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若菲知道是這身子虧損得太厲害，如果不是前段時間她調理了一下，昨晚根本就堅持不下來這臺手術。

這身體大概是有一些低血糖，這一夜勞動下來，又累又餓的，不眩暈才怪呢？

早知如此，她就在口袋里裝一些點心和糖之類的食物隨時補充熱量了。

云一有些擔憂地扶著她問：“主子，您沒事吧？”

凌若菲搖了搖頭：“沒事，就是有些餓得慌，你去廚房看看有沒有吃的。”

云一答應著出去了，凌若菲便虛脫地順著賬桿滑坐下去，靠在床邊坐在地上休息。

***

火！四周都是火！漫天的火！灼人的火！

凌若菲感到自己快要窒息了，她想逃，可是四面八方都是火，頭發被燎著了，衣服被化成了灰燼。她努力從掌心凝聚出一些水來，想要將火撲滅，可試了幾次以后都徒勞無功。她這才知道，這不是普通的凡火。她掌心凝聚的是水系冷泉，普通凡火沾之即滅。

這個時候凌若菲才知道是有人成心要害死她！

“是誰？是誰要害朕？”她用力嘶吼道。

等等，我為什么要自稱為“朕”？

但這顯然不是重要的，重要的是她現在得脫險不是嗎？可這四周都是大火，她能逃到哪兒去？

就在這時，她突然感覺到有人在推自己。努力睜開眼睛，她發現對面是云一那張焦急的臉，原來是一場夢！

是了，她之前靠在床邊休息，卻不一小心睡著了，這可不就是夢嗎？

可還沒等她松一口氣，就聽到云一用焦急的口吻說道：“主子，有人縱火，我們得趕快離開這里！”

什么？真有人縱火？

凌若菲抬眼一看，果然看見外面有火光閃爍，竟然有好幾個火點，這間房也從窗戶外串起了火苗。

也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竟然試著用夢中的方法向手心凝聚水系冷泉，可惜沒有成功。

她一臉懵，總覺得剛才那個夢境十分真實，仿佛是她竟曾經經歷過的事情一般。

一時之間，倒讓她分不清是真實還是夢境了。

就如她之前夢見自己是一個高高在上的女暴君，可以隨意打殺人一樣，夢境太過真實的感覺也很可怕。

云一見她出神，又呼喚一聲“主子”，她這才徹底清醒過來。

“怎么回事？”凌若菲臉色一沉。

云一忙遞上一個饅頭，說道：“屬下去廚房找吃的，卻發現什么也沒有，現煮的話是火光會引起別人注意。于是就去四鄰看了看，只找到了這個。誰知道回來的時候這邊著火了，縱火的人正要逃離。屬下看著那人的身形，倒有些像是大將軍身邊的副將。而這個副將正是大夫人的心腹，想來是過來為大夫人善后的。”

凌若菲接過饅頭，惡狠狠地咬了一口。

竟然又是大夫人，算她狠！她現在完全可以懷疑大夫人是個變態了，居然為了一點小事就要殺人！

但眼下顯然容不得她多想，因為云一又催道：“主子，我們怕是不能在這邊多逗留了！這火勢很快就會驚動四鄰，到時候我們怕是不好脫身了！”

“我們撤！把藥帶上，我們先將義父送到紫云居去！”凌若菲當機立斷吩咐道，火勢越來越大，再這樣下去怕是要驚動街坊鄰居。

她回頭望了望小啞巴的閨房，只可惜當初她離開時將地道入口給封了，不然現下走地道的話會很快。

云一走到床邊看了看昏迷著的凌眾，猶豫了一下，凌眾腹上有刀口根本不能用背的。沒辦法之下，他只好選擇公主抱了，幸好他力氣大，路也熟，不然還真不好辦。

凌若菲看著云一抱著凌眾來到后門口，下意識地回頭看了看。

她想到馮氏和寶兒的尸身還在月亮門那邊，不由眉頭緊鎖。兩人雖然不是她真正意義上的親人，可到底是自己連累了他們。

云一一見主子的神色便明白了她心中所想，他說道：“主子無須自責，回頭我扔些銀錠子在這大火中，里正和鄰里自然會安排他們的身后事，只是凌老爺……”

凌若菲先點點頭，同意了云一的辦法。她想了想又說道：“回頭再讓云五去義莊偷了一具無主的骸骨過來，冒充義父。這樣世人就會以為義父已經死于非命了，免得大夫人時時想找他的麻煩。”

云一連忙點頭稱是，凌若菲聽了這才真正放下心來，與云一一起隱入夜色中。

很快，扎紙鋪子這邊的火勢就大了起來。有巡街的禁衛軍發現了這邊的火勢，開始組織人員往這邊趕來。

只是這時的火勢漸漸大了起來，人力根本無法撲救，禁衛軍所能做的也只是防止這火不要蔓延到鄰居家了。好在這里的房子并不是連片的，鄰居之間總隔了三五尺遠的巷子，這邊的火勢并沒有殃及鄰居。

這一場大火足足燒了一夜加一上午，到最后沒有什么可以燒了，才被撲滅了。

圍觀的群眾看著眼前燒乎乎的廢墟，不免有些心有余悸。

有衙差從廢墟中找出了三具被燒焦的骸骨，經過辨認，被認定為凌家三口。

也有人替凌家的養女感到慶幸，幸虧她離開了，不然也會被這一把火燒死了。

突然有個中年男子越眾而出，大聲哭喊道：“我的店鋪哎！怎么就被燒了啊？”

眾人一驚，有人認出這是房東來了，里正的臉也青了青。

剛剛他們在廢墟中刨出了一些鐵器和五百多兩的銀錠子，這筆錢在小商戶之中算是多的了。這凌眾也是，有這么一大筆錢，為什么還要開這么個小扎紙鋪子呢？頂天了一天才幾兩銀子的盈利。

原以為凌眾家人橫死，衙門會讓里正出面辦喪事，不過這也花不了幾個錢，到時候鄰里就可以將余下的銀子分攤了。

可是現在突然冒出一個房東，只怕分銀子的計劃都要泡湯了。

畢竟這房屋是房東的，他的損失最大，剩下的銀子怎么著也該陪給他。最后也正是眾人所猜測的那樣，這筆銀子由衙門出面支配了。他們拿出了兩百兩給里正，讓他出面安排凌眾一家辦喪事；兩百兩給了房東，算是陪他的房屋損失；剩下的一百兩則給了參與救火的巡夜禁衛軍，算是他們的辛苦費。