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回方偃奮勇中弩，張璀力戰北軍

這是一場惡戰啊……齊海的軍里退出來一架齊弩，來勢不善，戰場就定在北夕河了。

我十分慶幸我做了盾牌。當齊海的齊弩發起弩箭來時，我只覺得這好像是千萬名弓箭手一齊拉弓發箭，每一個都是巨力臂的高手，我明白什么叫做萬箭齊發，即使我軍都豎起堅硬的盾牌，然而弩箭還是一發不止地扎過來，每個盾牌上刺猬一般扎滿了弓箭，甚至有不少已經被打崩了。漢軍不敢往前了。每一個將士心里都清楚：再往前，就活不了了。我見過狂響的雷或許可以匹敵齊弩的聲勢，拍岸的驚濤恐怕也沒有這么猛的攻勢，襲空的鷹長揚都好像在模仿弩箭的發射，蛟龍出海是在抄襲齊弩的焰吐，巨蕨拔地也撼不動箭弩啊！

好了，這下屯的糧有用了。我一連幾月鎮守北夕河，讓將士們用盾用腦袋用身體來守這城。不知道為什么，早不病晚不病，偏偏在這個時候，我忽的病倒了。我隱隱約約感覺要出事。

那邊方偃正為我著急。城外的齊海罵陣：“方偃，是好漢的你出來，我們廝殺一場。不要像一只老鼠一樣，躲在營帳里逃避。”方偃真是越聽越怒，最后直接架馬沖了出來。千萬只弩箭朝方偃的馬打出，方偃眼前一閃光，出現了李廣描述夢里常見到的那位老仙人。老仙人緩緩向方偃走來：“這馬原是天星馬下凡，應是不俗，所以才得以抵御弩箭的進攻……”老者像還沒說完話，這仙氣一閃而過。方偃越發有勇氣往前去了，縱馬拉弓直射齊弩去了。誰知那箭扎到弩箭上，力量不夠，對于齊弩來講毫無損傷。方偃還想再戰時，突然就地崛起一些羊臉人身的鬼魂，揪住方偃往下一摔。方偃隨即中了一弩箭，死了。在扭轉頭看那天靈馬，早已飛散遁入林中，不被抓住了。齊海大喊：“國君庇護呀——”

張璀一看兄弟死了，也失了理智，縱馬要來追。身邊軍士勸道：“君子報仇，十年不晚。”“我只是要個全尸。”張璀縱馬上去，沒拿弓，只用劍格擋弩箭，哐當就往前，行至半程，地面上有冒出那些羊臉鬼，張璀早有防范，一匹馬被拖走了，人還繼續往前，只不小心飛來一箭，不偏不倚給扎到右臂上。這右臂算是廢了。不過張璀左臂抱起方偃，右臂強忍疼痛揮劍格擋，終是帶回了全尸。

李將軍幾乎是哭著過來的：“方偃啊方偃，你怎么就死了呢？你不是還要行俠仗義，救天下的百姓么？你忘了你曾在灑羽街入我李廣的伙……唉，是我不對，不該放你上去。”張璀又說：“我還沒替你報仇呢方偃，你怎么就先我一步就走了呢？”我說：“將軍別說了，我的責任。”張璀又搶答：“當時只有我在場，是我放他上去的，還有……”李廣怒目：“還有什么？”“還有一群羊臉鬼。”“羊臉鬼？”

李廣想起來那位占星師說的話，“是那些被我誘降的羌人，我負了他們，啊，啊呀，降而復斬是大戒，永不被重用事小，然而羌人索魂事大，是我害了方偃，是我害了方偃……方偃呀方偃，我對不住你，我一定會親手射下羌鬼的腦袋，為你報仇。”張璀點點頭，像是交遞了復仇狀一樣。

李廣頓一頓，悲慟一下，蹲下來，望著北山的方向，好像在面對著地板祭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