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痕懸浮在空中,眼中一片茫然,血色的天空支離破碎,不斷有赤紅的巖漿從破碎的裂縫中落下,腳下是無盡的火海,奇怪的是那火焰竟然是藍色的,湛藍色的火海之中,還有無數掙扎著的人們,人們在哭嚎,在痛苦中掙扎,不斷有人被烈火燒成灰燼,
青痕看著這個景象,內心似乎毫無波瀾,他百無聊賴的看著眾人,嘴角似乎還牽起一絲微笑,
“青兒”,一個聲音在下方響起,
青痕聞聲望去,猛的睜大眼睛,那不是別人,正是自己的母親,只見母親已經滿身是火,在火焰中掙扎翻滾,
“青兒,救救娘,救救娘吧,”女子哭喊著,
青痕掙扎著站了起來,全身的力氣仿佛被抽空一般,他想大喊,卻發不出一絲聲音,他急的滿頭大汗,猛的睜開眼睛,
幽暗的叢林中,一片寂靜,
“原來只是場夢,嚇死我了”!
青痕放松的呼出一口氣,他打量著四周,猛的想起,自己是吃了碧玉血葉花的花種然后似乎是中了毒,就暈了過去,想到這里,他活動活動身體,感覺身體似乎沒什么異樣,隨后站了起來,
“我暈過去后,到底發生了什么,”青痕低聲自語,
“咳咳”一聲輕微的咳喘聲,響了起來,
青痕一驚,聞聲望去,林中雖然黑暗,他還是依稀看出秦舞炎的穿著,他急忙跑了過去,
當青痕看到秦舞炎的模樣,他心臟狂跳,身體本能的震了一下,只見秦舞炎渾身浴血,縮成一團,已分不清五官和四肢,
“秦,秦先生,你怎么了,”青痕聲音顫抖,心如刀絞,
他本想要將秦舞炎扶起,卻發現根本無從下手。
秦舞炎張了張嘴,一股血沫子順著嘴角流下,“你要…記住,答應…我的…”。話沒說完,秦舞炎頭一歪,沒了氣息。
青痕伸手探了探他的鼻息,眼圈一紅,就流下了眼淚,
“秦先生,請放心,答應您的事,我一定會做到”。青痕異常沉痛的說道,“雖然你我相識不過三個月,但我早已把您當做師傅來看待,您安息吧”
說到這里青痕想起焚音,他咬牙站起:“我一定會殺了焚音,替您報仇,”年僅十三歲的少年,心中第一次對一個人起了殺意。
“嘿嘿,要殺我么”!
兩個身影從遠處密林中一前一后的走了出來,正是焚音和楚飛。
焚音一臉怪笑的來到秦舞炎的尸體前,仔仔細細的瞧了瞧,
“師兄不虧是師兄,差點又被你耍了,沒想到啊,連血炎焚決這樣的派中秘術,你竟也學會了施展之法”,
原來焚音帶著昏厥的楚飛,一路狂奔,可是走了許久,也不見山火燃燒,于是起了疑心,正巧此時楚飛也醒轉過來,師徒二人一商量,決定返回一探究竟。
他瞧著秦舞炎那不似人形的尸體,又掃了一眼青痕,忽然悠悠嘆道:“你既然會這等秘法,我無論如何也是贏不了你的,斗到最后,恐怕就是兩敗具亡的場景,但你太過看中情義,卻又屢次被情義所累,江湖險惡,豈能婦人之仁,有此下場也是早晚之事”。
說完他伸掌一撫,秦舞炎的尸身瞬間騰起一團火焰,熊熊燃燒起來,
“你干什么”,青痕大吼,便要上前撲滅火焰,焚音身形一動,便到了青痕身邊,一掌揮出,青痕噔噔噔倒退數步,
“你懂什么,修煉火術之人,死后葬身火海,乃是天道循壞,我這是在幫他走完人世最后一程”,焚音說道。
“師傅,何必與他啰嗦,一下解決了不更好”,楚飛湊上前來,在旁說道,他恨透了青痕,早想至他于死地。
“先別著急”,焚音笑道。
楚飛見焚音一臉得色,便小聲問道:“莫非師傅又有妙計”,
焚音點了點頭,
楚飛恍然大悟般的點了點頭。
青痕自知在這二人手中,性命必然不保,何不拼死一斗,于是握緊雙拳,欲要調動火之氣,卻突然發現,心脈完全沒有反應,他大驚之下,又試了幾次,卻仍是毫無感應,
“你的心脈已被封印,不必白費力氣了,”焚音淡然說道,他見青痕神色困惑,便將秦舞炎以自身精血催動血炎焚決,用來封印青痕體內真炎離火的事說了。
青痕聽后,眼淚無聲滑落,“秦先生,是我害了你”。
“別哭了,我師傅有話要跟你說”,楚飛一旁提醒道。
青痕猛的站起,擦干眼淚,怒道:“今日你們若不殺我,來日我必殺你們”。說完眼中透出攝人光芒,臉上更是露出同歸于盡的神色。
“好小子,但就算我不殺你,你身上的真炎離火早晚也要突破封印,到時候,恐怕你不想死都不行了”,焚音淡淡說道,
“死就死,我才不怕”,青痕異常果決,
“你若死了,那么你的娘親呢?她怎么辦”,焚音怪笑著問,
聞聽此言,青痕沉默起來,“是啊,我若死了,娘親怎么辦,他們一定會對娘親出手”?!?
