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又是一陣兇猛的拼殺后,怪物中體型較大的一個高高躍起,落到一處廣告牌上,是之前的黑鱗人。他撫去胸前傷口的一灘血跡,大力鼓掌,興奮地道:“非常好,你已經青出于藍了!”
“砰!”
地面上的怪物轉瞬間躥上半空,嘶吼著撲向黑鱗人。他張開滿是鮮血的口器,鋸刃般的尖牙咬向黑鱗人的脖子,殺戮本能完全主導了他的意志。
“非常好!非常好!非常好但是,”黑鱗人的聲音戛然而止,他猛地伸手掐住了怪物的脖子,飛躍而下狠狠地將他的頭顱砸入地板里,而后像個神經病般以爪遮眼,似乎不忍直視那種慘狀:“慈愛的老師上課了喲,那么第一課,先控制自己的意志!”
隨著話音落下,他一腳鏟進地面,攜起碎石將怪物踢到足足二十米的高空,而后弓腿發力一躍而起飛到怪物的正上方,鐵石般的一腿怒貫而下,再次將他砸進地面深處。滯空的黑鱗人又借電桿發力,禿鷲般俯沖而下,雙手的骨刺退回肉里露出黑鱗拳套,對著躺在坑里的怪物發動流水般連綿的轟擊。
“砰!砰!砰!砰!砰!砰!”拳拳到肉的悶響響徹整條街巷,宛如禮炮綻放。之前還能與黑鱗人不分伯仲的怪物,此時正被單方面毆打。
黑鱗人的拳風快到在空氣中留下淡淡的影痕,他的眼里爆發出嗜殺的狂熱:“對不起啊,不要記恨我啊!我這是在幫你,幫你啊!”
“砰!”
深坑里掃出一記鞭腿將黑鱗人掃飛出去,煙塵里的怪物緩緩起身,他前胸被拳頭砸出的凹陷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恢復,崩碎的黑鱗如雨后春筍般更新換代,泛起點點烏光。
他前傾著身,一手低垂一手半捂住臉,赤紅的雙瞳垂向下,暴厲兇狠卻迷惘。
“啪啪啪。”三聲清脆的掌聲換回了怪物了視線,黑鱗人輕拍巴掌:“非常好,非常好,非常好,你應該能到達比我更高的層次。非常好。”
“那么,”黑鱗人話音一轉,撕笑著尖吼:“桀桀桀,那么只要吃掉你,我就能到達更高的層次了!桀桀桀……..”
他突然消失在原地,下一刻一張散發著血腥與惡臭的巨嘴陡然出現在怪物面前,對著他的頭一口咬下。
可一雙手粉碎了他的美夢,怪物嘶吼著將那撲面而來的巨口鉗住,扳住上下顎兇猛的發力,生生扯掉了黑鱗人的下巴!
“咿呀咿呀咿呀!”黑鱗人痛的眼睛在眼眶里亂轉,他翻滾逃離了怪物的鉗制,大跳一步拉開距離,他殘留的下顎血肉忽然蠕動起來,一張新生的下巴正緩慢成型。
這究竟是什么怪物,連斷骨都能再生!
“作為我的食物你夠資格了。”黑鱗人的眼里滿是瘋狂,他一甩雙手,骨刺破鱗而出呈爪,咆哮著再度沖上去:“你知道嗎?你知道嗎!我們這種生物的戰斗只會因一方的死亡而終結!”
樓底上破風聲響起,趙猛松開王姐翻滾落地,沖到樓沿邊往下看。以王姐的馭木之術在樓宇間穿行是他能想到最快的移動方案,可他們還是來遲了,那兩個怪物的戰斗已經將街道損毀的不成樣子。
從樓上往下看,大批巡查的車已從四面八方向這里匯聚,上百號巡查荷槍實彈正迅速地朝戰場接近。
半小時前,林夜家。
與趙猛分別的林夜徑直回家,一打開門便被一張突出的巨口嚇得后跌在地。
“Surprise!”門后探出一張黑鱗人那張恐怖的臉,他咧嘴笑的時候黑鱗外翻,像是野獸捕食前的威嚇。
“你來干什么。”再次與黑鱗人照面,林夜已沒了之前的那般恐懼。他靜靜地注視著那張可怖的臉,隨身的槍也不拔,因為他知道這玩意兒對他沒用。
“不拔槍嗎,巡查隊長?”黑鱗人怪笑著嘲諷。
“你說你要找我,什么事。”林夜不著痕跡的按了下手機,起身進屋將門帶上。
“真是冷靜啊,巡查隊長,”黑鱗人從沙發跳上冰箱,取出里面的生雞整雞就往嘴里丟,他來回擺弄著冰箱門,語氣里滿是不屑:“就拿這種東西充饑?不愧是我們正義的隊長大人啊。”
林夜不說話,默默地將窗簾拉下。
自被感染后,夜晚時分就已經不是林夜掌控身體了,他的身體里住進了一只野獸,嗜殺妄血的野獸。
每當林夜被寒氣凍醒的時候,他就會發現自己出現在冰箱前,而冷凍柜里的生肉被撕咬的一塌糊涂。
他做著一場場血腥的夢,夢里不無例外的,眼前都是血色,而他在撕咬著一個個活生生的人!
他知道,身體里的那個野獸餓了。于是他買了一根粗鎖鏈,鎖在脖子上妄圖與野獸對抗。
可是他清醒時發現,自己正趴在正對冰箱的方向,承重柱滿目瘡痍全是爪痕,那條粗鎖鏈上滿是咬痕,只差一點就要被整根咬斷!
他慶幸著自己對抗怪物成功,可隨之而來是一股深淵般的饑餓感,胃在嚎叫!那種恐怖的饑餓感如萬蟻般蠶食著他的理智,以致于他在有意識的情況下掙斷了鎖鏈,待回神時,家里的寵物犬“大黑”就只剩下一點點皮毛。
他聽見心里有道聲音在放肆的嘲笑,一瞬間負罪感惡心感充斥著他的大腦,可一股無與倫比的滿足感也在同一時間將他淹沒。
他發瘋般地拿起刀朝心口戳,可刀尖崩斷了,細密的黑鱗覆蓋著他的前胸,輕易擋下了這記直刺;可林夜不放棄,他發狠的將力量集中在手指,細密的黑鱗包裹住指尖,終于他以黑鱗破開了黑鱗,手指穿透了心臟。
可他沒有死,破碎的心臟只用了不到一秒便恢復如初,繼續有力的跳動!那一天,他嘗試了他能想到的所有的自殺方法,可最終他絕望地癱倒在地,他連自殺的權利都被那個怪物剝奪了。
于是,為了不傷人,他妥協了。他買了數十只生雞塞滿了冰箱,又買了一根足以從承重柱夠到冰箱的更粗的鎖鏈。
他走到窗前拉下簾,從此與黑暗相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