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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第二十九獨眼狼

我大概往前走了一千來米,我周圍的氣息忽然變得越來越陰冷,砭人肌骨,我不由抖索起來。我繼續快步往前走,高挺著胸,昂起頭,注意著四周。

忽然,我一只腳踩了個空,踩進了一股極冰涼的東西里,把我嚇了一大跳,不由地把腳迅速抽了回來。

我還以為是什么呢,我一看原來我來到了一片水洼邊,剛才這只腳踩進了水洼里。

洼面不大,平靜得是一面鏡子,里面的水是灰黑色的。就這樣的淺水洼,水卻極其冰涼。

水洼中央靜寂地佇立著一束大人人頭高的植物,梢頭挺立著一朵大大的花朵,紫紅色。

葉片像蔬菜,淡綠色,左右互生,共六片葉子,羽狀形,葉面披著細小的棘刺。

在如此灰色的水里面單單就這么一朵花兒,感覺怪怪的。我無心去關注它,我奔走了如此長的時間,這一路又受怪物的折騰,致使我出了大量的汗水,現在的我是又饑餓又口渴,我不知道這水干凈不干凈,不過臟我也不想去顧忌了,我打算先喝幾口水解解渴,再去把那果實摘來,看看能不能吃。盡管它太小了,但是總算有個東西先墊墊肚子,等吃完它,我再去找一找,看看其它地方還有沒有東西吃。我把法器收進大肚葫蘆里,蹲下身子,合起雙掌弄水喝。

我剛把水弄到嘴邊,正要喝上一口,水里卻發出了一個人的聲音,像青蛙躲在水塘里的叫囔聲那樣渾濁。

“今天,終于有人闖進了我的世界了。”一個中年男子的嗓音,聽那得意的語調就知道不是個好人。他哈哈大笑,不懷好意。

我如同受到弓箭傷害過的鳥兒,一聽到弦音就驚恐萬分,我驚慌站起身子,拔出法器面對著洼面往后退了幾步,滿湖面掃視。我大喊道:“你是什么東西?”我想可能又是什么怪物。

那束開著一朵紫紅色花朵的植物下,“咕咕咕”冒出一個個大水泡,同時,冒出了一個人頭骷髏,它正面三個黑俊俊的洞清清楚楚,它浮在水面上。

骷髏頭倒沒什么可怕,在三鼻子老巫婆的骷髏谷里我見得已經夠多了,但是還從來沒見過會發出聲音的。

更嚇人的是,突然一個幽靈一樣的小亮點出現在了兩個烏黑黑的眼洞里,左右來回閃動,又像是一顆眼睛向著我發出探詢的目光。

骷髏頭里發出笑呵呵的得意聲,說:“原來還是一個孩子,看來我苦難的大限已經來臨了。我的苦難該要結束了。”

怪物的笑聲和話語充斥著詭異的氣息,我心里不由咯噔了一下。我以吼叫來壯膽?!澳阏f什么?你到底是什么東西?”

“什么東西?當然是人了。”骷髏頭說話的同時,像青蛙在池塘的水面上一樣向我滑沖了過來,發出嘩嘩的水響聲。把我嚇得又連退了好幾步,手中的法器握得更緊了。我緊咬牙根大膽地說:“你是人?你是什么人?怎么是個骷髏頭人?”我嗓音發顫。

“骷髏頭人?哈哈哈哈哈哈哈。有意思。骷髏頭人……

“嗯,好像也可以這么說,目前的我可以算個骷髏頭人。哈哈哈哈哈哈哈……”怪物笑個不停,骷髏頭在水面上從這里滑到那里,從那里滑到這里,像一個得意的舞者滿臺面舞蹈。

“你到底是什么東西?”我再一次喝問道。

“你真想知道我是誰,是嗎。我來告訴你,孩子。不過你已經沒有必要來問這個問題了,小鬼。我在這里已經足足等了五十年了,今天終于有個膽大的小子闖了進來,闖到了我的跟前。你真是又幸運又不幸啊,有的人才剛進這片森林就被這里的怪物啃進了肚子里。你倒不錯,只弄個一臉傷口。但話說回來,在你臨死之前對你說個明白,也好讓你死得瞑目。這也符合人之常情嗎?!彼驗楦吲d語無倫次。說話的同時骷髏頭里面的那個光點繼續左右來回閃動,并隨著他那份高興勁兒閃動得更快活,頻率更高。他笑的時候骷髏頭的前端向上抬起,脫離了水面,像一個開懷大笑的人往后仰起那樣。

