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橙食不知味的喝了一口熱湯，情緒漸漸的平靜下來，他盯著凌也好一會兒，就像是要把他看穿一樣。

“你是不是喜歡她。”

肖橙的話讓凌也險些嗆到嘴里的酒，他的舌頭都麻了，無故的又麻又疼，一陣刺激。

凌也放下酒杯，他沒有回答，也沒有否認。

臉上的神情都可以和窗戶外冷冰冰的風可以一決高下。

肖橙看著凌也默不作聲，他心里莫約猜到了幾分，又心下仔細一想，這么幾年，他跟凌也待在一起的時候，凌也的所作所為。

哪一件，不是和星安有關系。

“凌也，你不要以為不說話，我就不知道，”肖橙拿著筷子，夾了塊肉放進凌也干干凈凈的碗里，他說：“其實喜歡一個人也沒有什么不好的，可你喜歡人的方式如果是默默無聞，暗戀到底，那這么多年也該有個結果了。”

凌也盯著那塊肉發呆，“我不知道，”他抬眼看向肖橙，微微皺起眉頭，“我……我只是不想讓她哭。”

不知道。

這個回答讓肖橙有些意外。

凌也這個人為星安做什么事，也就是他肖橙一清二楚。

是個明眼人就看的出來，凌也是為什么。

“那李子塵這件事你打算怎么解決，人……”肖橙對事情的情況還沒有那么熟悉，他說：“李子塵他人……沒事吧？”

凌也搖搖頭：“李子塵走了，他們全家不知道什么原因，一夜之間消失不見，到現在也沒聯系上。”

肖橙咬著筷子，看著凌也這愁眉苦臉的樣子，他說：“一夜之間消失不見，”他想著輕笑了一下，“真當演電視劇呢，”

兩個人也沒再怎么談話，默默地吃起飯菜。

凌也胃口不怎么好，別說夾菜，就連筷子都很少拿，因此他就看著肖橙吃東西。

肖橙還是跟以前一樣，吃東西大口大口的，愛多吃多占，也不見長胖，還有了胡子碴。

凌也看著他，竟然有些懷念從前。

肖橙吃的正歡呢，不經意間就注意到坐在對面的凌也直愣愣的立在那里，正以某種慈父般的神情看著他。

“你看我干嘛？”

說著，他夾著口才放在嘴里，大概是吃飽了，筷子也放下了。

“凌也。”

“嗯。”

肖橙撐著腦袋，歪頭看著凌也，“你以后……有沒有什么打算呀，”他說著說著“噗嗤”笑了一下，估計是想到了什么好玩的事情，調侃道：“該不會一輩子像塊狗皮膏藥粘在星安的身邊吧……”

狗皮膏藥四個字讓凌也不自覺的抽抽眼皮子。

“我畢業以后……”

凌也其也沒想那么多，他不了解以后會干什么。

但也不想像肖橙說的那樣，于是他口是心非的說：“我畢業以后，想去別的地方待一段時間。”

“別的地方?”肖橙疑惑的看了他一眼。

“你呢，”凌也問，“你以后想做什么呢。”

“我?”

肖橙指著自己，“你看看我現在這副模樣，我連胡子都長出來了，你猜猜看是怎么回事。”

凌也盯著肖橙的胡子掃了一眼，他搖搖頭

“還不是我們學校那個老王八……”肖橙粗口正欲脫口而出，卻在看見凌也眉目間一絲不悅，口語一個轉彎，他把“八”字拖長了一個音調，說：“八……校長讓我們去廠里實習，你知道，職業學校就這樣。”

說罷，他似乎不打算說下去，又喝了口湯。

天是越來越冷了，窗戶外面一陣陣的冷風直往店里吹進來。

肖橙搓搓手，瞄到凌也凍得通紅的手。

肖橙對著手呼了口熱氣，他說：“哎，你不冷啊你。”

肖橙小聲嗶嗶起來，“都這么大個人了，還不好好照顧自己，真是的…”

凌也一字不差的聽見了，他看著自己的手，卻發現時間已經不早了，接著輕描淡寫的喝完杯子里最后的酒。

“時間不早了，我要回去了。”

凌也站了起來，肖橙也跟著站起來。

“怎么了？”

“沒事。”

肖橙說罷又捏捏自己的衣服，坐下了。

凌也看出來肖橙的心思，他走到桌旁。

“你有話就說吧。”

肖橙抬眼看了他一下，他對于凌也這樣認真的話顯得不知所措。

不免覺得，有些矯情。

但他還是說：“我就是……就是想告訴你，以后少多管閑事，別總給自己找麻煩，也別什么事都自己扛，扛不住不還有我跟程野嘛。”

凌也抿抿嘴，他說了一句：“謝謝你，肖橙。”

肖橙沒說話，自顧自的給倒上酒。

可凌也前腳一走，肖橙就忍不住回頭，他看著凌也出了店門，又路過了旁邊的窗戶，走的很急。

就好像什么都留不住這個人的腳步。

提醒凌也又能怎么樣呢……

告訴凌也，他也不會聽。

肖橙看著手里的酒，自嘲式的笑笑，他知道凌也那性格，比黑燈瞎火摸自己家門還清楚。

這人認生，話也不多，什么事都愛憋著，性格也不討人喜歡。

凌也最終消失在一片建筑物里，肖橙瞇著眼睛，望向灰暗的天空，逗留片刻收回目光。

那個時候，肖橙突然就明白了。

明白凌也為什么不像李子塵那樣，勇敢一點，正正當當的和星安在一起，而是要默默地在背后，為星安擋下一切。

因為凌也這樣的人，永遠只站在不生不熟的位置，不遠不近的距離，靜靜地佇立在那里。

守護或是保護一個人。

而他這樣的人，注定一個人一輩子。

“兒子…你看看我是誰，”腦海里突然傳來這樣溫和的聲音。

一張面目全非，不成人樣的臉出現在凌也的面前。

凌也猛的睜開雙眼，腦海里的恐怖影子久久揮散不開，這時他才感覺自己的手腳冰冷，跟個死人一樣的冰。

凌也抹了額頭上的冷汗，手機卻“翁翁”的響了一下。

凌也看了一眼，一條陌生短信。

而上面只有一句話。

一句在大半夜里，讓凌也再次冒冷汗的話。

【星安的腿會被我活活打斷】

凌也立馬回復。

【你是誰？】

【你猜。】

接著又發來一個狡猾的表情，而后，無論凌也這么發信息，這個人都沒再回復。

腿……斷。

凌也細碎的在腦子里念著這兩個字，也就在這一塊，他的后脊骨涼嗖嗖的想到了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