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權目不轉睛的看著老人，心情有些忐忑，但想法卻無比堅定。他不是一個會輕易相信別人的人，但是對方在自己無比謹慎的情況下可以將身上的黑色紋路喚醒，并且指明這就是墮落氣息，面對這種情況，他知道也許這真的是一個機會。

就算是要評估這件事的風險有多大，也得等對方提出條件后才能評估。

老人饒有興致的上下打量起黃權來，不知不覺間他身上的猥瑣氣息已經消失不見，隱隱的傳遞出一種上位者的氣息。打量了黃權好半天后，他開口說道：“墮落氣息的控制是一件很困難的事情，尋常的修煉之法很難奏效。我剛才已經說了，想要動用墮落氣息而不受影響，就必須得有足夠強大的力量做儲備才行。”

黃權點點頭，繼續問道：“那靠什么方法能行？”

“獻祭。”老人沒有遮遮掩掩，直截了當的說道。

“獻祭？”聽到這兩個字黃權不禁心頭一沉，這段時間里以來，要說最讓他忌諱的事情莫過于獻祭了。在神魔戰場遺址的那一戰里，若不是父親及時出現，自己早就因為使用獻祭之術而徹底發狂了。

剛想到這，黃權又感覺事情似乎并不是自己所想的這樣，他馬上又問道：“前輩說的難道是用祭品獻祭給神明？”

“對，給神明獻祭，換取控制墮落氣息的方法，這是最直接也最有效的。”老人干凈利落的說完，隨后便一言不發的看著黃權。

如果單從對話的內容來看，對方已經表現出足夠的誠意，可是黃權細細品味著對方給自己的“解決方法”時，怎么想都覺得詭異，想了很久之后，黃權忽然眉頭一皺，臉上竟露出幾分冷笑看著對方說道：“前輩，您這欲擒故縱的手法玩的高明呀，剛才我還真以為你要走呢。”

老人聞言哈哈一笑，根本不給自己辯解什么，直接點頭道：“能看出來就好，要不然我還真不想跟個傻子做交易。”

“既然如此，咱們還是開誠布公的談一下吧，前輩你看怎么樣？”黃權同樣很坦然的說道，等著對方提出真正的條件。就在剛才仔細思考對方的那番話的時候，他猛地發現，對方看起來好像是處處為自己考慮，但實際上卻好像是在挖一個坑等著自己往里面跳，說到最后的重點就是用祭品換好處。

“我是虛空神的神使，任務是為我主招收信徒，或尋找祭品。”老人竟然毫無預兆的先把自己的身份介紹出來，隨后說道：“墮落氣息本就屬于我主掌控的力量，如果是信奉我主，依靠神力就可以驅動墮落氣息，掌握的神力越強，可以驅動的墮落氣息也就越多。”

“做神明信徒？”黃權有些愣神，這是他從未想過的事情，不禁陷入了沉思。

自從老板跟自己提起過祭品這件事后，他就已經在之后的時間里把神明、神殿和祭品獻祭這些事情向程知節問了很多很多，程知節在這種事上一向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只是黃權在打聽到關于這些事情的消息后，第一個感覺就是神明并非高高在上的，甚至好像也很世俗。

黃權不是瀆神者，他也沒有興趣靠貶低神明來抬高自己，但他不覺得自己這個結論有失偏頗。信仰本該是一件很純粹的事，是一種精神上的寄托。就算神明想要傳道，想要發展自己的信徒，也應該靠著玄妙的教義吸引教眾。再不濟，也不該把招攬信徒這件事好像是當成一件生意去做。

甚至如今神權的發展已經跟王權產生了直接沖突，不良城里的神殿和王庭之間的明爭暗斗并不比四大家族之間的少。

在無盡大陸上，神明的傳道方式甚至可以用野蠻來形容。比如就是因為不良城里有了大地神的神殿，所以其他神明都不能在這招攬信徒，而如果有人暗中信奉其他神明被發現，就會被直接當做異教徒處死。

大地神并不是祖靈帝國統一信奉的神明，事實上祖靈帝國現在根本沒有統一被信奉的神明，諸多神明都在祖靈帝國里傳道，大大小小的神明發展了數量驚人的信徒，從而建立數量眾多的神殿以及他們控制的地盤。

在江南界一共有兩個高位神明存在，大地神是兩個高位神明中的一個，主神殿就設在不良城。

神明的等級劃分是程知節告訴黃權的，但程知節也不知道等級劃分的起源在哪，反正就是通過漫長歲月的發展，神明的“階位”就那么確定下來了。神明一共有三個層次，低位、中位和高位神明，神明的階位越高，能力自然就越強，回饋給信徒們的好處也就越多。