“你想干嘛?”我握著法器的手抖索了一下,心中大感不妙。

“要干嘛?要把你——哦,先不用急,孩子,先不用急,先聽聽故事吧。聽聽我的故事。五十年前的故事。要知道我已經五十年沒有對人講過一句話了。我幾乎都不會說話了,如果不是我時常練著嗓子,自己對自己說話,或對走在這里的動物講講話?,F在先得讓老子說個痛快。老子得要好好說個痛快?!?

我無心去聽他的故事,但是緊接著他就自我推薦地說了起來。

“在神物法法學的世界里,除了佛門、道門、巫門、基督教、真主教、天主教六大門系外,還有血門、蕾門、金門、鬼靈術——即鬼門趕尸派等多種多樣的旁門派系。小孩兒,你有沒有聽說過呢?”他一會兒往后滑,一會兒往前沖,簡直就像早晨剛出籠的公雞左奔右跳,一股無法盡興般強烈的興奮勁兒。

“怎么呢?”我路途上聽鳳凰說過。

“本人研究的是血門神物法。是專門研究血液的法術。這種冷門法學研究的人相對較少。當年我為了了解世界所有動物的血液特性,約起我的一位同門學子,利用特殊的法術游走四方。多年后,我們就來到這個目的地——阿爾俾斯山?!?

“阿爾俾斯山?。俊蔽覍@幾個字十分敏感,不由地囁嚅了一聲。

“在這里,我們卻同時喜歡上了一個女子。我們為了得到她的芳心發生了爭執。我太喜歡這個女子了,但是女子不鐘意我,鐘意他。她非常漂亮,跟你一樣有著一對大大的可愛的眼睛。為了能得到她,我絞盡了腦汁。我對朋友設下了一個圈套,說在這片烏野森林里的黑水湖附近有一條冰蛇……”

“黑水湖?。俊蔽医蛔〉赜指艘痪?,極其驚訝。但是怪物好像沒有聽到,這個怪人五十年來沒有和人說過話簡直快要憋死了,一開腔如大壩開起了閘門,泄水必須千里才愿意停頓下來,誰也阻擋不了似的,只管自己呱呱呱地說個不停,一點兒也不注意我的話。

“他知道這種冰蛇非常稀有,全身雪白,身體冰涼到極點。不是有句成語嗎——見物成霜,就是從它身上得來的。后來通常用來比喻一個法師法力的厲害,也有拿來比喻一個惡人的可怕、惡毒。這冰蛇所走過的地方,草木都要成霜,連石頭都要蓋上一層白霜。但是它的血性卻反而相當剛烈,滴在鐵塊上,鐵塊必會燒出一個洞眼。這冰蛇是血門法學家研究的一級對象。凡是……”

“你之前說什么?黑水湖?”我沒有耐心去聽怪物這些與我毫無關聯的事情,一心想把黑水湖弄個明白,見怪物越說越遠我就打斷怪物的話。

怪物停頓下來,驚訝地反問道:“‘什么’?‘黑水湖’?你是什么意思,小孩兒?難道你不知道這里是烏野森林?不知道這小片片水洼就是黑水湖嗎?”他反被弄糊涂了,一副疑惑不解的模樣?!澳闶菑哪睦飦淼模∽??難道你不是因為好奇才邁進這座古怪的森林嗎?你的父母沒有警告過你這里是人類的大墳場——人類的禁地嗎?”

