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無名
- 我有一座愿望屋
- 薛小采
- 2132字
- 2019-08-20 23:00:00
“為了一個殘魂,布這樣大的一局棋,當真值得?”宴歡面帶嘲諷的望著扶寧,眼角眉梢是一片淡然的冷漠。
那扶寧輕笑著搖頭,神色鄭重:“殿下真是說笑了,您可不是一般的殘魂。”頓了頓,又惆悵往昔一般的道:“不過,殿下如今,到底是不如往日那般呼風喚雨,令天地為之色變......滄海桑田,歲月流轉,殿下你到底不是那個西陵殿下了。”說到這里,扶寧又為之得意:“殿下剛剛說,所有的故事都是真的,只有我是假的......其實并不對,殿下一開始見到的扶寧,是真的。只有現在的扶寧,才是假的。”
宴歡見他神色一夕之間變了幾變,不由得暗自搖頭。
“若非如此,豈能讓你落入圈套。”扶寧手負在身后,圍著宴歡的周圍漫步起來:“掉落三千小世界、又借用旁人身體的你本就靈力虛弱,卻又為了這個與你不相干的扶寧大動干戈......可不是要被我甕中捉鱉嗎?”
他手心突出黑色的緊密絲線,如蛇一般,朝著宴歡飛去,一接觸到宴歡的身體,那絲線便像有了靈魂一樣,盤旋著就纏繞在了宴歡的身體之上,將她的手腳悉數禁錮起來。
他手每多使一分力道,那絲線便收緊十分。
看著宴歡束手就擒毫不反抗的模樣,扶寧面露不滿:“難道殿下現在就這般不堪一擊?”
宴歡不語,只是閉上了眼睛。
扶寧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控制著絲線的五根手指緊緊的捏成了一個拳頭,咬牙切齒又無比遺憾的道:“我本來還以為,會有一場惡仗要打呢!哪里知道,竟這般簡單!”
一雙竄起焰火的眼睛恨恨的瞪著宴歡,一字一字的道:“當、真、是、個、廢、物!”
宴歡并不辯駁,口吻越發冷淡:“剔去神骨,剝去神筋......換做你,又當如何?”
扶寧勾起唇角冷冷的笑了:“我還以為,殿下你不老不死,不毀不滅呢......”
宴歡垂下眉眼,竟是溫溫柔柔的笑了起來:“讓你失望了!”
扶寧似乎是被宴歡這樣不咸不淡不溫不火的態度激起了心中的怒火,他驀然收緊了手上的絲線,程轍那高大的身軀瞬間被絲線勒的矮小起來,那絲線如同漁網一般,緊緊密密的纏繞在她的身上。
不斷收緊的絲線上沾染了溫熱的血水,一滴一滴的落在地上。
滴滴答答,像是催命的音符。
網如刀割,一刀一刀的凌遲著她。
扶寧望著宴歡不掙扎亦不呼痛,束手就擒的模樣,像是望著一只螻蟻,神色越顯輕蔑,忍不住靠近了她,雙目與她對視:“怎么?是不是痛得說不出話來了?”
“平日里那高高在上的模樣哪里去了?”扶寧的臉湊到了宴歡的面前,呵出的氣息吹落在她的耳垂,“沒想到吧,你也有今天!真該讓三界眾神都看看,你是如何在我腳底下搖尾乞憐!”
扶寧咯咯咯的笑了起來,笑的眼睛里都出現了紅色的血絲。
整個人宛如瘋魔一樣,牽動著黑色絲線的一端,身上的衣帶與烏發隨著充沛的靈力波動而飄飛起來。
宴歡看著他群魔亂舞的模樣,眉頭微不可見的一皺:“印象中,我并未得罪過蛾族的公主殿下……甚至連面都不曾照過,實在不知,你這突如其來的恨意到底是怎么回事。”
扶寧笑不出來了。
臉上猙獰可怖的表情也在一瞬間凝固住了。
嘴巴還保持著微張的動作。
其實,他剛剛是想問,你怎么猜出我的身份。
也想告訴她,這世界上莫名其妙的恨意多了去了
可是,他再也沒有了開口的機會。
因為,她的喉嚨里,貫穿著一只手臂。
那只手臂,捏碎了她的內丹,準確無誤的擊潰了她的仙元。
是的,是她,不是他。
失去強大的靈力加持,她的魂魄自然無法與扶寧的本源相爭,被迫從他身體里跌落出來,柔軟的身軀落在地上,渾身不見一絲鮮血,卻汗水淋漓,孱弱的連呼吸都是困難。
失去了主人的控制,強硬如銅墻鐵壁的桎梏終于解除。
宴歡渾身是血,嘴角的那抹笑容卻更顯妖艷:“我早就告訴過你,我只是差點分辨不出來,險些上了你的當。”
宴歡雙手結成法陣,巨大而妖艷的紅色光圈朝著地上與夜色融為一體的黑衣女子襲去,紅色火焰滕然而起,不多時,地上便一片干凈,仿若什么都沒發生過一樣。
竟然是徹徹底底的魂飛魄散,連灰也不剩。
“以為身負神諭就能拿我怎么辦嗎……別忘了……”宴歡艱難的抬手,擦去額頭上的冷汗,彎下腰,為昏迷不醒的扶寧解去三處大穴的封印,漫天的黑色結界早就隨著那黑衣女子的灰飛煙滅而消弭,街上喧鬧的人群也消失不見,高臺上只剩下四分五裂的薛懷進和傀儡人。
平日里繁華無比的棋盤街在深夜中顯出幾分蕭條來。
很快,真正的扶寧便悠悠轉醒了。
他似乎對自己現在的處境有些茫然。
重瞳里倒映出宴歡成雙的身影,不由得輕聲喚道:“公子?”
見他安然無恙,宴歡輕輕的松了一口氣。
“擠占你身體的人已經徹底離開。”宴歡道:“你不必在因此憂心,做好你自己的事情便是。你掌管一方神靈修行,無論是罰是賞,皆要分明才是,要記得四個字,點到即止,往后萬不可莽撞,胡亂傷人性命。幻術師的事情,我已經替你解決,往后千年內,無人可阻止你族人修行,人間正道已歸,大仇已報,萬勿再動殺念。”
扶寧愣住了。
看著滿身是傷的宴歡,眸光閃動,隱有淚光。
眸中卻是感激多余疑惑。
只是宴歡此時,無力與他多做解釋。
她這么多年來膽戰心驚如履薄冰,所思所見,自然與旁人不同。
所以這些魑魅魍魎,在她眼中并不算什么。
馬腳一開始就露了出來。
她一直隱忍不發,不過是沒有一擊必勝的把握。
不再去看扶寧,她淡淡道:“若無事,你便去吧。往前數,你手上沾的血腥,自然有人問你討回來。”
扶寧猶豫著,卻是雙膝落地,直直的跪了下去。
“公子,扶寧有一事相告。”
宴歡只覺得一陣天旋地轉,強弩之末的身體終究堅持不住。
耳邊,只抓到一陣輕而微的風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