只要是高位神明就都會在大規模的神殿當中建立祭壇，人們可以通過祭壇獻祭的手段實現跟神明的交易。如果拿不出極品還想得到好處，可以選擇加入神殿，終身侍奉神明，成為神職者，從而可以操控神力去戰斗。

很顯然，神明已經徹底揭開了神秘面紗，甚至可以說是赤膊上陣，只為獲取更多的信徒。

當然，這樣做的效果也是十分明顯的。隨著神職者們的整體戰力不斷提升，達到足以跟法職者和武職者分庭抗禮的程度，以及越來越多的喚靈師從神殿當中通過獻祭的方式得到無比珍稀的寶物和材料，喚靈師們對神明——或者至少是神殿——的依賴也開始變強。

正因如此，神權、王權以及超級家族勢力之間的碰撞開始變得頻繁且惡劣，萬幸的是祖靈帝國并沒有因為內耗而變弱，反而愈發強大。

不過祖靈帝國的強大與否，還不是黃權現在所關心的，他只關心自己的事情。

如果他不知道這些事還好，既然已經知道就不能掉以輕心。不良城是大地神的地盤，在不良城里如果信奉其他神明，根本就是主動尋死。

老人始終很有耐心的等待著黃權的回復，見黃權表情連續變化后，他仿佛看透了黃權的心思，主動說道：“如果你不想成為信徒，也可以用其他方法解決。”

“什么方法？”黃權馬上問道。

“獻祭。”老人又說回了剛才的話題：“如果你能得到祭品，可以選擇獻祭給我主，然后選擇恩賜的時候直接選擇獲取神力，一樣可以驅動墮落氣息。只不過通過恩賜得到的神力永遠無法被煉化，你不可能像神職者那樣用神力去戰斗，只能靠神力壓制墮落氣息的反噬而已。”

“給虛空神獻祭？”黃權自言自語的說了一聲，眉頭微微皺了起來。

黃權的顧慮很簡單，他是在算一筆賬。同樣的祭品，獻祭給高位神明和低位神明，得到的恩賜是不同的，高位神明給予的恩賜會遠大于地位神明。而從對面老人的講述中可以得知，虛空神只是個小神，估計極有可能只是個低位神明，這就有些難辦了。

當初老板第一次說起祭品的時候，黃權還沒有一個明確的概念，但到了現在他已經很清楚，想要得到一個祭品，絕對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甚至往往是一些大家族舉全家族之力，才能夠得到一個可以拿去獻祭的祭品。如果自己僥幸得到祭品，必然也是冒了天大的風險，在這樣的情況下不去獻祭給高位神明，反而自獻祭給低位神明，是不是有些不劃算？

“同一個祭品，給虛空神獻祭和給大地神獻祭，會差多少？”黃權忽然開口問道。

“我主給的會比大地神少一半。”老人沒有猶豫，仍舊開誠布公的說道。

“少一半啊……”黃權下意識搖了搖頭，已經打算否決掉交易的想法。

可是老人卻咧嘴一笑，說道：“你怎么一直不問問我主需要什么祭品？”

“嗯？”黃權一愣，問道：“虛空神需要的祭品有什么不同嗎？”

“當然不同。”老人點點頭說道：“供奉給神明的祭品，必須具備神性、本源之力、混沌之力或時空之力，如果你肯把這種祭品獻祭給我主，當然是可以的。不過除此之外，蘊含墮落氣息、邪惡氣息甚至污濁氣息的東西，都可以成為獻祭給我主的祭品，哪怕至惡之人的靈魂如果足夠多，也一樣可以成為祭品。”

“包含墮落、邪惡氣息的東西，可以獻祭給大地神嗎？”黃權謹慎的追問了一句。

老人搖搖頭，說道：“這些東西，大地神他們那些高位神明是不要的，甚至你獻祭過去的話還會受到懲戒。”

“那虛空神需要的祭品要怎么才能得到？”黃權繼續問道。

“沒有明確答案，只能靠實力和運氣去碰。”老人很認真的說道。

黃權不再猶豫，重重點頭說道：“好，我答應你，如果我能得到虛空神需要的祭品，會去獻祭給他的。”

“明智的選擇。”老人臉上露出滿意的笑容，隨后說道：“雖然你沒有信奉我主，但相見是緣，臨走前送你一樣小東西吧。”

對方話音未落，黃權就看到一個血滴忽然出現，慢慢的飄到自己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