乍一看，和自己先前描述得確實有些像——

就像從山水畫中走出來的江南女子，煙雨朦朧，氣質娉婷，眉眼含俏，似語還羞。

“不是她。”霍景宸只看了一眼，就一口否定。

“啊？”程啟滿臉失望，“怎么可能不是她，她最符合您說的條件了！”

然而霍景宸所說的那個女人的年紀模樣氣質性格，不過是在他中了藥又中了槍，意志迷離之下的感覺。

他一直在憑著感覺找人，到現在沒找到也不奇怪。

不知道為什么，他不受控制地走到剛才那個女人站的小攤前面。

攤子上擺了各式各樣的玩具，幾個家長正帶著孩子在旁邊挑揀。

一只骨節分明的手落在擺放在最邊緣的玩具上，拿起一張豬八戒塑料面具，“多少錢？”

……

帝都霍家，一輛黑色勞斯萊斯在別墅正前方的鎏金色大門前緩緩停下。

秦管家帶著傭人恭敬地迎向從車中走下來的男人，“少爺，老爺子已經等您多時！”

“嗯。”淡漠的單音節從男人鼻腔中發出，透著生冷無情的意味。

秦管家神色一緊，少爺因為自幼喪失雙親，寡言少語，四年前又遇到那場差點丟了命的危險，整個人變得更加冷漠。

“景宸，你終于有空回來看爺爺了，嗚嗚，爺爺太激動了！”霍老爺子“虛弱”地躺在床上，面色蒼白，一雙眼睛卻矍鑠有神。

霍景宸波瀾不驚的眉眼微微一變，快步走到他的床邊，“您生病了？”

“子孫各個都不聽話，心情焦慮，能不生病嗎？我也沒幾年啦，快了！”霍老爺子邊說邊拿眼角瞅他的反應。

“爺爺您才七十，絕對能長命百歲。”霍景宸看出他的小把戲，臉上微不可見的緊張漸漸散去，“您有話就直說，不要憋在心里悶壞了自己。”

“我心里裝著什么事，你能沒點數嗎，別給我揣著明白裝糊涂……你也老大不小了，還能耽擱多久？”老爺子輕輕拍了拍他的手，“聽爺爺的，是時候找個女人成家了。”

這話霍景宸在老爺子這里不知道聽過多少回，神色沒有絲毫動容，“我說過了，我這種情況，不想耽誤別人。”

老爺子寬慰一笑，“你放心，我已經給你找好了人選。”

男人嘩地一下站了起來，“我不想結婚，現在的情況也不適合，爺爺還是不要操心這事了。”

霍老爺子正要怒罵，想到這家伙吃軟不吃硬，就抹了抹眼角，“爺爺現在只剩下這兩個心愿了，一個是看著你成家，還有一個就是讓你執掌霍氏集團。”

霍景宸皺眉，“您是不是忘了我跟您說過，我已經心有所屬？如果我娶了您找的女人，對那個女人也不公平。”

老爺子聽了他好幾年的“心有所屬”，然而各種追蹤調查，連半個鬼影子都沒看到，最后認定他在拿這個借口搪塞自己。

“沒關系，爺爺會為你找個對你死心塌地、不介意你‘情史’的女人！”

帝都衛家，此刻正處于一場沒有硝煙的戰爭之中。

一個穿著精致蕾絲長裙的年輕女人站在大廳之中，滿眼猩紅地看著自己的父親，“這么說，您為了那么點利益，要把我賣給那個殘廢？”

衛南城臉色一黑，“你知不知道沒有這筆資金我們公司就要垮了，到時候你們去哪當千金小姐，眼睛眨也不眨地花錢，你以為是從天上掉下來的嗎！”

“憑什么犧牲我的幸福讓你們快活，你們有沒有考慮過我的感受，我要是嫁給那個殘廢，我的一輩子就……”

“殘廢殘廢，你先照照鏡子看看自己是個什么東西！你爸我看到霍景宸都要低頭說話，你竟然還敢嫌棄他？誰讓你從小到大嚷著自己喜歡霍景宸，非他不嫁，弄得人盡皆知！”

衛沉月哇地痛哭出聲，“那個殘廢我絕對不嫁，我可不想當活寡婦，誰愛嫁誰嫁，否則我就自殺給你們看！”

衛南城差點被氣暈過去，緩了一會看向自己的二女兒，“你呢，你不是說霍景宸是這個世界上長得最好看的男人嗎，小時候每次都想找他，現在有沒有什么想法？”

衛晨曦瞪大水靈靈的眼睛，顯得有些可愛，聲音卻難掩幸災樂禍，“大姐從小就告誡我不要惦記她的東西，所以我哪敢對我的未來姐夫感興趣？大姐這是高興呢，她費盡心機，終于得償所愿了。”

旁邊傳來一道悅耳的男聲，“平時你不是最喜歡搶大姐東西嗎？”

“你懂什么！霍景宸現在成了太監，嫁給他就等于守活寡，那樣的人生還有什么意思！”

衛南城見她沒大沒小，當即喝道：“閉嘴！這樣的話要是被霍家人聽到，我們衛家徹底完蛋！”

衛晨曦哼了一聲，在旁邊雙胞弟弟的腿上用力一掐，“你小子給我老實點，再敢廢話，小心我揍你！”

衛子銘好看的俊顏劃過一絲厭惡，很快就被隱忍取代。

“要我說。”在旁邊作壁上觀許久的美婦人終于開口，溫柔的聲音隱藏無盡鋒芒，“我們衛家又不是只有這幾個孩子了，她們不愿意，嫁到霍家去也不得安生。”

衛南城擰眉，“什么意思？”

美婦人怨惱地嗔他一眼，“你忘了你還有個女兒嗎，你生她養她，她都不知道報答你嗎？”

一瞬間，一道小小的女孩身影在衛南城的腦海中迅速劃過。

但因為時間過去太久，當初他沒怎么關注過她，以至于現在努力回想，怎么也想不起對方的模樣。

對于妻子的提議，衛南城存在很大疑慮，“她未必會答應，到時候同樣會給衛家惹來麻煩。”

“這種天大的好事，她能嫁過去簡直是她八輩子修來的福分。”美婦人露出一抹篤定的笑容，“沒準到時候她還哭著求我們讓她嫁過去。”

“那豈不是太便宜她了？”衛沉月停止哭泣，滿是不情愿地說，“好歹霍景宸也是我喜歡過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