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旁邊一直緊閉雙眼的刀疤男子終于開口說話了,“夠了”
煙嗓男子收回棍子,方冬劇烈地咳嗽了幾聲。
而后半個小時都沒有人講話,壓著方冬的手也松開了,并安慰似的拍了拍方冬的小手臂。
“到了”車子停穩以后,車廂門被打開,方冬的繩子松松垮垮的掛著,但沒有人檢查,好像篤定她是逃不掉的。
方冬被平頭的年輕男人扶著下了車,車外氣溫很低,方冬只余一件短袖睡衣在身上,渾身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給她一件衣服”刀疤男子開口講了第二句話。
車停在一棟民宅門口,三層高,門口有荒廢的草皮,房子四周都是樹,這種房子在聯盟任何一處的郊區和農村都非常常見。
煙嗓男人走到門口,畢恭畢敬地敲了敲門。
門內傳來奇怪的咕嚕聲,隨后門就開了。
方冬被推到室內,終于見到了買主,是一只類母蟲,方冬不知道它為什么找上自己,或許是因為卡蘭特,也或許是因為上一只被擊殺的高級蟲族。
“你見過我”類母蟲的通用語講的很好。
方冬想了很久,自己什么時候見過一只類母蟲,那就是在北基地實習的那段時間了。
沒想到這只類母蟲還能有這么長時間的記憶,不,應該說是母蟲,蟲族的母蟲才擁有媲美人類的記憶和思維能力,類母蟲都是母蟲的分身,也許連分身都不算,只能算是母蟲的信號接收器和發射器而已。
“你還害死了我珍愛的一個孩子。”果然是母蟲在和方冬交流。
其他人都沒有進來,并把門帶上了。
類母蟲柔軟的身體,其實非常脆弱,方冬現在就可以捏死她。
“你想殺我?”方冬一直沒有回應它,但類母蟲很有耐心。
“我看得出來你想殺我,這只是我的一個談判體,我想你應該不會這么不明智”它的惡心又滑膩的觸角在椅子的把手上穿行。
“你找我是想和我說這些,說服我不殺你?”方冬盡量不把視線落在類母蟲的軀體上,她覺得類母蟲比普通的蟲族要惡心,尤其是這一只,五彩斑斕。
“我想我們需要心平氣和的談話,而不是像現在這樣,你對我充滿了仇恨”
它并不是想心平氣和的講話,方冬覺得,它一直在試圖激怒她。
“你現在可以說了,我已經足夠心平氣和了”方冬很聰明,她沒有被激怒。
“是的,年輕人”類母蟲的觸手移動著伸到方冬面前,是一張照片。
照片上是一個不認識的人,方冬疑惑的仔細回憶有沒有人和照片上的人很像的,但沒有,她很確定自己不認識照片上的人。
“你不認識他?這很正常,他是智械的領袖,但顯然歷史沒有記載他,他失敗了,成功總是由勝利者書寫的,不是嗎?”
方冬知道聯盟曾經爆發過智械危機,但這和蟲族又有什么關系呢。
“所以,將來也不會有人記得你們的領袖”觸手收回了照片。
所以這只蟲子千里迢迢來見她,就是為了耀武揚威嗎,方冬不懂,但氣勢不能輸“不,不會被人記起的是你”
“逞能不起作用,年輕人”
“那你現在千里迢迢過來,不就是為了在我面前逞能嗎”
方冬看到類母蟲不斷扭動的身體停滯了片刻“如果你非要在死之前,說一些逞能的話,那我也愿意一聽”
聽到死,方冬就很氣,一股熱血涌上頭,也不管類母蟲多惡心,盤起面前章魚樣的類母蟲就狠狠地朝地上摔去,再朝死里向它的頭部踢去并拿起椅子朝它砸去。
“你在做什么”門被推開,類母蟲早就被方冬砸得沒有動靜了。
煙嗓男站在門外皺著眉頭看她,但仍舊沒有進來。
方冬終于覺察出不對勁了,她拔腿就想往外跑。
地面變得軟起來,方冬的腿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被束縛住了,再仔細看,這個房間并不是真的房間,它是變形腐蟲的內腔。
“不知道我在吃掉你之前,你們的領袖能不能過來呢”軟趴趴的蟲子又恢復了生命力,優哉游哉地爬到方冬的肩膀上,綠豆一樣的眼睛一瞬不瞬的看著方冬“我已經給他留了足夠的時間呢”
可方冬哪里是坐以待斃的人,她彎腰撿起一旁被敲碎的椅子碎片,狠狠的扎向那雙邪惡的眼睛。
類母蟲沒有痛覺,只是失去了聲音,不再叫喚。
蟲子的內腔還在縮小,方冬的腿已經失去了知覺。
門口的煙嗓男人露出害怕和后悔的神色,轉身就走。
方冬把已經死透的類母蟲扔向他,正正砸在他的頭上。
男人發出害怕的叫聲。
“快抓住棍子!”平頭男人一腳踢開煙嗓男人,遞過來一根棍子。
方冬正好夠著,奮力的想拔出自己。
變形的蟲族似乎有所察覺,門口的洞在變小,平頭男子使出全部力氣,終于在最后一刻把方冬拉了出來。
方冬腳和小腿的血肉已經完全被腐蝕干凈,只看到森森的白骨。
“快走。”方冬完全依托著平頭男子的身體。
平頭男子眼中有猶豫的神色。
方冬知道他是放不下自己的同伴,但至少先上車“你先把我扔上車”
年輕男子剛一將方冬扔上車,煙嗓男人就從滿頭的類母蟲中掙脫開來,一臉不可置信地看著年輕男子。
方冬發現刀疤男也暈倒在車上,沒想到年輕男子看起來最弱,卻戰斗力很強。
煙嗓男沒還沒來得及暴走,變形的巨大腐蟲就脹開了屋子,碎片恰恰擊中了煙嗓男,將他放倒了。
方冬早就爬到駕駛平臺上,隨便設置了一條路線,大聲的讓年輕男人趕緊上車走。
車子剛開出五百米遠,就遇到了趕來救援的人,方冬在看到卡蘭特打開后備箱門的時候,知道自己又逃過一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