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會審
- 我有一座愿望屋
- 薛小采
- 2231字
- 2019-09-13 22:00:00
雖然只是短短的三十余年光景,卻也足夠這里滄海桑田的變遷。
昔年,令葉沈然丟了命的十米緩坡早已不復存在。
宴歡立在跑馬場入口處的臺階上,瞇著眼睛朝著遠處疊嶂的山巒望去……此處山反背,水奔走,山不朝拜,水不歸堂,竟是極難得的大兇之地,宴歡低垂著眉眼,再度朝著手里的照片望去,目光在那明媚少女的眉眼之間輕輕一掃,微微嘆氣。
原來竟是這么回事,可見世道之艱難,人心之險惡。
解去一樁心事的宴歡將手上的東西收進口袋里,乘著纜車下了野三坡。
回到清溪市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的早上了。
宴歡一下火車,便瞧見出站口成群結隊的站著許多四五十歲年紀的中年人,個個神色倉皇,宛如霜打的茄子,眉眼間均充斥著難以言說的苦澀之感。
宴歡的心情瞬間愉悅起來,微微笑著,走向了他們。
為首的是個地中海發式的油膩男人,朝著宴歡點頭致意,穩重的叫了一聲沈阿姨:“您好,我是吳維剛,是92級物化二班的團支書……”說著,又用手比了比周圍星羅布棋的人們,澀澀的道:“這些…都是當年班上的同學,我們已經……聽了您的話,和宋先生聯系上了,為了方便行事,來接您的就只有這幾個……剩下的都在宋先生家里,我們…現在就過去……還是?”
眾人圍著宴歡,雖然個個帶著笑,臉色卻都青青白白,紅紅綠綠,十分的不好看,瑟縮著嘴唇,身軀有點抑制不住的發抖。
宴歡知道,他們這是在怕她。
便笑得更加歡愉:“真是感謝啊……沈如都出事了三十年,你們還能想起來看看我這個老婆子……真是好一番年少時候的同學情誼,簡直讓人,熱淚盈眶。”
這話不說倒罷了。
一提起,人人都禁不住顫抖起身子來,一張張臉上,更是寫滿了羞愧和惶恐。
宴歡一個一個的朝著他們看過去,目光所及之處,無不垂首低頭,面色發紅,她嘴角勾起一個冷笑,道:“既然來了,那便走吧。事情越早解決……”她意有所指的補充道:“你們也便越早安心,不是嗎?”
眾人唯唯諾諾的跟了上去。
吳維剛領路去的,還是宋志那時用來安置宴歡的別墅。
此刻,偌大的客廳被攢動的人頭填滿了。
看到吳維剛帶著宴歡走了進來,本就安靜的客廳里更是鴉雀無聲,好像人人壓抑的連自己的呼吸都忘記了。
有人站了起來,打頭的便是幾日不見的宋志,他一步一步朝著宴歡走過來,眼窩深陷,面容憔悴,可說出口的話依舊漂亮:“沈阿姨,您終于回來了,這些天……我們都要擔心死你了。”
宴歡望著他,含笑點了點頭,輕輕拊掌,環視眾人:“開始吧。”
臉色難看的吳維剛頭上已經出了一層冷汗,聽到這三個字,更是艱難的咽了咽吐沫,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92級的物化二班,是B大當年唯一的一個本科班,總共有二十九個人,后來,有一個女生從數學系轉了過來,一年后,又有一個女孩子從水利系轉過來,所以,班里人數最多的時候,有三十一個人。”
“班上總共有十一個女生,都住在六號樓。分別住在601,602,603這三個宿舍,清溪市的葉沈如、趙令,贛南的王琦,西寧的金維婭住在601,劉麗敏,高菲菲,徐然然,王紅飛住在602,李涵住在603,外系轉入的王曉紅,孫以囡仍舊住在原班宿舍。”
“入學伊始,葉沈如就進去了學校的民樂隊,她從十二歲開始,就學習古琴,還彈得一手號鋼琴,在很短就時間內又學會了中阮,一舉成為民樂隊的主心骨,多才多藝的沈如又會游泳,還是清溪市的二級游泳隊員,人也長得漂亮,學習又好,腦子又聰明,在學校很有名氣。”
“沈如和趙令因為都是清溪市人,關系就比較親近,在葉沈如的介紹下,趙令也參加了學校的民樂隊。”
“從加入樂隊開始,沈如就帶領著學校的民樂隊囊括了當時所有比賽的獎項,團體的、個人的,拿獎拿到手軟,因為太過出色,沈如還被學校推薦,去往國外表演……我們物化二班,是在化學分析課上知道的鉈,大概就是大二的第二個學期吧……老師順嘴提到,在之前,有一起鉈中毒案件,說是有個學生在打掃一個閑置很久的通風柜煙道時吸入了少量鉈的氧化物,當天晚上就是死亡了。因為印象深刻,所以這件小事我記得非常清楚。老師當時可能就是想起來了,就跟我們提起,言語間非常的唏噓……當時老師也沒有說,鉈中毒的癥狀和反應……可能是老師自己也不了解吧,這個化學物品很是冷僻、稀少……一般人注意不到。”
“傳言……葉沈如在民樂隊的時候,和趙令鬧過不愉快,有過很多場摩擦,后來,連班上的同學都看出來了,有一次,民樂隊的活動突然取消了,葉沈如就去了古琴老師那里上課,練完后回到學校上課…..偏偏,趙令早就跟同學們說,民樂隊今天根本就沒有活動,不知道別人是怎么想的,反正,我是覺得,即使民樂隊沒有活動,葉沈如也不肯參加班級上的活動……當時,我心里是很惱火的,作為團支書,經常組織很多活動、會議,而葉沈如因為民樂隊的事情,都沒辦法參加,久而久之……就跟班上的同學很疏遠,我們都認為她很不合群……對她,也就喜歡不起來……現在想想,她當時應該壓力也很大吧……”
吳維剛說著,額頭上就汗如雨落。
有一道箭一般的目光一直落在他身上,那種巨大的壓迫力,毒蛇一般如影隨形……他懼的牙齒都在微微打顫,他知道,是趙令在盯著他……可是,他又不能不說,不說……他想起了連著幾天晚上做的噩夢……心中的驚懼感更勝之前。
咬了咬牙,繼續道:“還有一次…...民樂隊的老師請了一個專家來上學校給樂隊成員上課……趙令卻跟老師說,葉沈如的音樂造詣已經很高了,不需要再繼續學習,將她擠到了后排去……”
那道盯著他的目光越來越怨毒,越來越灼熱,吳維剛簡直就像被架在火上炙烤著,全身都滾燙滾燙的,汗,成了穿線的珠子,往地上撲打撲打的落著。
他喉嚨梗塞起來,艱難的說道:“……只是這些都是傳言……真假,我也不得而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