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種微妙的感覺。
上課鈴聲再一次催著一年級的小朋友機械的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第二節課是數學課,小朋友對于學習新的數學問題顯得好奇和不解。
數學課上,老師是一個胖胖高高的中年男人,他一點也不和藹,手里拿著一塊教尺,表情可不太好說清楚,眉目嚴厲一眼可見,看著脾氣大概不好。
凌也看李老師第一眼覺得他應該是那種在高年級講臺上講課的人,他的表情帶著數學特有的嚴謹性。
但教起來小學生就有些牽強了,凌也甚至能想象到這個老師未來的慘狀。
“小朋友們,”數學老師生硬的打起照招呼來。
“我叫李建,你們的數學老師。”
“李老師好!”
孩子們十分有眼力見,鼓起嗓門朝他喊了一嗓子。
凌也看老李那個表情,李老師估摸著耳朵都快成九級殘廢了吧。。。
上課正式開始,李老師開始比劃著手指頭,朝小朋友們問,:“這是幾呀?”
“5!”全班牛逼轟轟的回答起來,畢竟幼兒園不是白讀的。
“那你們知道5+2等于幾嗎?”老李開始麻痹自己來問這種白癡問題。
凌也睡夠了,隨意翻看起數學書來,他有一頁沒一頁的都掃了一眼,對李老師和同學們的互動顯得無動于衷。
“oh,天吶”
菲·瑞在一旁低聲道。
其表情繪聲繪色的把糟糕表現的淋漓盡致,她對凌也低聲說:“為什么我還要學習這種問題。”
凌也一看有戲,他蚊子一樣的聲音問:“怎么了?”
“你不懂。”
菲·瑞把一年級的數學書合上,臉上出現不耐煩的神情。
凌也自然不太清楚為什么,偷偷的從課桌里拿出書來看,菲·瑞很快就注意到凌也。
“這是什么?”
菲·瑞好奇的問。
“初一的數……”
“說話的站起來!”
兩個人的話幾乎同時進行。
凌也愣了愣,把書推進桌子里,站了起來。
李建明顯生氣了,他面相本來不好,一生氣只能用面目猙獰來形容,而且脾氣暴躁,激動的直往課桌上拍教尺,凌也面無表情,倒是把別的同學嚇得一哆嗦。
“為什么說話,不好好聽課,準備考零分嗎!”
“你的課很無聊。”
這話是菲·瑞說的,她話一出口所有小孩都盯著她。
李建沒想到有這么個刺兒起頭,他指著菲·瑞吼道,“誰讓你站起來的,坐下!”
菲·瑞撇嘴,有些委屈的樣子,她看了一眼凌也,心不甘情不愿的坐下。
凌也看出來了,菲·瑞徹底的把李建給惹毛了。
李建冷臉:“我問你,23+89等于幾?”
菲·瑞立馬站起來,“老師這不公平,你還沒有教他們100內加減。”
凌也答:“112”
短短幾秒他就說了出來,菲·瑞有些不敢相信,她朝凌也不敢相信的笑了笑,“你會速算?”
凌也沒說話。
李建不信難不住他,他說:“199+68等于幾?”
“569+795?”
“147×69?”
……
接下來幾個問題凌也依然運算自如的回答,李建上下看了凌也一眼,最后他火氣下降了不少,對凌也皮笑肉不笑的笑了笑,“坐下吧,”帶著嘲笑的意思,他說:“別以為自己超在別人前面就有多了不起。”
對此,凌也嚴重懷疑,李老師以前就是這種自命清高的人,說不定就是這個才來這里呢。
菲·瑞拉拉凌也的衣袖,朝他做了個大拇指,低聲:“cool ”
凌也輕輕的笑了一下,有些勉強。
可他后悔了,他不太想展現出自己比別人不太一樣,因為他是一個一年級小學生,太出彩會有不必要的麻煩。
可人一生下來,誰又是一樣的呢。
凌也的目光漫無目的的,最后停留在星安的位置,隨后收回來目光。
課堂時間過得很快,很快就到了放學時間,凌也是被菲·瑞推醒的,他迷迷糊糊的抬頭,就聽見菲·瑞說:“聰明小鬼,我走了,拜~”
凌也瞇著眼睛目送她離開。
教室里一下子不再喧鬧,凌也開始收拾自己的東西,屁股剛抬起來,就看見星安正抱著書包,一動不動。
睡著了嗎?
凌也背上書包,朝星安過去。
凌也推推星安,“你怎么沒走?”
抬起來的是一張眼淚汪汪的臉,星安捂著書包,似乎是受到了極大的,導致了她一下子見到凌也就大聲哭了出來。
凌也是第一次發現,他只要聽見星安一哭,心里就慌神的厲害,他立馬用手給星安擦眼淚。
“誰欺負你了?”
男孩稚氣未脫的小臉上滿是嚴肅。
被欺負的星安哽咽著,把捂著書包的手拿開,不滿的大聲哭著說:“是徐正浩,他劃畫我的書包。”
凌也盯著那新的粉色書包上,被黑色的筆狠狠地劃破了好幾道的印記。
哭喊聲音讓凌也很難受。
那時候他還不知道什么叫保護,只知道,他不想讓在意的人哭,想讓在意的人笑,他說不清楚自己為什么會有這種看起來愚蠢的決定,這一輩子他可能都想不清楚,可他想這么做。
凌也一路上把小哭包送回家,他不大會安慰人,星安哭了一路,凌也急了一路。
他在任何人面前都可以保持理智和獨立思考的能力,偏偏在星安這里亂了陣腳。
腦子一片空白,什么也想不出。
回到家的凌也變得更加詭異的沉默,他照常搭著板凳做好晚飯,然后一聲不吭的看著屋里的鏡子。
等待著……
鏡子里的小孩子大概是營養不良,臉色有些病態的蒼白和消瘦,一頭因不常修剪的頭發,遮過了耳鬢和眉毛,單眼皮子里的眼睛看起來不大精神的狀態,在昏暗的鏡子里顯得更加奇怪。
可當他真正的打量起鏡子里的自己,不笑的時候,當他盯著某個人看的時候,黑色瞳孔里的冷漠神情幾乎一覽無余,單眼皮子如同一筆劃過遮住了明亮,黑壓壓的,一點也不像是一個好孩子該有的眼神。
他媽曾經告訴過他,不能這么看人,那是多久?
很久以前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