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如煙想不明白,吳奎為何會在這種時候放水。
這家伙殺過的人,比天上的星星還多,即使狂妄,斷然不會到如此地步。
趙如煙推斷,這個男人必然是有什么準備,才會如此放曠。
“趙如煙,我來殺你了!”吳奎粗獷的大吼。
噌。
他的身形暴起,仿佛脫弓而出。那把大劍在風中呼呼作響,直直揮向趙如煙。
只是一瞬間,趙如煙耳邊的吼聲還沒落下,吳奎的修長身影就已經來到了跟前。
那柄一人高的厚重大劍懸在趙如煙面前,下一刻便要將她斬作肉泥……
“將軍!”一旁的十名鐵甲兵都屏住了呼吸。
這種速度和身法!
這老家伙雖然年過半百,瘦的皮包骨頭,勁力卻大的嚇人,揮動這么重的武器,都絲毫不受影響。
鐺!
金屬劇烈碰撞的聲音。
趙如煙以手中劍作擋,卻不敵那股勢不可擋的沖擊,竟被擊退十幾步,纖瘦的身軀撞在一顆兩圍粗的樹干上,驚下幾片落葉。
在場的所有士兵都瞪大了眼睛,簡直不敢相信。
“將軍怎么會落了下風……將軍以前可是天下無敵的!”一名鐵甲兵不禁有些擔憂。
“據(jù)說這次的對手,是以前衛(wèi)國的殺人狂……將軍怕是兇多吉少。”另一名鐵甲兵也接起茬。
“轟隆”的一聲巨響,打斷了他們的談話。
吳奎的又一次橫掃,被趙如煙靈巧的躲開,擊中了一棵鐵樺樹。五尺粗的樹干被橫腰斬斷,應聲而倒。
趙如煙不禁倒吸一口涼氣。
這種鐵樺樹很常見,曾在戰(zhàn)事吃緊時被用作筑造城墻,它的樹皮像鐵一樣硬,讓很多刀斧都無可奈何。
而這個男人,一劍將它斬斷,簡直信手拈來!
吳奎橫沖直撞,厚重的攻擊接踵而至。而趙如煙只能節(jié)節(jié)退身,輕巧的像只獵鷹,將來招一一躲閃。
很快,四周的樹林被破壞的不成樣子,遍地橫木,飛塵四起。
“趙如煙!你的必殺之劍呢,使出來讓我瞧瞧!”
吳奎歇斯底里。
他伸手在胸前用力一抓,扯開身上的粗衣短衣,狠狠甩在地上,露出精瘦的上身。
吳奎很是瘦削,連肋骨都一條條凸起來,卻不知為何有這般勁力。
“將軍怎么還不出劍?”鐵甲兵看著干著急。
“是劍勢!”荊安看出端倪。
為劍者,勢也。猶如弓弦,拉的越彎,威力也就越大!
趙如煙反退為攻。眸中殺機畢現(xiàn),手里寒芒乍出。
劍上的氣息洶涌無比,惹的四周樹梢上的棲鳥慟哭,盡數(shù)散去。
連吳奎,都瞪大了眼睛。
“這是!將軍的必殺之劍!”一名鐵甲兵激動的叫出聲。
上一次使用,是在韓國,趙如煙破了鐵打的忻城。
必殺之劍,一擊斷喉!
兵刃相接。
鏜。
趙如煙的劍應聲而斷,化作兩截,無力的摔在地上。
“王的劍……”她眼中閃爍。
這把劍,是燕國歷代將軍佩劍,由燕王賜予戰(zhàn)功顯赫的將軍趙如煙。
但凡她掛帥出征,必佩此劍,猶如王伴其左右,百戰(zhàn)不敗!
“趙如煙,讓老子殺了你!”吳奎大吼。
他換作雙手,握住那把重劍,狠狠舉過頭頂,再重重劈下。
趙如煙眼中的光芒漸漸暗淡下來,向后閃避……
轟。
渾然的鋼鐵,竟在地上砸出一個劍形的土坑,激起一陣飛塵。
巨大的聲響轟如雷鳴,震的趙如煙雙耳發(fā)疼。她再也不能抵擋,直接被掀飛,倒出七步遠,摔在一棵粗壯的樹踝上。
疼,鉆心的疼。
咳咳。
趙如煙輕咳兩聲。
她曾被利劍刺穿肩胛,也被長戈貫穿過身體,丟過半條命,都從未嬌喊過一聲……
但不知為何,這次疼的刻骨。
“你敗了,讓我殺了你!”吳奎面目猙獰。
他聳了聳精瘦的肩膀,仍不肯作罷,繼續(xù)舉劍撲上來。
“將軍!”兩名鐵甲兵沖上前。
“別過來!”趙如煙大喊。
晚了。
吳奎的大劍在空中呼呼作響,徑直斬斷兩名士兵的頸椎,任由鮮血像噴泉一樣,奔涌而出。
趙如煙面無表情。
看來,她今天要命喪于此了……
不知為何,趙如煙想起王。
王對她說:“緋城的濕氣很重,會進入你的身體,滲入你的骨髓,甚至使你丟掉性命。”
所以,王才會賜給她那件裘衣!
“將軍。裘衣!”林風那清朗的聲音又適時出現(xiàn)。
他雙手捧起那件趙如煙所想的裘衣,卯足了勁,狠狠扔過來。
呲。
雪狐毛皮的裘衣被吳奎一劍斬斷,蓬松的絨毛四處飛落,從中掉出一把匕首。
那匕首長莫兩寸,寒光奪人,匕鋒刻有七星連珠,竟一直藏在裘衣中,連趙如煙都從未察覺!
七星刀。
據(jù)說是百年之前,鑄劍名師干將莫邪夫婦,在焠成吳王劍和越王劍之后,用剩下的隕鐵鍛造了這把匕首,可以切金斷玉,削鐵如泥。
趙如煙靈活的身軀猛撲,一個翻身沖上前,拾起那匕首。
“吳總兵。”
“趙將軍。”吳奎又是一笑。
寒光一閃,勝負只在一招之間。
吳奎那柄大的劍,在觸碰七星刀的瞬間,竟然像枯木般脆弱,被整齊削斷。
“你輸了。”
趙如煙橫著刀,威脅吳奎的脖子。
“殺了我吧。”吳奎痛快一笑。
“只是一事不明,剛才吳總兵為何輕敵?”趙如煙面無表情。
方才,若是吳奎與兩百名部下一齊沖鋒,趙如煙必敗無疑。
“因為一個人。”吳奎回答。
趙如煙不想繼續(xù)問下去,反正吳奎也不會說。
不過,更重要是,她贏了,不僅僅是贏了吳奎……
趙如煙收了刀,跨上馬背。
“全軍整頓,準備出發(fā)。”她大吼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