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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生與死哪個重要 二

  • 永恒的戰(zhàn)魂
  • 二間房
  • 2899字
  • 2019-07-14 07:08:12

“你屬貓的,你走路不帶聲的嗎?”我猛然知道自己說錯了,我捂著嘴,我摸著肚子,我知道我差點嚇尿了。

我跑開,找一個看不見人的角落,松開腰帶,哆嗦著身子。

等我回來的時候看到王翦正蹲在張寶玉的對面,兩個人目不轉睛的看著對方。

王翦在做著各種表情,張寶玉死死的盯著他,我看到他的手悄悄的摸向身后別著的斧子。

“你總是怕他,你們都怕他,是因為你們心中有鬼。你們總是高高在上,你們覺得比別人高人一等。可當你蹲下跟他一樣,你們不就一樣了嗎,你還能看到他恐懼的一面嗎?”王翦看著張寶玉對著我說。

張寶玉慢慢的松開身后的手。

“明明是個漢子,整的不人不鬼,還有比死更重要的東西,你們都不懂,他明白。”

我轉身,我實在不想聽他的奚落。怎么好像我跟他又仇,走哪說哪,陰魂不散。

“上哪里去?你是除了我以外唯一的官,小石頭陪我看看你的防務。”

說著他站了起來,他拍了拍張寶玉的臉,不是很重但也不是很輕。張寶玉的手又伸到了背后。我張嘴想提醒他。

他伸出手,我知道他不讓我說。

他又抓著他的臉蛋,試圖讓他笑一笑,可人張寶玉并不給面子。身后的斧子已經高高的舉起。

“兄弟。親娘死了也沒這樣。親爹死了你這樣了嗎。整天掉著給誰看,死了的魂也就沒了,你的魂也讓她帶走啦?那你怎么沒跟著去死啊。活著如此痛苦,你不如去死。死很容易,活著”他頓了頓,于是他看著半空中顫抖的斧子“活著真他么的痛苦。呼。”他長長的出了口氣,然后他吧嗒下嘴巴。

“我會給人畫像,不用看人長的如何,是告訴我我?guī)湍悖绻胪耍阋矌蛶臀摇!?

顫抖的斧子終于插回了后背,他眼睛閃過一絲亮光,一閃而逝。

他繼續(xù)沉寂,恢復原來的樣子。

王翦轉身向我走來“走吧,班坐,先看看你們班的。”

他雙手自由的擺動,每次擺動高度幾乎一樣,他挺著像支槍,身子比值,胸膛坦蕩。我?guī)缀跤X得自己是錯覺,我揉揉眼睛,沒錯,他的每一個動作都像是經過千萬次的淬煉,步法穩(wěn)健,我沒有用尺量,他的每一步幾乎相同。

妖孽。我如此想著。

路過張半仙,吳道子的時候,他立正。

兩個人閉嘴站了起來。

敬禮。

兩個人相互看了一眼,馬上立正回禮。

他頭也不回的從他們身邊經過,兩個人莫名其妙。

他總是變著各種法子作弄你,看他上翹的嘴角就知道。

我趕緊跑上前去,此時孫大有正在用著一大個樹葉為武洪江驅趕蚊蟲,候世玉蜷縮著發(fā)出均勻的呼吸。我踢了孫大有一腳,他回頭看我,馬上他臉色巨變,顫抖的站了起來,他看到我身后的影子,那幾乎是他的噩夢。

“干啥玩意,怎么不繼續(xù)了?”武洪江埋怨著說道。他睜開一只眼睛看過來,于是猛的坐起來,頭撞到頭上一節(jié)突出的木頭,咔嚓木頭應聲而斷。他拔著木頭刺站了起來。“連長,班長。”

王翦走上前,撥弄開他的手,幫他拔著他沒拔完的刺。“好頭,真是好頭。呀這么粗的木頭都干斷了,牛。”他豎著大拇指夸贊。武洪江不明白是夸是貶,一時不知道說什么好,嘿嘿之樂,正所謂伸手不打笑人臉。

王翦左右看了看,他發(fā)現(xiàn)個好玩的東西,那是一塊五公分厚,二十公分長的磚塊。他拿在手中掂量一下,然后他遞給了武洪江,“來,剛才的表演沒看夠,你這是會鐵頭功啊。來,練練,練練,我想看你的腦袋硬還是轉頭硬。”

武洪江不在嘿嘿,滿臉的驚恐,這王八督戰(zhàn)又做什么妖,看著轉頭又看著王翦認真的臉,他猶豫著將轉頭拿在手里。

他看著我,我看著王翦。“連長,那個看看別的吧,血忽淋拉的也不好看。”

“對頭對頭,連長你看看別的吧。”武洪江馬上扔掉磚頭笑臉嘻嘻的說道。

王翦沒搭理我也沒搭理他,重新?lián)炱鸫u頭,他輪起手起來,武洪江抱著腦袋等待。

啪的一聲,我定睛一看,轉頭被他用手劈成了兩半。

武洪江從手指縫偷偷的看過來。

兩半截轉頭扔在地上,他故作輕松的拍拍手。

“連長,你沒事吧。”

“小菜一碟。”

雖然他說的輕松,我看到他的手不斷的在身后抓弄,嘴角也不住的抽搐。我抿著著,我不笑。

“上等兵!”