原來這里就是烏野森林?這小片片水洼就是黑水湖?我四周觀望,腦袋里一片混亂了,不知道該從哪兒想起了。我怎么就到了烏野森林,到了這黑水湖邊呢?這么說這里就是我的目的地了??墒俏矣浀米约菏潜荒菆F“白影鬼”給吸進了肚子里去了的啊。它的肚子里就是烏野森林?我更糊涂了。

但是突然我的腦袋瓜里掠過一道靈光,我好像明白過來了,我激動起來,心想,難道、難道那個活物就是蕾婆婆的通玄鏡?

沒錯,肯定沒錯,我暗自高興起來,這又圓又扁的奇怪東西確實像一面鏡子。它就是通玄鏡!

這世界上的東西真是太奇妙了。沒想到通玄鏡竟然是個活脫脫的東西,跟我們之前想象中的鏡子相差太遠了。剛開始還以為通玄鏡跟女人梳妝臺上的差不多,沒想到是個活物,是個怪物,是個母雞大小的老頭,還有一頭又長又白的頭發,還會吃東西,這通玄鏡也太有意思了。

可是為什么蕾老太太不在通玄境身邊呢?難道是它偷偷跑出來的?我想應該是這樣?,F在我慶幸之前捕捉“白影鬼”,不然我就失去了這個好機會了。但是我還有些不放心,問了一句:“你能確定嗎?這里是最北方的烏野森林?這個就是黑水湖?”

“原來這小子是誤闖進來的。這可算是天意了?!彼锏墓治镟止局底愿吲d。那星星大點的幽靈一樣的亮光,又在兩個烏黑黑的眼洞里左右來回地閃動著。像是有些不相信似的,審視了我一番后接著回答我?!皼]錯,小子。這里就是你們父母從小就對你們講過的烏野森林,你眼前這小片片淺洼就是黑水湖。這里一年四季沒有光線,盡管在外面能遠遠地看到太陽的光線照耀著這片森林,這里卻一直是一片灰黑色的世界。這是曾經一位大法師為了給自己療養他身上的怪病打造出來的。關于這些你父母沒講過給你聽嗎?”

我對他說的其它事沒有興趣,我望著黑水湖中央的植物,指著問:“這個是罌粟了?”

“嗯?罌粟?是的,這是罌粟?!?

“那這個呢?這朵就是罌粟花了?”我緊接著又興奮地問。

“罌粟花?這還用問嗎,從罌粟身上長出來的當然是罌粟花。這不但是一朵花,還是一味良藥呢。怎么,你問這些干嘛,小子?”

“啊!這就是罌粟花!”我不由地叫了起來。

這一叫,使得那水里的怪物突然明白過來了,他震驚地說:“莫非你是來奪罌粟花的,小子?”

“嗯,是的。我要這朵花去救人的?!蔽壹尤f分,沒想到我要的東西這時就在眼前。

“原來是有目的而來的?!惫治锿蝗慌瓪鉀_天,“你不知道這是我的生命之花嗎?你不知道我每天就是靠這罌粟花維持生命的嗎?這棵罌粟上的罌粟花一季一開一謝,你把花朵摘去了,我吃什么?我每天就是靠這朵花兒過濾出來的‘露珠’充饑的。這里面的水可不能直接飲用。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怪物突然又怪笑起來,笑得難以自禁,笑了好一會兒后才停頓下來。說,“既然你相中了我這朵罌粟花,也好。不,應該說正好,我可以成全你,小娃娃。我就順手做個人情轉交給你,孩子。當年我的同門學子反敗為勝,用他的法器從我的鼻孔里吸干了我的血液和元氣,把我抽縮成一個小人兒,又把我給他準備的頭顱用在我身上,把我封死在這個頭顱里,封死在這片黑水湖中,想讓我餓死在這里。還好,我身上帶了一把罌粟種子,能把這里的黑水過濾成純凈、潔白的‘露水’,不然我早就餓死在這顆頭顱里了?,F在,只要我把你的血液和元氣吸個通透,納入到我的身體里,我就能恢復強大的法力,我就能恢復自由了,我就可以脫離這個頭顱,脫離這個困了我足足五十年的黑水湖了。哈哈哈哈哈哈哈。然后就由你來代替我的位子。你不是想擁有這棵罌粟上的花朵嗎,孩子?這不是兩全其美嗎?!彼麩o比喜悅。

