處理完這事，十點多了，餐廳也要打烊了，夏陽開車回家。

回到家，見月月還坐在客廳餐桌那兒，悶著頭和她的作業做著斗爭，只不過奇怪的是，今天只有她一個人，她“老師”呢？

月月在那兒皺著眉，愁的一個勁兒揪著自己的頭發，嘴里還念念有詞，又拿起筆在紙上寫寫畫畫，然后又嚓嚓嚓地使勁兒全劃了去。

“怎么了？有題不會做啊？”

“嗯！你會啊!”，月月皺著眉，一腦門兒官司地抬頭問他。

“你老師呢？今天也不是周三周五！也沒夜市，她睡了？不舒服？”

月月一噘嘴：“還說呢！姐姐走了！”

“走了？”

夏陽以為自己聽錯了，又問一遍“什么走了？”

“小齊姐走了！”，月月又說了一遍。

夏陽心里一驚，問：“她走哪兒了？什么時候走的？”

“早上吧！我也不知道去哪兒了！”

“那怎么沒人告訴我？”

“告訴你干嘛？還沒告訴我呢！”

月月白他一眼說。

“爺爺呢？睡了嗎？爺爺知道她去哪兒吧？”

夏陽心里一急，想去敲爺爺的門問問怎么回事。

“爺爺說也不知道她去哪兒！”

“爺爺也不知道？那是怎么回事？她又出了什么事？不告而別了？”，夏陽真急了，眉頭擰緊，臉色都變了。

“什么不告而別！她和爺爺說了可能要去哪兒一兩天！去看一個什么朋友！”

夏陽收住腳步，“去一兩天？看朋友？爺爺說的？”

“嗯！爺爺說她請假去看一個什么朋友還是老鄉的，但沒說去哪兒！”

“哦！”

夏陽這下松了一口氣。

他哥這會兒這臉上一驚一乍的表情變換，可沒逃過月月的眼睛，她琢磨琢磨，瞅著他一樂，說：“唉！我說哥！我小齊姐走不走，你這么緊張干嘛？你怕人家走啊？”

“別胡說八道！我有什么緊張的！趕緊寫你的作業吧！”，夏陽立馬表情一端，拿出哥哥款兒來壓她。

“唉！你愛承認不承認吧！反正小齊姐一走！我挺想她，也沒人給我講作業了！你也這么笨！也不會！我問誰？”

“真笨！你給她打個電話啊！”

夏陽一扒拉她的腦袋，積極熱心地給月月出著主意，還把自己手機立馬掏給了她。

月月把手機一推，說：“你以為我傻啊！我早打過了！她手機關機了！”

“手機關了？哦！那可沒辦法了，要實在不會，我看你也別在這兒憋屈了！憋半天也不會，差不多趕緊睡覺去吧！明天去了再問同學吧啊！”

夏陽說完就自己先上了樓。

上了樓梯，經過齊曉門口，他想了想，猶豫了一下，就過去試著一擰門把手，那門果然沒鎖，他推開走了進去。

其實雖然和自己的屋子只有一墻之隔，但從那天她搬進來之后，他就再也沒進過這個屋子。

這屋子她收拾的很整潔，雖然住了好幾個月了，可屋里并沒有多出多少屬于她的東西，只是床上多了一條洗的很舊的藍色床單，和一條白底蘭花的小花被，被子疊的整整齊齊的。

東西雖少，這屋里依然已經有了一種特屬于某個人的氣息，她平常應該也不用什么香水化妝品之類的，可這屋里還是有一些似有似無的香氣，是那種淡淡的感覺，就和她這人一樣。

他坐在書桌前的椅子上，想了想拿出手機，試著播出了一串數字，一邊播著號碼，他腦子里忽然想起那首手機鈴聲：

“綠水青山映彩霞

白云深處是我家

……

”

他有一天閑的無聊還查過那首歌，歌名叫《古丈茶歌》，是很老的一首民歌，他不由笑笑——也不知道她這是什么品味！還喜歡看戲，莫非她身體里住著個老太太？今天這首歌在那邊響起，會不會又嚇別人一跳？

不過，顯然不會有他想的那場面，因為他的電話里已經傳出了那句女聲——

“對不起!您撥打的電話已關機!sorry……”

他失望地收起手機，心說也不知道她到底去了哪兒？她說去看的朋友是誰呢？

——

齊曉下午又去了醫院，因為齊主任說午睡過后，如果媽媽狀態好，會讓她再和媽媽見見面。不過等她過去，齊主任又說可能不太適合，為謹慎起見，只讓她遠遠看了看媽媽。

從醫院出來，她緊著往長途車站趕，可還是沒有趕上回保州市的最后一班車。

齊曉心里有點兒落寞，她很想早點兒回到市里，這種感覺和之前來的每一次都不一樣，其實之前對她來說在哪兒都一樣，這里和那里的區別只是換了一個地方漂泊，所以她并不急于去哪里。

她又去了那家每次過來會住的澡堂。

晚上躺在那里的躺椅上，齊曉忽然有點兒想念夏家小樓里的那張床。

齊曉出來忘了帶充電器，她害怕手機電用光，想睡前先關了機，關機前看看表——十點十分了！她想爺爺他們應該都睡了吧！爺爺打太極一般9點就散了，月月大概十點到家，還有夏陽……。

其實她知道自己這種情緒不對，那里也不是自己的家，自己不應該這樣牽扯。然而人畢竟不是機器，一些內心的事又沒有辦法完全控制。

她之前曾經想過手臂好了就離開那里，可她又一直留下來，她雖然一遍遍地告訴自己，只是想幫夏爺爺，可其實又明白，是自己并不想離開，她在貪戀著一些東西，盡管自己拼命想無視，然而她又深深明白。

齊曉思來想去輾轉了好久，才慢慢強迫自己睡去。

第二天，她起來早早去了長途汽車站，坐了第一班車回到了保州市區。

齊曉直接去了“夏家老鹽味”店里，爺爺還沒來，天冷了，天明的晚了，他們店開的也比夏天略微遲了一點。

她隨身帶著一把鑰匙，就自己先開了門，先收拾收拾，就準備營業吧！

——

夏陽今天要送爺爺去店里，齊曉不在，爺爺就打算早點過去。

等他們到了店門口一看，先驚了一下，發現門怎么開了！

爺爺忙下了車，走過去看，夏陽也跟著，到門口，才看見齊曉正在里面忙碌。

“小齊！你回來了？”

夏爺爺笑著說。

“嗯！回來了！”

齊曉見爺爺他們來了，也暫時放了手里的活兒和他們打招呼。

“你挺早啊！幾點到的？”

夏陽看著她問，只一天一夜未見，他就看出她明顯有一些憔悴。

“也剛到！我坐了早班車過來！”

“你去哪兒了？還住了一夜？那里很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