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如煙踏水而過,遁上岸去。
出了江面,空氣又燥熱起來,如同鄰近爐火一般,眨眼間便烘干了衣上的水跡。
“多謝閣下出手相救。”她雙手作揖。
這個男人,在祁北初見,便與趙如煙大打出手,爭強好斗,使得一手丈八巨劍。
趙如煙一度認為,他是粗魯莽撞之人,沒料竟還有些文雅之藝。
“少跟老子來這套……上次的比試,還沒完呢!”吳奎的聲音很是干涸,如同荒地的風沙。
他放下木簫,雙手叉在腰間,杵在那里,很是隨意。
“如此,還請閣下賜教。”
趙如煙毫不閃躲,爽快應下來。
“趙如煙真豪氣!”吳奎自顧笑起來,很是大聲。
他甩了甩手,很是恣意,取下背后的半截斷劍。
那把大劍,雖然斷了一半,仍比普通的佩劍長,刃身比人的背膀還要寬,重量不下百斤。
而這男人,卻單手將它橫提起來,仿佛沒有重量一般,劍鋒直指趙如煙。
劍拔弩張。
一陣風呼呼刮過,掠過衣衫和鬢發,很是熱騰騰,不禁惹人煩躁。
“將軍!”
是林風。
他急忙沖上來,擋在二人中間,雙臂伸開,把趙如煙護在身后,雙目之中滿是決絕。
“我們將軍力搏水中蛟魚,已是體乏力竭,多處戰傷,又沒了兵器,不便與你決斗?!绷诛L很是嚴肅。
“小子,行走江湖,哪有不帶傷的?”吳奎呵呵一笑,很是猙獰。
是啊,吳奎這種人,只要能贏,怎么會管那么多……
“如此,便由我來領教。”
林風壓低了音量,在唇邊喃喃,如同細細的風聲。
只是,趙如煙沒注意到,平日溫和無害的林風,此刻格外不同,眉宇如刀劍般鋒利,星亮的眼睛瞪的渾圓。
“那就讓老子先殺了你!”吳奎大吼一聲。
聲音剛落,他右手狠狠發力,將那柄大劍徑直劈下。
渾厚的劍身,在空中驚起呼呼的風聲,足有百斤之力,勢不可擋。
鐺。
林風抽出短刀,橫在身前作擋,接下了攻擊。
“林風,退下。”趙如煙命令。
林風雖有不甘,也只得退下。
“刀給我?!?
“哦?!?
林風撇過臉,奉上短刀。
趙如煙接過兵器,緊緊攥在手中,對峙著吳奎,烏黑的眸子格外冰冷。
深夏的陽光又肆虐起來,火辣辣的,徑直打下來,把兵器曬得燙手,不禁讓人失去耐性。
戰斗律動,一觸即發。
“也罷,一個負傷女人,一個毛頭小子,便是贏了,也是勝之不武……”吳奎自顧言語。
他收起了那柄大劍,把它扛在肩上,悠悠的轉過身,哼著小曲兒,徑直離開了。
“這……就走了?”林風一頭霧水。
“誰知道呢?!?
趙如煙倒是毫不在意,轉身向江中,去拾小船上灑落的行李。
“將軍,那我們接下來怎么辦?”林風緊緊追上來。
“找木頭,做木筏?!壁w如煙答。
此去韓國,別無其他途徑,唯有走水路,必須要一張木筏。
黃昏時分,他們終于有所發現。
江畔以西,三里路處,有一山谷,四面峭壁,谷中青蔥盎然,樹木筆直,很適合做船筏。
他們環視一圈,才找到一條進谷的峽道,只有一丈多寬,很是細長,兩邊都是高聳的峭壁,僅僅可見一線天空。
趙如煙沒多想,徑直踏入了峽道。
“將軍等等我!”
林風呼喊一聲,快步追了上來。
山峰蔽光,倒有些陰森。
明明剛至黃昏,頭頂的天空還很徹亮,峽谷中卻只剩下一片昏暗,依稀可見人影,兩人只得摸索前進。
鳴——
一聲清亮的鳥鳴。
那聲音很是悅耳,婉轉空靈,如同天籟,又高亢無比,響徹了整個山谷。
“真好聽?!绷诛L自顧言語。
接著,一只大鳥出現在頭頂的天空,雙翼展開,影子蓋過了半片峽谷,然后又迅速從一線天空飛過,消失在山峰的遮蔽里。
那鳥很是碩大,渾身翠青,如同神話中的奇物,飛在穹頂之上,在谷底也不能窺其全貌。
“真乃奇鳥!”林風驚嘆一聲。
他嘴巴微張,仰望著天空,一臉不可思議。
“那不是鳥。”趙如煙糾正。
那是鴍,只有在上古的文獻中才有記載的物種。
北嶺有鴍,面如人兮,羽可敝日,鳴若仙音。
本以為只是傳說,沒料今日幸得一見。
不過,趙如煙卻有種不好的預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