“我摘去是要救安榮公主的?!蔽姨煺娴卣f。

“哦,原來摘去還是救一位公主。哪個國家的公主?說來聽聽。不用擔心,我獨眼狼會幫你完成這個心愿的?!彼f,“不就是一朵花嗎?我告訴你,只要我往黑水湖里再扔一顆罌粟種子,很快一棵罌粟,花開葉綠,不要多長,三天時間就有一朵大花朵綻放開來,陪伴著你,這生活多美妙啊。我要是多扔幾顆,再多救幾個公主都有呢。過來吧,孩子,我會完美地幫你完成任務的?!弊詈笠痪湓捔Φ朗悖f著的同時他向岸邊沖了過來。

“你想干什么?我可是有法力的!”我往后退了一步,手握著法器努力地抖了抖。

怪物沖到水洼邊沒有往前沖了,他大笑起來,不屑地說:“你有法力?你的法力?好吧,該明白的你都明白了吧?我就不多說了,你死得也瞑目了吧。既然你有法力,那就趁現在還活著,把我當作陪練員,把你的法力好好表演給我看看吧?!?

頭顱從水面升起,連帶起水花,水花像是一件水衣,“水衣”和頭顱連在一起看上去像個人形,與此同時,兩條水線從頭顱的鼻洞里射了出來,像兩條細細的棉線向我飛了過來。

我撒腿就跑。但是我跑了幾步又想到了我的媽媽,我意識到,現在我沒有選擇了,我必須要打敗他才能把罌粟花帶走,帶回宮中,才能要回我的媽媽。膽怯的我內心突然涌起了一股勇氣。“我不能丟下媽媽不管的?!蔽以谛睦锖傲艘宦暎闶菫樽约簤涯?。

我心里是很害怕的。因為對方這么囂張,法力一定厲害。不過我也記著了怪物那句話,他的血液給人吸干了,他是要吸取別人的鮮血才能恢復強大的法力,也就是說,他的法力在沒有吸取我的血液之前可能未必打得過去我的。

我決定不跑了,他要與敵人一決雌雄,我對著疾速飛來的水線放劍。

啾、啾、啾、啾,我在短時間里連放了十劍,卻只打斷了對方一條水線,另一條水線像細繩,很快就纏住了我的腰身,把我往湖水里拖。我一邊使勁往后拉,一邊瞄準纏著我的水線放劍。但我發現在拖動之下,細小的光劍打準細小的水線太困難了。我當即放棄放劍,改為雙手對拉,我希望拉斷水線。

令我沒有想到的是,棉線一樣細小的水線居然比粗麻繩還結實,把我的手都弄疼了也沒有拉斷。我的一只腳被迫跨進了湖水里,我向怪物靠近。

這下麻煩了,如果靠近怪物我就完了,怪物會吸干我的血的。我非常害怕,我拼了命地抵抗,使盡全身力量往后傾斜身子,借自身的重力往后拉。但我發現對方的勁頭非常強大,我根本不是他的對手,腰力明顯不夠,我的身子在一步步向怪物靠近。

我急了,我對骷髏頭射擊。我想,也許打破骷髏頭,獨眼狼就會掉落水中,他可能會被水淹死掉。

因此我放開馬步,對骷髏頭兇猛射擊,一劍又一劍,一連放了好幾十劍。

骷髏頭卻沒有受到任何的傷害,只是在光束的沖擊下發出“唋唋唋”沉悶的響聲。

“你省點油吧小娃娃。就你這小黃鴨還想打破我的骷髏頭?!豹氀劾前盐彝耆先胨?,繼續把我拉近他身邊。

他的頭顱與“水衣”保持一致,如同一個人形,上身往后傾斜。

這可怎么辦?我火燒眉毛了,拉,拉不斷,射擊又很難拿準,攻擊骷髏頭又打不破,之前我從那么多的怪物嘴里死里逃生,卻讓這最后一只怪物給吃掉?

