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這是什么地方？”

長孫無塵的疑惑也是所有人的疑惑。

李涼夜：“此地沒有夜晚，名為‘晝?！?。”

長孫無塵：“你來過？”

李涼夜：“來過，也沒來過?！?

長孫無塵：“……”

如同剛才夜鳶回答“是，也不是”一樣，令人云里霧里。

李涼夜解釋道：“我以前去的晝海在江都。”

“江都？”

長孫無塵似乎記起了什么，看到身旁的洛雨，馬上想起“江都故人”，他們在羽林軍衛(wèi)所調閱鹿人賈檔案時，上面就寫著“江都”。

他們還發(fā)現(xiàn)鹿人賈的舉薦人是宣妃，這位娘娘當然也是江都故人。

“江都的晝海和這里的晝海有區(qū)別么？”

李涼夜：“沒有區(qū)別，有人把它從江都搬到長安?！?

所以李涼夜剛才說他來過也沒過來，意思是這個晝海他確實來過，沒來過則是此地以前在江都，此時在長安。

長孫無塵的著重點也不在這上面糾結。

“主人是誰？”

李涼夜：“你會見到她?！?

說罷往前走。

花海沒有路。

李涼夜帶著眾人如趟水過河般徐徐前行。

每走一步便會驚起一片蝶舞。

視線所及看不到邊際，倘若常人置身其中，必定會迷失。

所幸有李涼夜領路。

約莫走了一刻鐘。

前方是一座類似寺廟的建筑。

青磚碧瓦，朱欄玉砌，比寺廟多一分靈動，比宮殿少一分清冷。

這樣的建筑在大唐已很少見，或不應該出現(xiàn)在長安城中。

它更多表示前隋風尚，江都故郡。

隋朝覆滅，大唐取而代之，朝代更替，物換星移，即便短短二十年，人情風物已成懷念。

但總有念舊之人。

這座建筑沒有名字，推開門，兩邊羅列大大小小十幾座雕像，都有石碑作傳，銘文為記，各受香火，根據(jù)碑文可知，這些都是隋朝的皇親功臣。

盡頭處是隋朝六位君主，各有姿儀，俱備端莊。

這是一個祭奠緬懷之所。

長孫無塵進來時，兩邊焚香未盡，有淡淡余味，卻不是香燭味道，聞之令人心寧神靜。

這又是一個巨大反差。

原以為這應該是十惡不赦之地，沒成想充滿對故國懷念與舊物懷戀。

這里的主人顯然不止是單一的故國情思。

兩邊還有許多更小的雕像，其中有貴婦、有宮女、有孩童，乃是主人特別的慈悲。

李涼夜帶著長孫無塵等人走過來時，兩位主人一同起身。

其中一個是著雅素道服的女道士，另一個是雍容華服的貴婦。

前面一人背對著看不清面容，后面一人額頭貼著蝴蝶花鈿，至于她的身份——

長孫無塵等人見之都要下跪。

特別是長孫離境，幾乎接受不了！

“宣、宣妃娘娘，您怎么在這？！”

長孫離境長年守護后宮，一眼認出眼前這位正是宣妃。

這位傳言中的“大隋公主”，如今已成大唐后宮中除皇后之外的第二女主，她的氣度是恬靜肅雅之端莊，容貌是皎然脫俗之絕世。

特別是那雙眼睛。

眼波流轉時，有人說可以看到朝代更迭時的動蕩紛亂，一位嬌弱女子置身其中被揉碎，任何人都想護其周全，幫她脫離苦海。

包括當今圣上。

甚至特賜“楊”字，以示天恩榮寵，宣妃便成了“楊宣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