焚音見青痕沉默,知道他已中計,便繼續說道:“如果你肯聽我的,我保證你的娘親會平平安安衣食無憂的活下去,反之的話,就不用我說了吧”!
楚飛也笑嘻嘻的說道:“明日回府,我便親自給你家送去衣食財帛,包管你娘喜笑顏開,而且以后每個月,我都會差人給你家送去財物,保證你娘衣食無憂,也不必在勞累的耕做了,你看如何”!
青痕低下了頭,面對這二人的軟硬兼施,他猶豫了,本來想要拼個同歸于盡的念頭,也被沖散了,他忽然意識到,此時此刻,自己似乎已經沒有別的選擇,只能妥協。
“好,我答應你們”,青痕低下的頭埋的很深,聲音也很小,
焚楚二人相視一笑,“那就跟我們回去吧,”
二人一路當先,青痕跟在后面,此時的他無精打采,回頭看了一眼那團燃燒后的灰燼,眼圈一紅,他猛的搖了搖頭,忍住淚水,默默的走遠了。
一路無話,出了山林,天色已然放亮,
“這不是回楚家莊的路”?青痕察覺出三人行進方向不對,
“我什么時候跟你說過要回楚家莊了,”焚音笑道,
“不行,我要見我娘”,青痕急了,
話音剛落,楚飛身影晃動,掌風迎面而來,
青痕下意識的提氣接掌,一時卻忘記心脈被封,一股巨力順著手臂傳進經絡,直如一柄巨錘砸中胸膛,青痕倒飛一丈有余,好半天才喘過氣來,
“你最好乖乖聽話”,否則有你受的,楚飛聲色俱厲的說道。
青痕爬了起來,恨恨說道:“有種你現在就殺了我”!
“好啊,我倒要看看你的骨頭有多硬”,楚飛冷笑,就要動手。
焚音一把攔住楚飛,“不可對小兄弟無禮”,焚音心機深沉,他清楚以青痕的性格,恐怕越來硬的,越是難以降服。
楚飛只得作罷,狠瞪了青痕一眼,“是,師傅”。
“小兄弟,莫要生氣,我答應過你的事,我可以擔保一定做到,你的母親一定會衣食無憂的過完下半輩子,”
焚音瞇起眼睛,他見青痕仍是怒意難平,便說道:“我可以答應你,讓你見見你的娘親,但只能遠遠的看一眼,不能跟她說一句話,不能有一絲接觸,如果你有一點舉動,走漏了風聲,那么我保證你一定會后悔”。
聽到焚音最后一句話,青痕倒吸了一口涼氣,他攥緊拳頭眼神如利劍般與焚音昂然對視,
對視良久,青痕終是低下頭,無奈說道:“好吧,”
清晨的山風徐徐吹過,洗盡了深夜殘存的寒意,
青痕站在遠處,遙望著自己從小到大生活的地方,
一座不大且有些破落的小草屋,四周用木柵欄圍成一圈,草屋門前的空地上,栽種著許多綠油油的蔬菜,草屋左側的煙囪還在向外飄著青煙,
看著自己小從小到大再也熟悉不過的地方,此刻卻是說不出的難過,他眼中一陣酸楚,險些又掉下淚來,看了許久并不見娘親的影子,他一聲長嘆,
本該無憂無慮的年紀,一夜之間經歷了成人都難以承受的生離死別,他感到身心俱疲,茫然而又不知所措,又想到自己已然命不久矣,而娘親也處在危險之中,前路艱難,自己該如何面對又如何破局,一陣絕望涌上心頭,
他用力搖搖頭不去想那些另自己氣餒的事,心中一發狠,如果他們敢傷害娘親,就跟他們拼個同歸于盡,一咬牙,轉身便走,
焚音與楚飛對望一眼,都是面露喜色,
三人又走了許久,出了楚家莊的地界,此時已到晌午,天氣炎熱起來,經過一整夜的折騰,又走了兩三個時辰,三人都是疲憊不堪,于是找了個客棧吃了幾碗素面后,又開了一個三張床的大客房休息,
進屋后,焚音與楚飛各自收拾床鋪,似乎是累了,二人都沒說話,
青痕躺在床上望著天花板,暗暗發愁,他察覺出焚音對自己表面上雖然和顏悅色,但實際卻是明松暗緊,異常戒備,深怕自己逃跑,偷跑的希望恐怕是非常渺茫,
他皺著眉頭思來想去,卻也想不到好的辦法,不知怎的,頭腦莫名的昏沉起來,眼皮也越來越沉重,他甩了甩頭,卻怎的也控制不住那股如海潮一般襲來的困意,迷迷糊糊的就睡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