就在我自我發問時,我猛然間醒悟了過來,我可以向水線劈一劍的。我當即舉起法器對著水線橫劈了一劍。

沒有超出我的預判,那條水線從中斷成了兩半。水線化為水,回落到黑水湖里,纏住我身子的水線也化為了水,打濕了我的衣服。水線斬斷的一隙,我差一點往后倒在了湖邊,還好我一個后伸的腳步撐住了身體。

我轉身迅速上了岸,我要與這個壞人保持一定的距離。

但是對方新的兩條水線緊接著又來了。

我毫不猶豫,舉起法器連劈了兩劍。兩條水線被劈斷了。

現在我決定先發制敵,對敵人發出進攻,骷髏頭打不掉,我想,我打那個星星一樣的光點,要是打到了,可能就能打死他。

可是就在我準備要采取反攻,對方飛出了四條水線。這樣一來我不得不先招架對方,我人往一旁退了兩步,一劍劈了過去。

一劍之下四條全斷了。

但是緊接著對方又來了四條,并且準備纏住我的兩只手。

我果斷地照著之前的辦法,往一旁移了兩步,舉起法器又一劍劈了過去。

這四條也斷了。

可是,對方緊接著又來了四條。

這樣下去可不好,我在心里嘀咕道,連打對方一下的機會都來不及,那我只會輸不會贏。

我靈機一動,趕緊避開四條水線,往遠處跑,躲到了一棵大樹的背后,用大樹做盾牌。

非常不錯,對方的四條水線無法直接射向我了。

“臭小子。”獨眼狼怒道,“你以為躲在大樹背后,老子就治不了你?!闭f著一根水線如同藤條在半空中橫掃而來,力道十足。

我還沒有反應過來,這條水線就纏在了我的腰身上,像蛇一樣進一步攏得我緊緊的,把我往外扯,想把我拖出去。

我舉起法器,反手揮去一劍。

水線斷了。牽在獨眼狼手里的水線失去了力量的貫通,化成了水花回落到湖水中,纏繞在我身子上的水線失去了力量的支撐化成了水花灑落在了地面。

然而隨后又一條新的水線向我飛了過來。

我發現這條水線離地面有一定的高度,我來了一個機靈,我整個人趴下。水線繞了個空,環抱在了樹桿上。

多次之后,也許對方發現了其中的蹊蹺,這時兩根水線沿著地面左右開弓橫掃而來。

不過還是撲了個空,因為我選擇逃離,逃到另一棵樹的腳下。

之后多次,我都是要么趴下,要么逃離到另一棵樹的背后來招架對方。每一次居然都避開了敵人的攻擊。

漸漸,我進入了良好的戰斗狀態。我發現,現在我還有多余的時間來攻擊對方,因此我一有時機就瞄準骷髏頭里的閃光點射擊。

幾個來回后,我又長進了,現在我不但能游刃有余地躲避獨眼狼的攻擊,還學會了如何巧妙地還擊。我在樹的背后時而從左邊放一劍,時而從右邊放一劍,弄得黑水湖里的獨眼狼徹底亂了套路。他暴躁狂怒,他咆天哮地,像一頭發狂的獅子在黑水湖里把水攪得嘩嘩作響。

也許之前他心里想的是,對付這小布點手到擒來、立竿見影,當即就能滿足自己的欲望,輕而易舉就能要這小子的命,沒想到居然跟我打出了個持久戰,反而跟著我的屁股圍繞黑水湖轉來轉去。

這樣一來,緊張、恐懼,一身汗水的我開始有了一絲得意了。我琢磨著,這樣下去,他就只贏不輸了,我占上風了。盡管我沒有一劍傷到獨眼狼,但是現在只有我攻擊獨眼狼的份兒了。

這樣的戰斗又持續了一些時間后,突然獨眼狼總結出了經驗教訓似的,說:“好小子,跟我玩花樣,我就不信逮不到你。現在看你往哪里跑?!?