武洪江立正大聲的回應“到。”

“嘶。少欺負點人,把心思用在怎么打鬼子身上多好。”他語重心長。

“是!”

他往前走幾步,便將手放在胸前我們看不到的位置,我看到他肩膀晃動,估計手現(xiàn)在還疼。我的連長,打腫臉充著胖子,我管他。

他站到壕防上,用腳尖踢著被炸散的沙袋。沙子順著破碎的邊緣沙沙的流了下來。

“那個啞巴,你來告訴我,這能防住子彈嗎?”

低頭看自己腳尖的候世玉剛抬頭,就聽到嘩啦一聲,不知道是什么的他被扔了滿臉滿身。

“呸呸呸。”他吐著扔進嘴里的沙子。走到沙袋跟前查看。

天太黑了,他便蹲下來。

王翦在身后踹了一腳,他整個人整張臉埋在沙子里。

“呸呸。”他起身怒視王翦。

“看什么看,咬我啊。看沙子。”

他轉移開視線,我們開始看沙袋。

“能不能防住?”他大聲的質問。

候世玉看了我一眼“能吧。”他說的連自己都不相信。

“不是啞巴啊!”他看著我說道,整的我是啞巴似的。

他突然發(fā)起瘋,瘋狂的揣著沙袋,一個又一個沙袋踢到了戰(zhàn)壕里,我們眼睜睜看著幾天的勞動成果就這么讓他破壞殆盡。

候世玉咬著牙“我真整死他。”

“瞅瞅你們的戰(zhàn)壕,一個啞巴,一個結巴,還有一個什么巴,瞅瞅你們干的活,能防住什么啊?”他肆無忌憚的狂吼。

“大正十年式手榴彈,30擲彈筒,70mm步兵炮,九二步兵炮,155mm榴彈炮你能扛住哪個?”

我掰著手指,想著他說的日軍精良裝備,他還有很多諸如平射炮,曲射炮,50mm擲彈筒,坦克,航空炸彈沒說。任何一樣我們都扛不住。

一發(fā)擲彈筒相當于一枚手榴彈,超過五十枚彈片在人群中爆炸,殺傷半徑至少五米;

九二步兵炮,日軍常設大炮,轉移方便,小巧玲瓏,但是不妨礙它的威力,一發(fā)炮彈幾乎掀飛一棟建筑,殺傷半徑二十米。我甚至能看到一個排的戰(zhàn)士被轟飛,肢體漫天飛舞;

155mm榴彈炮,一炮摧毀半個足球場,殺傷范圍五十米,我們被炸成了一個又一個真空,凡是在真空地帶被炙熱化成灰燼,變成空中的細小塵埃,吸進我們的嘴里,吸進我們的肺里。

“苦點累點算的了什么?命只有一條,沒人心疼你們的殘軀賤命,能心疼的只有你自己。不想死的快的,重新挖掘戰(zhàn)壕。娘希匹!”

我們快速的尋找我們的鍬,我們不知所措。

他大聲的吼:“備用機搶座,輕機槍座,彈藥座,彈藥儲備所,搶座,胸墻,背墻,手肘臺,前斜面,背斜面,掩壕,廁所。”

他說了一串的專用名詞,我記住一部分,忘掉一部分。我拼命記住,可我記不住,剛記住的那一半又都忘了。

我們先清理他踹進交通壕的沙袋。然后開始清理交通壕里的沙土,我們拼命的挖,我們都知道他說的對,苦點累點沒什么,命只有一條。

候世玉每挖一鍬便說一句“我整死他。”

今晚注定是他這兩年來說的最多的夜晚,我欣喜這個改變,哪怕他一直說一句話。

我們先是將他踢到交通壕的沙袋扔到胸墻上,然后開始清理交通壕。

孫大有不虧是苦力出身,干活又快又好,他不斷的擦汗,可手上的活計并沒有停。

他看我看著他便嘿嘿的笑。

我遞給他水壺,他擺手:“班班班長,我我我...不不不渴。”

我繼續(xù)搖晃著水壺,他不好意思的呲著白牙。“那那那....還還還...還是喝喝..喝一口吧。”

咕咚咕咚,他一飲而盡。然后將水壺遞給我。

我搖晃一下,將水壺對準我的嘴,一滴水慢慢的滑落。

我們拼命的整理戰(zhàn)壕,他說的對,命只有一條。

他走向吳道子,武洪江直起腰示意我,候世玉擦著汗看了過去。他剛作弄完我們,又去捉弄別人,我們樂于看到他捉弄別人,我們停止手中的活計,如同看戲一樣,大幕才剛剛拉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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