一絲老謀深算的意味。
“琭城兩次遭遇奇襲,皆是臣的錯,臣沒能發覺手下的二心,害得公主殿下重病危機,釀成大錯。臣罪無可恕,臣認罪,還請九皇子重罰。”
定安侯一掀披風,強壯的身體重重跪下,俯首認罪。
暗灰的披風劃出一道堅毅的弧度,震得空氣颯颯作響,伴隨主人的動作,表達著真誠的忠心和愧疚。
石淥兒緊張的捏了捏手,視線投向百里琪樹,等待著他的態度。
百里琪樹坐在主位上,臉色暗沉,一夜都沒有睡。
他心中有氣有恨有怨,恨不得替妹妹報仇雪恨,但最該怪的卻是自己,是自己的急功近利中了偽帝的陰謀,啾啾勸過他,莫要冒進,但他還是犯了錯。
“人心難測,誰能想到跟隨了十幾年的人,最后卻背叛了我們。我知道岳父比我還要痛心,還要氣憤,此事怪不到岳父,要怪也只能怪我大意冒進,中了圈套。”
百里琪樹親自將定安侯扶了起來,定安侯恭敬地微垂著頭,表情又是羞愧,又是感動。
“偽帝實在太過狡猾,設了這么大一個局,差一點……九皇子若晚回來一天,琭城怕就被偽帝侵占了,我們所有的努力都付之東流。”
定安侯粗狂的臉龐上義憤填膺,氣憤難平,因北境強烈光照黝黑的皮膚,使得表情更顯兇狠。
百里琪樹點了點頭,臉上始終是一臉落寞,“只是可憐了公主,本就身體羸弱,如今更是……”
百里琪樹聲音一下哽咽在喉,迅速撇開頭,微不可見的隱去眸中那抹水霧。
“這筆帳,本宮定要與百里琪智好好清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