我心兒咯噔了一下,心想,難道這怪物想到了什么厲害的招數來制服我。我提高警惕性。

我錯了,我高估了獨眼狼,獨眼狼出的招數還是之前的老套路,兩條水線左右開弓沿著地面橫掃而來,打算環抱住我。

我內心竊喜,身子快速趴下,接著站起逃離到另一棵樹背后,與之前一樣,途中趁機對著那黑俊俊的兩個眼洞里閃來閃去的光點狠狠地放了一劍。

“啊……”那怪物當即發出一道慘烈的尖叫聲,帶著他的“水衣”仰天倒了下去,嘩的一聲,整件“水衣”化回成了水回落到了黑水湖中。

這令我驚喜,我心想,那怪物是被我打中了?就這一劍。

但是我還不敢確信,所以躲在樹背后的我不敢走出去瞧看。過了好一些時間,湖面一直都沒有動靜,我這才謹慎地探出腦袋往湖面瞧去。

水洼一片平靜,一顆骷髏頭橫倒在水洼很淺的地方,一動不動,露出了半個骷髏。

看來這是致命的一劍,我確實擊中了他,還擊斃了?

我頓感快慰,內心說不出的高興,斗了那么久總算把他給拿下了。

我一腳跨出了樹干,又靜靜地看了一會兒后,接著我興奮地跑到了湖水邊,即離骷髏頭最近的地方。由于倒在水里的骷髏頭離岸邊還有幾步距離,因此我想直接踩進水里,拿起骷髏頭扔到岸上來看看。我挽起兩個褲管,脫下鞋子準備下水。

可我還沒有站穩腳跟往湖水里踩去,骷髏頭突然帶起“水衣”又升了起來,里頭的獨眼狼發出得意的哈哈大笑聲,與此同時兩根水線從骷髏頭里飛了出來,趁我不備,一根纏住了我的手腕,一根纏住了我的法器,一把把我的法器奪離我的手心,向一旁一棵大樹疾飛而去,射進了那棵樹干里。接著這一根水線一個回攏纏住了我的左手,隨后骷髏頭鼻孔里又射出了兩根新的水線,纏住了我的腰身,纏了一圈又一圈,猶如蜘蛛絲胡亂纏繞獵物,把我纏得密密實實,一絲也動彈不得。并把我拖倒在了湖水邊。

這一切來得非常疾速,我沒有任何機會來做出抵抗。我更沒想到這是個圈套。

骷髏頭連帶著“水衣”飛了過來,飛到我的上空,懸乎在上空,俯視著我,他得意地說:“跟我斗。你這小黃鴨還嫩得很呢。原本老子還愿意跟你多談論幾句,你卻如此頑劣,耗費了老子不少精力?,F在老子可沒興趣再跟你打趣,你給我見鬼去吧?!?

兩根新的水線從兩個眼洞里沖了出來,直接沖進了我的鼻孔里,鉆入到我的口腔中,經過口腔像兩條鰻魚一樣往我胸腔的心臟探去。雙手雙腳不能動彈的我,急忙用牙齒咬水線,我想咬斷水線??墒撬€非常堅韌,任我多么努力咯嘣都無濟于事。

很快,我眼睜睜地看著從我嘴巴里沖出來的鮮紅的東西經過水線往骷髏頭里輸送。他這是從我心臟里汲取我的血液。我內心難受,我苦叫著媽媽,心想這下我非死不可了,我再也見不到媽媽了。

五十年的等待今天終于要結束了,獨眼狼得意至極。

這時,一陣柔和的微風從遠處悄悄地吹了過來,從我前額吹過,這像是來自我媽媽的手,來安慰我那顆無助的心靈,如此的幽柔。我的頭發掀起了一朵浪花。

“??!火焰眉!”骷髏頭里突然發出驚悚的一聲尖叫,只見骷髏頭疾速遠離了我,沿著水面蹭蹭蹭往后飛退,直退到對岸,倒在了湖岸邊。

纏在我身上的水線自我崩斷,斷成無數截,化回水灑在了我身上和地面上。

這一切來得突然、奇怪,我一頭霧水。我三兩下就從地面上爬了起來,跑到就近大樹的背后躲藏起來。我胸膛里的那顆心撲通撲通亂跳,跳得異常的快,兩邊太陽穴也一樣,猛烈地撞擊著腦袋,疼痛得難以忍受。我不知道這是怎么回事,緊張、驚訝、恐懼、希望等各種情緒在這我的身體里交疊出現,又混合在了一起。

四周一切靜寂無聲,連一只飛蛾、爬蟲聲都沒有。我只聽到自己的心跳聲和太陽穴的撞擊聲,以及自己的呼吸聲。我猛吞了一口口水,后背緊靠在樹干上,一動不敢動。只是我的兩只眼珠子左右溜動著,心里在估感著。

我并沒有發現任何東西突然從我兩側身后襲來,豎起的兩只耳朵也一直沒有聽到黑水湖任何動靜。

我持續等待,靜靜地,靜靜地等待。我等待了許久許久敵方還是沒有任何動靜。

這就奇怪了,這時我心想著,難道怪物這次真的死了?可是他是怎么死的呢?我糊涂了。我可沒有對他放一劍呢。難道就是我頭上的那對丑陋的眉毛把他嚇死了?我想不明白。

恐懼的我想探出腦袋去瞧看,可是又不敢。但是最后我還是轉過身子謹慎地把腦袋伸出去了,對整個湖面掃視了一番。

我看到了,骷髏頭已經脫離了湖面,倒在了湖岸上,一動不動。

我望了很久,骷髏頭一直沒有動靜,我從樹背后跨出一步,直面對方。獨眼狼還是沒有任何動靜,我又往四周望了一圈。整個這片區域特別的安靜,沒有任何異常,似乎這里方圓十里只有我這個能動的活物。

我的身心有所放松了。我想走過去瞧看,但是我不敢,我害怕再次上當,盡管我感覺這次不像一次詭計,因為獨眼狼當時根本不需要那樣做。

我猶豫不決。

忽然,我想到了一個試探的辦法。我立即提起一只腳往地面跺,兩個鼻孔里發出哼、哼哼的響聲,一聲比一聲大,一雙眼睛格外的明亮,警惕著骷髏對我又一次的突襲。

幾次這般動作之后那邊依然沒有動靜,我想那怪物可能確實是死了,我大起膽子,決定過去瞧看個明白。

我一只手下意識伸向葫蘆口抽法器,習慣性默念“肚肚佛”。我默念了好幾次,都抽了個空,我心里咯噔了一下,以為自己把法器弄丟了。隨即我想起來了,之前,我的法器被怪物奪走射進了那棵樹干里。

我舉起頭往四周瞧看,這棵樹就在我二十步外,我的法器直直地深插樹干中。我高興地跑過去,踮起腳跟,一手抓在樹枝上防止自己不小心滑進水洼里,一只手伸得高高的。我正好夠著了法器,我努力一拔,法器就出來了。

我手握法器,吐了一口氣,頓了會兒,接著,我鼓起勇氣一步一步謹慎而去。想到這怪物可能會再一次對我發出突襲,我的身子打了一個戰栗。

在離骷髏頭還有一定的距離時我又停了下來,我還是猶豫不決,我還是擔心這是一個圈套。我想了想,覺得還要試探一次。

我嘴里又發出哼、哼哼的響聲,左腳腳底板往地面上跺。

骷髏頭沒有動靜。

可是我依然不敢走過去瞧看。接著我又想到了一個更好的辦法,我往地面看了看,就在我腳下有一顆小石頭,我欠下身撿了起來。我舉起石頭瞄準扔了過去。我沒想到這時的骷髏頭如此脆弱。石頭正好砸中了骷髏頭,“噗”的一聲空洞聲,骷髏頭上出現了一個孔洞。

我下定決心,繼續靠近骷髏頭。在我走到骷髏頭還有三步左右,我又停了下來。我再一次發出哼、哼哼的試探聲,一只腳往地面跺。但是骷髏頭依然沒有任何動靜。我想這怪物確實死了。不過我還是有些緊張,我握著法器小心翼翼把手臂伸得長長的,一雙腳跨開著,像是害怕放鞭炮又在點燃鞭炮的孩子,做出一副準備隨時逃跑的姿勢,然后,我把法器慢慢靠近,用法器直截了當地在骷髏頭上戳了一下。

“噗?!鳖^顱上被我戳出了一個小孔。

我見這樣,我再一次伸長手,法器往骷髏頭上繼續戳。我每戳一次,上面就出現了一個孔洞。我在上面連戳了十幾個洞。見還是沒有任何異常,我直接一只腳踩下去。噗,骷髏頭化為了齏粉。

里面并沒有發出我害怕的尖叫聲,更沒有突然飛出什么東西來。我緊繃的神經又放松了許多。我使用法器在里面翻了翻,三兩下翻出了一個一動不動的小人兒,面貌四十來歲,拇指大小。

這個小人兒一只眼睛早已瞎了,眼窩深陷,一只眼睛睜得大大的,一副受到驚嚇的模樣。我用法器尖兒在小人兒的肚子上壓了壓,小人兒像死去了的小青蛙沒有反應,只是隨著我法器的進退,身子機械性地伸縮,雙腳和頭彈起又放下。我一松手,身子又平攤在地面上一動不動了。

終于,我敢完全放下警惕,緊張的情緒徹底平息。我吐了一口長長的氣息,我確定這怪物沒有了生命。

我面對獨眼狼發了一陣呆。最后,我站了起來,望了望四周,伸出手摸了摸我那一對濃濃的眉毛,我不明就里,這是怎么回事呢?這怪物居然被我的那對倒八字眉毛給殺死的?這怪物臨死前叫著什么“火焰眉”,說的不就是我這對眉毛?這對丑陋的眉毛以前我是多么討厭啊,小伙伴們都嘲笑我,今天居然把這個怪物給殺死了,救了我一條命。我覺得太奇怪了,真是不可思議??墒沁@對眉毛是怎么殺死我的呢?我怎么想也想不明白。

我干脆不去想了,我走到湖水邊挽起褲管,踩進黑水湖里,我不能再耽擱了,我要早點摘取罌粟花。

水最深的地方,也只有我的兩只膝蓋高,水冰涼徹骨,弄得我瑟瑟發抖。

但是怎么回去呢?這個問題這時又浮現在了我的眼前。我現在可是在遙遠的阿爾比斯山啊。我東張西望,想看看“白影鬼”有沒有在這里。

沒有,不見它的蹤影。

不過我管不了那么多了,反正好歹要先把花朵采下來。我來到了罌粟跟前,花朵就在我頭頂上,我踮起腳跟去摘花朵。

當我把手伸過去采摘時,我的后背出現一股微弱的涼風,在吸扯著我的衣服,奇怪的是還帶點熱氣。我趕緊回頭望過去。背后卻沒有任何異常,什么東西都沒看見,往四周瞧看,那些古里古怪的老樹也是安安靜靜在原地呆著。我又迅速往右手邊湖岸望過去,這躺在湖岸邊僵硬的小人兒也沒有任何動靜,依然平攤在齏粉里。

我害怕了,我回過頭去摘花朵,我得盡快離開這片水洼,以免出現意外。但正當我再次伸出手時,又有一股熱氣在吸我的后背。

我又趕緊回頭瞧看。

可是,我還是沒有發現任何異常,小人兒還是僵硬地平躺在那里沒有一絲動靜。我又向四周望了望,四周遠近還是沒有發現任何異常。于是我再一次轉過頭高高地伸起手。這時,就在我把花朵摘下來的當兒,我的背后突然傳來一聲“噯氣”的噴嚏聲,隨即,我整個身子被一股強勁的風吸拉起來了……我憑空地消失在了黑水湖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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